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3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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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色信煙在天上接二連三炸開,來往之人見怪不怪。除了官家差爺,其余人等早就回屋鎖門閉戶,能在街上跑的,都是賣命之人,只當(dāng)是哪處要集結(jié)人馬,哪處要調(diào)兵換陣。 薛凌已在黃府外的一處草木前等候多時(shí),隨著東南方一縷紅煙上天,她揮手,十來個人齊齊躍進(jìn)黃府,穿的皆是當(dāng)今御林衛(wèi)的衣服。 霍家把持京中兵權(quán)三四年之久,能少了這玩意兒?霍準(zhǔn)早有謀朝之心,少不得要多備些留著不時(shí)只需?,F(xiàn)挺好,全部便宜了她。 黃府里頭燈火通明,男女老少皆聚于主屋大廳里,數(shù)十個家丁舉著火把大刀將人圍作一圈,又十來個高手模樣的人陪在黃靖愢等人身側(cè),也是拿刀拿劍。想必是黃靖愢已接到消息,宮外出了大事。 因薛凌身作官衣,仆役俱不敢攔她,一路將人帶到了黃靖愢面前。她亮了江府給的那塊牌子,開口道:“在下魯薛,奉皇命辦事,請黃大人借一步說話?!?/br> 人群讓開一條道,黃靖愢卻沒起身,端坐在正中,打量薛凌幾眼,道:“什么皇命,你又是何人,本官在朝數(shù)十年,從未聽過這個名字?!?/br> 薛凌手執(zhí)牌子,毫不怯場,信步往黃靖愢面前走,直到二人僅有兩三步遠(yuǎn)才停,道:"黃大人說的是什么話,宮里頭螻蟻萬千,焉能讓您一一記得。 小人入不了大人法眼不要緊,大人自該認(rèn)得這塊牌子。“她往眾人面前揮舞過一圈,又繞回黃靖愢眼前。她站他坐,有居高臨下的張狂:”請黃大人……" 她彎了下嘴角:“借一步說話。” ------------ 第796章 公卿骨 話音剛落,又匆匆跑進(jìn)來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繞過薛凌,俯身在黃靖愢耳旁輕聲說了幾句什么。 此時(shí)黃靖愢才臉上大變,一臉震驚瞧著薛凌。他剛剛聽到,李敬思親率人馬困了黃府? 此刻薛凌手上那張牌子格外晃眼,黃靖愢扶著椅子站起,細(xì)細(xì)瞧了一番,目光看到薛凌臉上,站著沒說話。 這張臉,這張臉過于年輕了些,看起來還不足弱冠。說是在禁宮替皇帝當(dāng)差,實(shí)難讓人相信。 薛凌耐著性子等他看完,還是方才那句:“請黃大人,借一步說話。” 黃靖愢抖袖怒喝:“你是什么東西,門外來的又是什么東西。何方歹人敢污天子圣聽,本官為當(dāng)今陛下娘舅,爾等膽敢兵戈相向?” 薛凌面色不改,只略提高聲調(diào),笑道:“請黃大人,借一步說話?!辈坏赛S靖愢反應(yīng),她側(cè)身朝著眾人道:“在下替朝廷辦事,一言一行皆有陛下口諭。還請諸位……” 應(yīng)該是請人行個方便?或者是謹(jǐn)遵皇命? 她轉(zhuǎn)身,向著另外一方的人頷首,抬起頭來,開口卻是:“識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 話畢轉(zhuǎn)臉對著黃靖愢道:"我尊大人一聲大人,請大人自行前往。黑白公道,明日自有天子圣裁。 若大人視天子于無物,那也莫怪小人……“,薛凌招了一下手,跟著的十來個”御林衛(wèi)"齊齊拔刀。 她略躬身:“禮數(shù)不周?!?/br> 黃靖愢看眾人之勢,氣道:“宵小安敢?!?/br> 薛凌亮劍,朝著眾人道:“黃府已被御林衛(wèi)重重把守,不知者不罪,悔過者不罪。今日我只為黃大人來,諸位若有輕舉妄動者,視同謀反?!?/br> 她再次一揚(yáng)手,跟著的人隨之竄到身前,架起黃靖愢就要將人拖走。一時(shí)間婦孺皆啼,黃靖愢掙扎不休,沖著自己家養(yǎng)下人喊:“你們站著做什么,還不速速將此賊子斬于當(dāng)場?!?/br> 他又朝著薛凌怒罵:"你是個什么東西,一無圣旨宣聽,而無秉筆作陪,竟敢來黃府拿人。 那牌子是個什么東西,本官書房能翻出十七八塊來。魏塱又是個什么東西,倒回十年,要在本官腳下跪地請安。 拿下,將這等jian人拿下,待得明日上朝面圣,本官自有說道。" 黃府下人又是躍躍欲試,方才并無人聽見中年男子傳話內(nèi)容,只道是到底自家老爺說的有理。 天子拿人,總該有個旨意來,哪有無憑無據(jù),連個刑部的人都沒有,就喊著要將人帶走的了。這京中的狗,可不比別處好忽悠。 雙方正是拉鋸之時(shí),李敬思大步入門,看得院內(nèi)劍拔弩張,高喊了一聲:“黃大人?!彼砗蟾畞砣?,是正兒八經(jīng)的御林衛(wèi)。 在場眾人皆停了聲音,明知御林衛(wèi)來者不善,黃靖愢還是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是不信皇帝敢要自己死,與其被一個陌生人帶走,那肯定是跟著李敬思妥當(dāng)。 這人是個熟面孔,還好拿捏。 他急答了一聲,沖著李敬思喊:"李大人來的正好,可看看此處,是哪路治下。竟要冒天下之不韙,將本官置于險(xiǎn)境。難道,這真的是天子之令嗎? 時(shí)間哪有如此之天子,如此之人子!" 李敬思尚有奇怪,怎么會有御林衛(wèi)先進(jìn)了內(nèi)宅。他來時(shí),明明人都守在外面,是自個兒身在高位,肩負(fù)規(guī)勸黃靖愢之職,才能入里。 不過這會不是思索這些問題的時(shí)候,見人停了手。李敬思忙上前幾步,剛要問那為首之人是誰。薛凌緩緩轉(zhuǎn)了身,揚(yáng)臉笑道:“在下魯薛,見過李大人,李大人來的正好,適才黃大人說……” 她指了指黃靖愢,又將那塊牌子亮出來,續(xù)道:“他府上有十七八塊這樣的牌子,也請李大人與我一道,去開開眼界?!?/br> 黃靖愢大驚,喜時(shí)之言多失信,怒時(shí)之言多失體,他剛才口不擇言,這會卻不敢造次,忙向李敬思道:"jian人挑撥爾,下官不過一時(shí)失言。李大人常在圣前,可識得此人? 陛下遇刺,宮妃不治,正是歹人生亂之時(shí)。李大人,今晚我黃府滿門生死榮辱,皆托付大人之手,大人切不可有負(fù)皇恩啊。" 李敬思臉色一陣泛白,好在燭火燈光照在臉上,還是紅彤彤可喜。他就記得薛凌說過會在黃府等他。一路行來,卻沒瞧見人。雖心里隱隱知道今晚之事和薛凌有關(guān),卻不知究竟如何。 現(xiàn)見薛凌打扮,腦子瞬間冒過一個念頭:黃靖愢今晚要死。以至于他一時(shí)不知如何跟黃靖愢答話,只對著薛凌道:“原是……是魯兄。” 虧得薛凌先開口說了姓名,不然他定要喊錯稱呼。薛家姑娘改名換姓比喝水還尋常,今日姓魯那也是她自個兒愿意。只是李敬思沒有準(zhǔn)備,回話便略顯遲鈍。 黃靖愢不明就里,登時(shí)一愣,還以為李敬思是局促所致。莫不然,這小子當(dāng)真是皇帝身邊內(nèi)人? 他又看向薛凌,薛凌笑笑道:“在下出宮少,黃大人不認(rèn)識小人,也是情有可原。陛下有旨,特令我來黃府書房尋點(diǎn)東西,有請黃大人與夫人和幾位公子作陪。” 又向著李敬思道:“既然李大人已大駕光臨,不如一起,也免了黃大人與小人再起嫌隙。” 黃靖愢稍松了一口氣,這話的意思就是魏塱果然不敢那自己怎樣。如此怒氣更甚,呵道:"你的意思是要來抄了黃府嗎!豈有此理,今日便是天子親自前來,本官也要與他據(jù)理一爭。 本官身犯何罪,刑出哪條,要在妻兒老母面前受這奇恥大辱!" 李敬思宛如個和事佬,先將黃靖愢不住揮舞的衣袖按了下來,安撫兩句,又朝著薛凌道:“魯兄是不是先等陛下醒了再說?!?/br> 薛凌笑:"李大人這可是為難在下,您這宮外當(dāng)差的,不知道宮內(nèi)的活計(jì)難辦。陛下遣我來尋東西,明兒醒了見不著,豈不要責(zé)我辦事不力? 您這不勸黃大人,倒勸起我來了。" 李敬思頓口,又朝著黃靖愢道:“黃大人,咱們都是陛下臣子,不如……” “不如你個頭,爾等年歲幾何,敢來本官面前托大。”他朝著宮里方向拱了拱手:"老夫敬他一聲天子,你二人要守便守。誰再提搜查之事,莫怪老夫失了為臣本分。 李敬思,你也掂量掂量,你算個什么東西。" 李敬思瞬間臉紅成豬肝色,嘴唇動了又動沒發(fā)出聲音。薛凌噗嗤一聲笑,短嘆了一聲,像是在安慰李敬思:“李大人不擅長勸人,且站遠(yuǎn)些,我來勸勸黃大人?!?/br> 李敬思聽罷此話,看了兩眼黃靖愢,忽然就平靜下來,退后兩步,也掛了笑意道:“魯兄請。” 他自問是想救得此人一命,孰料黃靖愢自重身份,再看李敬思尚有恭敬,更是有恃無恐。 突然見其變了臉色,黃靖目光左右來回,有些摸不著門道。只說薛凌實(shí)在沉著,年紀(jì)輕輕全無喜怒。他待再罵兩句相激,薛凌輕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去。 黃靖愢越發(fā)怪異,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懼感,他看了眼李敬思,又看看四周,一大群人呢,怕些什么? 他還是忐忑,卻忍不住往薛凌湊近了些。似乎是那小子等不及,主動往自己走了兩步。攏手過來,呼吸在耳畔掠過,有輕微芳香,很像小女兒家的口脂味道。 “陛下遇刺,我親眼看到刺客進(jìn)了黃大人書房,究竟讓不讓搜啊?!毖α枵f完退后,朝著眾人笑,模樣無奈且無賴: “黃大人不讓搜,咱們可就走了。” ------------ 第797章 公卿骨 黃靖愢被氣的胸口一陣劇痛,指著薛凌連連道:“你……你……” 究竟你什么,他說不出來,卻不敢當(dāng)真讓薛凌滾。那塊牌子是他媽真的,李敬思也不可能是冒充。既認(rèn)了這小子,那人肯定就是魏塱遣來的。 黃靖愢怒不可遏卻毫無辦法,這理由根本找不著反駁的余地。御林衛(wèi)來搜刺客,誰能攔著,此時(shí)他還在想,怕不是皇帝又要借題發(fā)揮,為年初玉刻的事跟黃家算賬。 薛凌已然再沒給機(jī)會,沒有信號傳來,那就是魏塱還沒醒,但人什么時(shí)候會醒,那可說不好。趕巧了李敬思在一旁好整以暇,似乎不僅不想攔著她,還有偏幫的打算。 黃靖愢活了半輩子,也勉強(qiáng)算個人精,偏就是跋扈慣了。幾代富貴,哪知像李敬思這樣的人,初登高位不久,又未讀幾本圣賢,如何能對浮名等閑視之。 便是說者無心,尚且免不了他聽者有意。黃靖愢明面相譏,霎時(shí)叫他惱羞成怒,隱隱只盼薛凌快點(diǎn)動手才好。 這京中諸人,也就是沾了祖宗的光。哪像自己,富貴榮華全是拿血換來的。而今站在一起,倒要被恥笑。 他看黃靖愢,很想學(xué)著薛凌的模樣,笑著說句:“等黃大人一死,這京中,便只有一個敬思?!?/br> 他記得當(dāng)初啊凔擬的這名字,有朝臣反對,說是敬思兩字犯了黃大人的諱。黃靖愢,李敬思,姓不同,義不同,音也不見得完全相同。 天底下的人,竟這般霸道,不讓同字就罷了,連音都覺得忌諱。李阿牛未必多滿意宋滄選的名字,但十分不滿意黃家黨羽話里話外說他配不上。 黃靖愢,靖者,安定也,愢者,同偲,美且多才。據(jù)聞黃老爺子之所以沒選偲,是希望自己兒子用心思,而非人思。 這些老黃歷,估計(jì)也沒人跟李敬思翻起,只不過他此刻站在這,想起近幾月來先生所授。愢這個字,一字多音,有通思,也有通死。若讀死音,則意為謙和。 顯然黃靖愢跟謙和這種美德搭不上半點(diǎn)關(guān)系,倒是,常有尋死之舉。 他手指還對著薛凌面門晃蕩,薛凌轉(zhuǎn)身對著自己的人喊:“去搜?!?/br> 十七個人瞬間縱起,往書房方向去。黃家再無下人敢攔,李敬思是什么人,那是自家老爺親口認(rèn)了的。黃家院墻外全是御林衛(wèi),黃靖愢也沒否認(rèn)。 這要是再出手相攔,老爺命厚,下人可是,命薄得很。 她自個兒沒動,還是看著黃靖愢笑。黃靖愢先撫了兩把胸口,又對著身后些許護(hù)衛(wèi)喊:“你們都是些死人嗎。” 可那些家丁小廝非但不往前,反而人皆往后退了幾步。大抵不僅僅是怕薛凌,更怕的,是黃靖愢突然暴起,砍翻兩個自家奴才。 黃靖愢氣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吃了什么有毒之物,喘不過來。又指著李敬思喊:“李敬思,你今晚敢……” 李敬思垂頭,是個乖順狀,卻往薛凌身旁移了一步,道:“咱們都是替陛下辦差,還請黃大人行個方便。走了刺客,誰都擔(dān)待不起,萬一……” 薛凌打斷道:“李大人就是客氣,他不去,咱自個兒去。少了人礙眼,也好搜的痛快些。” 話音才落,后頭黃靖愢夫人撲上來拉住黃靖愢哀求:“老爺,他們要搜便搜吧,你怕什么啊。” 語畢黃家兒子也走上前來怒道:“爹,娘說的對,要搜就搜。”說完看著薛凌道:“你道是說說,今晚若搜不出來,你待如何?!?/br> 又轉(zhuǎn)向李敬思道:“李大人,莫不曾,陛下當(dāng)真遣你來抄了黃府。想當(dāng)年,陛下曾在黃府書房伏案,一筆一劃,家父不敢等閑視之,盡數(shù)珍而藏之。今日若損絲毫,你可擔(dān)待的起?!?/br> 李敬思不答,薛凌頑劣笑道:“我若搜不出來……” 眾人只當(dāng)她要賭咒發(fā)誓,連黃靖愢一并看過來,只說被搜肯定是躲不過了。事后將搜查之人治罪,也算挽回了一點(diǎn)顏面。 靜候片刻,卻見薛凌一挑眉,戲謔道:“我給黃大人造一些啊?!闭f罷瞬間收了笑意,拔劍在手,冷道:“擋我者死?!?/br> 話落直接轉(zhuǎn)了身,揚(yáng)長而去,她早知黃家書房方位,根本無需人帶路。身后黃靖愢咒罵不絕,黃夫人哭天搶地,黃家兒子怒斥李敬思身為御林衛(wèi)統(tǒng)領(lǐng)不作為。 薛凌轉(zhuǎn)眼已到了院門口,李敬思仿佛是神游天外才回來,對著黃靖愢一拱手道道:“皇命難為,我勸大人與幾位公子還是趕緊跟上吧。這多幾個人證,好過讓人胡來不是?!?/br> 黃靖愢這才住了口,在那呼呼喘氣,惱恨魏塱此子不留情面至廝。怕不是真往書房塞點(diǎn)啥,忙揮手自己兒子先去看著,打算后頭再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