今召卿來，是想愛卿與朕再卜吉兇，朕……朕……如何……如何才能再得天恩，再承天命？"

    唐毓愣神，許久才能確認(rèn)皇帝召自己來，是真的為了算一卦。說起來，他已有一月未見天顏。當(dāng)今天子魏塱，原是年少登基，卻是心性老辣，這樣的帝王，司天監(jiān)在他眼里，大概只能測(cè)測(cè)明日有雨否。

    而今江山欲倒，神鬼之言，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唐毓垂頭，想不通西北那頭能有什么祥瑞，沈元州死了？不可能啊。

    他甚至不敢張口問，只怕問出來，什么祥瑞都不是，皇帝一怒之下將自個(gè)兒人頭砍了。

    既然說有祥瑞，那就有吧，唐毓躬身道："陛下明鑒，吉兇禍福，皆由天定，臣不敢妄窺。占卜之說，須起祭臺(tái)，焚香火，心誠者通。

    請(qǐng)……請(qǐng)陛下準(zhǔn)臣，準(zhǔn)臣回去沐浴更衣，再行……"

    “也好?！蔽簤i打斷道："你回去備著，朕選個(gè)黃道吉日來問，明日上朝，朕便與文武商議此事。

    祭天，朕要再行祭天，求神佛相佑。若非愛卿正陽行祭天之事，必?zé)o西北大祥。

    這回也將一切交于卿家cao辦，物盡其豐，舞盡其盛，以叩天恩，以示朕誠，如何？"

    唐毓焉有不應(yīng)之理，魏塱大喜，道是“一切財(cái)務(wù)支應(yīng)，只管往戶部處報(bào)，物力雖難，不敢有省天工?！?/br>
    唐毓悉數(shù)應(yīng)下，午時(shí)將近，皇帝要留膳。這天大的榮寵，唐毓不敢接，道：“午時(shí)一過，天地陰陽逆轉(zhuǎn)，臣還是早些回去，以免誤了時(shí)辰。”

    魏塱這才作罷，直到唐毓離開宮門，他仍不知道西北大祥，究竟是個(gè)什么祥。

    沈元州死了，并不能讓胡人打道回府，也不能讓流民重新安居。甚至于，這個(gè)人一死，西北十六城只會(huì)更亂。主將身亡，沒準(zhǔn)胡人南下更快。

    不過這些爛事兒于魏塱而言，不值一提。沈元州一死，那邊就是群龍無首，就算再有人稱反，短時(shí)也成不了氣候。

    且沈元州死的這么快，旁人多少要顧忌一下，是不是命在天子。到底朝廷還在，剩下些守將，與魏塱并無不死不休的恩怨。

    要錢的給錢，要官的給官，要打胡人的讓他打，愿意回來討逆的趕緊封賞。

    讓著點(diǎn)，讓著點(diǎn)……讓著點(diǎn)，就收回來了。他攤手，按著桌上沈元州死訊，比當(dāng)年登基之時(shí)，胸口起伏更甚。

    民，民是什么玩意兒啊，也值得當(dāng)前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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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9章 請(qǐng)假

    一般真有事的時(shí)候，朕就會(huì)請(qǐng)假。

    一般想擺爛的時(shí)候，朕都是直接鴿。

    本來打算一鼓作氣寫完的，眼看著要收尾了，突然冒出來點(diǎn)事，需要封閉式打工。

    摸魚是不可能摸魚了，朕去賺點(diǎn)錢，好回來發(fā)電。

    快則一周，慢則半月。

    這本書請(qǐng)假，新書可能會(huì)更。

    不是讓你們?nèi)タ葱聲囊馑?，那是朕的自嗨短篇，沒幾個(gè)字。

    就是解釋下，新書有存粗稿，改改就能發(fā)，所以不是不更這本。

    朕也知道沒幾個(gè)人看，不過還是說一聲。

    感謝各位大佬厚愛，順便澄清一下，朕不是基佬，朕都可以，朕雜食。

    不要限定朕的性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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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0章 常

    這消息，壑園收到的更早些，事成之后，霍知即飛書往京，他走的是訓(xùn)好的海東青，往陳僚處落腳，又換飛羽，信傳的極快。

    與之相比，薛凌一行回來的反而慢極了，往平城去時(shí)尚花了近十日，這廂胡人已過平城，各處恐慌更甚。

    而后沈元州身死，上位者多少得了話，兼之流民亂黨，寧城一線往京，根本找不到地方買馬換馬。

    如此只能且走且歇，挨到了汝藺，為著陳澤事又耽誤了兩天，原陳僚往汝藺下屬地界查倉，不知回轉(zhuǎn)何時(shí)。

    薛凌行事，原是要將陳澤扔在這，奈何汝藺城里亦是四處買不到馬匹。兵馬司都尉唐擎又是個(gè)正直之人，送錢送銀皆沒換到馬。

    多番緣故，干脆在汝藺住了兩日。只因無憑無據(jù)，陳僚府上管事的不敢留她，一行人是宿在城中客棧。

    待陳僚回府，薛凌再登門，才見了人，聞?wù)f來由，笑道：“壑園一別，姑娘風(fēng)采依舊，小事一樁爾，但得姑娘開口，在下必當(dāng)竭力而為?！?/br>
    說罷并沒打開那封逸白的手信，而是直接擱到了旁兒桌子上。薛凌未多思量，只當(dāng)是這人見過自個(gè)兒在壑園，何況收個(gè)下人本算不得大事，陳僚隨意應(yīng)下也正常。

    陳澤自是連聲謝恩，道自家還有老父家母，且躲著，能不能一并接來，以后就住汝藺。

    陳僚笑笑道是：“來日方長(zhǎng)，不急?！庇峙c薛凌告罪，道是“流民饑荒，去開倉放糧了，不然聽說是薛姑娘來，怎么也要趕緊回?！?/br>
    薛凌笑稱民生要緊，又指了指門外趴著的兩畜生，道："還要討些方便，那是我故人留下來的，務(wù)必幫我養(yǎng)好些。

    另來，是我這一路過來，找不到換馬的地方。歇了兩日倒是能走，就怕后頭又這樣不停耽擱。

    你有沒有什么法子，先替我尋十?dāng)?shù)匹好馬，再保我這一路可隨心換馬。"

    陳僚頷首道："姑娘這話就是為難在下了，在下只是監(jiān)倉官，而今各處紛紛起戰(zhàn)，馬比人貴。實(shí)是難辦。

    這樣，姑娘先歇著，我交代底下去找找，城中湊一湊，約莫夠數(shù)，至于后路如何，姑娘也知道局勢(shì)，在下力有不及啊。"

    這活兒強(qiáng)求不來，薛凌含笑稱好，陳僚多有熱情，道是“既來了，底下招待不周，不妨再歇一晚，備些酒菜洗塵相送一并”。

    沒找到馬之前，也由不得她不應(yīng)，慢了許久，不差這一晚上。薛凌道是“飲不得酒，以茶水代之”，飲過三巡，陳僚對(duì)平寧兩城多有打探，亦在意料之中。

    薛凌未作隱瞞，亦未作自夸，只尋常說是沈元州死了，拓跋銑如何，約莫也是死了，但尚無確切消息，不能肯定。

    能有這么幾句已是妙極，陳僚上回在壑園見薛凌談吐，頗有欣賞，這會(huì)聞?wù)f沈元州之死詳情，更是驚嘆不已，連連舉杯，卻見薛凌始終興致缺缺。

    問及她道是“連日行馬，乏的很?！?/br>
    這也正常，陳僚又問得一句：“那姑娘去了京中，何日再還？”

    她愣了好久，笑道：“事成就還。”

    陳僚大喜，想以后西北諸事，多半是這位姑娘要站半邊天。當(dāng)日壑園所見，便覺非常，今日再逢，果異于常人也。

    又夸數(shù)句，薛凌似盛情難卻，笑道：“若我他日復(fù)經(jīng)之處，能與先生問口熱粥否？”

    陳僚哈哈大笑：“姑娘只管下榻，灑掃恭迎大駕。”

    他當(dāng)是心照不宣，二人此時(shí)結(jié)了情誼，無需提壑園那層關(guān)系。與霍云婉辦事，也屬權(quán)宜之計(jì)了。

    霍準(zhǔn)在時(shí)，當(dāng)然是同氣連枝，哪知道霍老大人一朝就沒了，與霍家來往諸多把柄，去到了霍家姑娘手上。

    難為后宅婦人竟也撐住了門楣，若事能成，當(dāng)然好，事不成，也要想想其他路子的。

    陳僚恭敬道：“還未問過姑娘名諱。”壑園里只說是姓薛，這地兒碰上，薛凌也沒提及。先前不便問，酒到此處，才開了口。

    薛凌溫聲道：“不敢當(dāng)，我姓薛，小字單落，父母都喊我落兒?！?/br>
    陳僚稍愣，當(dāng)她尚有芥蒂，不肯告知正經(jīng)名姓，又覺其言辭豁達(dá)，不像裝的，或然姑娘家小字更顯親近？也罷也罷，識(shí)得便好，何況留了個(gè)陳澤在此，不愁沒來日。

    利益撇開，他亦覺薛凌可喜，且飲且樂一群人夜半時(shí)候才散。底下來報(bào)，說馬數(shù)已湊齊。

    薛凌抱拳稱謝，陳僚道：“深夜不便，不妨明日再走?！?/br>
    薛凌應(yīng)聲，陳僚便招來下人吩咐先去拾掇客房，原提了陳澤男女隔開，薛凌道是無妨，先住在一個(gè)院就行。陳僚拱手醉意朦朧喊得兩聲“姑娘心性少見”，又親領(lǐng)了路將人送往安頓方離去。

    薛凌丟了東西在床，薛暝在身后道：“怎么還與他說起小字來?！毕g便覺介懷，從未見薛凌與誰如此莫名怪異，按捺到現(xiàn)在才問。

    薛凌身子稍頓，看了他眼，笑笑坐在床上，對(duì)著一簾月光，遐想樣道："我們跟他相熟些很好啊。名姓說來不妥，小字正好。

    等我回了平城，說不定，旁人也要回去，人多起來，再添丁添口，一城生計(jì)，也不是個(gè)小數(shù)。"

    她仰著臉，俊秀清冽，笑意如水：“萬一前兩年缺衣少糧，有銀子也經(jīng)不住花的，且留個(gè)門在這，總要有地方討吃喝嘛。”

    雖不知她是說的何處不妥，但這理由足夠薛暝釋懷，他沒答話，臉上卻是也浮了笑意。又聽薛凌驕矜道：“不然呢，何必花大功夫?qū)⒛谴镭浟噙^來，一路上麻煩死了?！?/br>
    這個(gè)蠢貨說的是陳澤，他騎不好快馬，路上確麻煩了些。薛凌歡聲嘆了口氣，起身道：“我去與他告?zhèn)€別，來日也好打秋風(fēng)。咱們明兒一早就走，到時(shí)候沒工夫管他了?！?/br>
    薛暝點(diǎn)頭站到一旁，隨后跟在后面看薛凌行至檐下坐著，一聲呼哨，倆畜生從另處廂房不要命了一般沖出來。

    她本就認(rèn)識(shí)，相處幾日，更是混的極熟，陳澤罵罵咧咧跟出來，一并坐在了臺(tái)階上。

    薛暝倚在墻上，聽薛凌道：“我要走了。”

    陳澤道：“你真要走了啊?！?/br>
    薛凌手在狗頭上來回?cái)]，笑道：“我一直在走啊，要不是你拖累，我早到了?！?/br>
    “你席間說下次跟他相逢，你啥時(shí)候回來。”

    “我”

    她笑笑，左右偏頭渾然不知所措，敷衍一樣：“快了快了?！庇峙牧伺墓纺X袋："你看到了，我跟清霏要好。

    要是我回來看到這倆畜生餓瘦了丁點(diǎn)，你知道我的。"

    她雙手去揪狗耳朵，想著大家那么熟了，也不必說狠話，人情留一線，將來可討飯。平城現(xiàn)在屬于是鳥不拉屎，討飯是當(dāng)務(wù)之急。

    陳澤“唉”過一聲，許久道：“那也。也不是很知道?！彼y得正經(jīng)：“你你還是比沈元州好些?！?/br>
    薛凌噗嗤聲笑，道："事都給你辦妥了，也用不著現(xiàn)在來恭維我，不定哪天我要往你面前跪著討飯的，大家都是無利不起早，說什么好不好。

    只求將來利盡之時(shí)，你翻臉前還是知會(huì)我一聲，給我個(gè)跑路的時(shí)間。"

    陳澤伸手揪了豹子脖頸，笑笑道：“陳大人對(duì)你恭敬有加，我哪能讓你看的上。你也就是就是”

    他居然有些哽咽，薛凌抓了一把清風(fēng)往狗腦袋上砸，沒聽出來。她不想多講廢話，隨便都好，一腳踩到富貴窩里，感激兩句是場(chǎng)面話，聽聽就行。

    "你肯定還是比沈元州好些，你們倆都想那個(gè)胡人皇帝死，你們都可以站在城墻上等就行了

    他在城墻上，你在城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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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1章 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