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3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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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yī)院”薛凌頓了稍許,又將麒麟露之說與逸白參詳了一遭。二人商議幾句,皆猜這陶弘之與宮里姓陶的脫不了干系。 姓陶不是重點,重點是姓陶那位太醫(yī),日夜盯著皇帝身子。梁成帝在位時,并未以陶淮為首。當時如何,逸白隨霍云婉尚未入主中宮,所以說不分明。 不過捕風捉影傳的人盡皆知,梁成帝死于閨房樂趣玩大了點,助興之藥過猛。換言之,毒死的。 薛凌尚想的委婉,只說有沒有可能吃錯了藥。逸白垂頭直指要害:“如何是吃錯了藥呢,帝王駕崩,總得有個緣由。萬般皆可查,卻獨獨不好查這床第之事。” 薛凌恍然大悟,下意識正了正身子,她一直就沒想到這出,現(xiàn)逸白一提,才明白過來。梁成帝究竟死于啥,根本就是個無頭公案。 之所以說死在床上,無非是因為別人不好多問。便是史官想記得清楚些,總不能逮著皇帝遺婦問幾時脫了衫子。 平白無故的人,突而在無外傷的情況下一命嗚呼,除了用毒不作他想。要給皇帝下毒,也只能是串通一堆身邊蛇鼠方能完成。 薛凌道:“你去跟霍家姑娘說一聲,讓他幫我查查陶淮是個什么蠢狗,往來親眷都在何處。” 逸白躬身領命,笑道:“不牢小姐特意交代,既聽了緣由,在下必會辦的妥帖些?!?/br> 念及陶弘之此人并未妨礙過自己,薛凌恐逸白行動出格,特意補了一句:“我雖與他有過交集,但想來純屬偶然,并不是他刻意接近于我。要是此人無關緊要,以后盡量少些來往就行了,不要節(jié)外生枝?!?/br> 逸白點頭應了,貌若無意提了兩句黃家事,不可避免將二人對話引到昨晚飯間的兩封信上。只說是霍家姑娘喜極忘懷,自個也失了分寸,不該在人前宣揚。 薛凌了然,笑道:"無妨,我知你的意思,只盼你莫多心便是。當年我爹身陷囹圄,江府非但不施援手,反而落井下石。 你也瞧見了,他腿根本沒瘸,卻借題發(fā)揮,踩著我薛家求存。而今想我跟他一路,簡直癡人說夢。 至于寫信的人,你家姑娘也是認識的。北地拓跋,霍家一案他幫了不少忙,而今與我算是有個交情。 等黃家事完,著他拖死沈元州,京中即可自在換天。御林衛(wèi)李敬思李大人必定與我一道,兵馬在手,你我尚有一枚虎符在身。" 她頓口,腦子里殺意大盛。昨晚,昨晚就想殺了江玉楓。 或者說對江府的殺意早就在累積,她本有過數(shù)次都覺得江閎匹夫當死,可盛怒之下涌出來的念頭,忍忍便也過了。 直到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殺了江玉楓這個想法從昨晚開始即揮之不去,幾乎再無遲疑。且不是因為厭煩,是因為利益考量。 江閎混了個爵位在身,必定是要往下傳的。但凡大梁不覆滅,他江府只要想,總能撈碗皇帝賞的飯吃。 這也是為啥即使江閎退了,薛璃在朝堂上一副病病殃殃臉都不敢露,還有一眾老不死肯幫著江閎說話。人既站著茅廁,誰知道哪天能拉出什么屎,何況江閎也沒退多久。 往日便罷,江玉楓安安心心當瘸子,江府的東西該傳到薛璃的身上??v然她瞧薛璃指哪哪不好,那也只能她說不好。 而今江玉楓的意思,分明是要逼著壑園將他一條腿恢復如常。有了這個親兒子,江府也就不必薛璃這個假兒子再多事,虧得他敢作此想。 想也就罷了,悄咪咪尋個由頭說吃了靈丹妙藥瞞著自己也行。居然狗膽包天,在大事未成之前公然挑破狼子野心,張揚舉動不像江府平日所為。 不知江玉楓,是仗了什么勢。 她腦中過了千帆,逸白卻只瞧見薛凌微微一笑,蔥白指尖在桌上宣紙上重重橫了一道,如好看的劍鋒,續(xù)著先前的話道:"什么懷王咸陽,什么先入后入。 誰擋,我就屠了誰。" ------------ 第746章 公卿骨 少女嗓音如水,粗聽藹藹,細品洶洶。 逸白輕頷首算是應和,另說起明日立冬,園中該吃頓團飯,是否要著人去蘇府將含焉姑娘接回來。到底是自家人,逢年過年流落在外,容易生分。 此話深得薛凌意,道是明兒去急急匆匆,不如今兒就去,歇兩晚也好。 逸白應了要走,薛凌無端記起自己初入齊府那夜,房冷床涼。特意交代道:“她的房間久久沒人氣,你早點塞幾個火盆去。” 逸白笑著夸了兩句二人情分,而后退出房里。薛凌手指在紙上來回蹭了兩下,算著時間,雪娘子已孕七月,快了快了。 下午江府著人來請,倒不是江玉楓性急,而是胡人那頭要見。 然薛凌尚不明就里,本是想過幾日再去江府,賴在屋里一門心思等著含焉回。突聞得底下人傳江府請園里遣個大夫去瞧瞧少爺腿疾,近兩日風雪大作,舊傷犯了難熬的緊。 那股子殺意又上心頭,恩怨本在袖里,摸索了兩下手腕,薛瞑看見薛凌不緊不慢將劍從袖里解出來,而后尋了柄軟劍系在腰間。 此物求攻不求守,多是搏命之舉,眼瞧著薛凌要準備出門,嚇的他忙飛身到跟前,輕聲道:“可是有何要事么?!?/br> 薛凌不以為然,信口道:“無事啊,見見故人?!?/br> 薛瞑不敢掉以輕心,忙往逸白處知會了一聲,又尋了幾個身手不錯的人一并在大門外候著。 薛凌拾掇完畢,只看見馬車旁烏泱泱站了七八人,奇道:“這是做什么,去吃白食啊?!?/br> 薛瞑上前輕聲道:“圖個萬全,都是你早日交代我尋的人。我早日提起過的,你……一直說不急著見?!?/br> 薛凌這才跟想起什么似的,挨個瞧了一圈。她從住入壑園就在惦記著要學江府等人買些暗衛(wèi)養(yǎng)著,也防哪日雙拳難敵四手。然各種事一折騰,對什么都興致缺缺,都記不起是啥時候讓薛瞑尋的人了。 不過,總也不過一月余,七八條漢子就站到了眼前,觀其面色,好像個個恨不能對自己死而后已。她沒夸薛瞑辦事利落,反倒想問一句:人心這么好買嗎?人命這么不值錢嗎? 那為什么薛弋寒要教人心不易,連魯文安都說人命要緊。 要緊什么啊。 薛凌笑:“我是不急著見啊,有你顧著,我樂得自在些。既然知道我不急,把人叫來杵在這做什么?!?/br> 薛瞑低聲說了自己疑惑,薛凌這才明白過來,笑笑道:“如此,無妨。是我嫌冷,薄鐵貼著皮rou不舒服,特換了個不用挨著rou的。你跟著我就行,讓他們回去吧?!?/br> 薛瞑松了口氣,轉身要將人散開。薛凌又扯住他道:“選個最好的跟著罷,以后也日日同你一處?!?/br> 她垂頭松手,面上難得飄過一絲清苦。像是在與薛瞑講話,又像是自言自語:“越來越艱難,多個人總是好的?!?/br> 薛瞑顧不著尋思話里意思,只一顆心跟著瞬間揪起。薛凌撩了衣袖上馬車,往江府的路上,看見壑園施藥的攤子還沒撤。 只那副聯(lián)子已然飄不起來,或許是昨夜無人收。霜凍雪冷,一夜之后,絹布硬的像塊頑石,死死垂在旗桿上,再也無人能見寫了些什么。 倒是旁邊木板上書的“壑園”二字墨跡依然,仿佛是今兒又重新涂過,唯恐人認不出來,這施藥的是壑園主家。 薛凌在車窗上匆匆一撇,尚能聽見領到藥的人感恩戴德,隨后隱沒于街上嘈雜人聲。 弓匕親自候在江府門口處等,壑園馬車尚在老遠處,便小跑幾步到車前撐了傘,還不忘與車夫道了聲辛苦。 待薛凌下車,急急將傘覆過她頭頂,道:“小姐風雪里過來,醫(yī)者仁心?!?/br> 薛凌瞧了眼四周,并無旁人,便沒多做迎合。邊往里走邊道:“是皮開rou綻還是腸穿肚爛,一口氣吊不上來等死么,催的這般急。這么急怎不叫江府馬車直接在壑園等我,還非得我自個找人送來?!?/br> 這會并未落雪,便是落了,也不見得她就需要撐傘。 “小姐見諒,非”,弓匕卡頓了一下,轉瞬飛快追著薛凌步伐,輕聲道:"咱們相識不久,江府著人去接,未免過于親密。 您自個急急過來,他日提起,旁人也只當是壑園攀附京中交情,免生亂子罷了。" 薛凌頓步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家少爺真是愈來愈周到,你剛才在瞧什么。” 弓匕未有隱瞞,笑道:“往日見薛小姐獨行慣了,跟著一個下人已是少見,今兒來了兩位,小人少見多怪,還請小姐原諒則個?!?/br> 薛凌跟著回頭,看薛瞑與另一男子并行。以前薛瞑是跟自個兒一起在馬車上的,今日多了個人,他推說車里狹小,恐有冒犯,隨行便是。 街上車馬行的慢,薛凌心事滿腹,由得人愿意跟著就跟著,都沒問問這新人姓甚名誰。這會弓匕問起,隨口扯了個謊道:“晚間回去我有些私事處理,找人搭把手?!?/br> “姑娘cao勞”,弓匕恭維道。走得幾步才續(xù)問:“若有棘手之處,少爺愿與姑娘分憂?!?/br> “不了,犯不著”。薛凌隨意擺了擺手,弓匕又是一愣。 薛姑娘今日,舉的是右手。 不過他在后頭跟著,薛凌并沒瞧見其臉上表情。她熟悉江玉楓居處,用不著弓匕領路,大踏步走的飛快。正要拐角之時,弓匕突而道:“小姐慢行?!?/br> 薛凌停下腳步奇怪看他,弓匕躬身道:“請小姐往左?!?/br> 薛凌看了看左右岔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江玉楓院子是往右,目光又回到弓匕臉上,問道:“我們?nèi)ツ?。?/br> 弓匕湊近輕聲道:“非是少爺要見小姐,是另有其人。” “不早說”。薛凌手從腰帶上移下來,后退兩步,讓弓匕在前,道:“你帶路吧。” 弓匕點頭走在前,七繞八繞進了處別院。推開門,幾樹梅花開的半死不活,大片殘雪堆在院里,僅有條一尺來寬的小徑通到屋檐處。 薛凌一口冷氣吸到肺里,轉身怒斥弓匕:“江玉楓找死?!?/br> ------------ 第747章 公卿骨 饒是熟知她性格乖張,弓匕仍是從未見過薛凌這等厭惡之色。不過追殺霍云昇時,這位薛小姐對胡人的態(tài)度大家有目共睹,所以此刻情形,也在意料之中。 到底少爺料事入神,他賠罪道:“小姐稍安,權益之下,無奈之舉而已”。言罷輕手摘了門框旁一只尺余長的葫蘆,上頭一副蒼狼白鹿雕的栩栩如生。 “你說與她么,她必然要遷怒于你。不說與她么,來了見著人又遷怒于我,莫不如掛個物件,瞧得瞧不得,那是她自個兒的事。”這是江玉楓原話。 薛凌豈有瞧不得,葫蘆通福鹿,胡地不產(chǎn),更沒有巧手妙筆能將圖樣刻在上頭。以前就知道,這種在中原不值錢的小玩意,胡狗甚喜。 漢人倒也掛得,卻從未聞誰家把狼描上頭。念及昨日江府的人剛從胡地回來,現(xiàn)在見個面又如此神神秘秘。院里的人,絕不止江玉楓一個。 這廝竟敢把胡人引到國公府來。 弓匕垂頭,目光剛好看到薛凌兩手交疊,合扣于腰間?;窝矍疲袷菋D人溫婉舉止。 薛凌出了兩口重氣,看看里頭,又回頭看了看,冷道:“權益到國公府來了,好大的無奈”。說罷恨恨踏了腳。 弓匕一扶腦袋跟著進到里頭,過了正院拱門,江玉楓一襲墨色裘皮裹著,斜斜倚在檐下,慢悠悠轉著手上兩枝疏梅。 壑園馬車一到門口,早有人知會于他,此刻刻意等在此處。聽得薛腳步聲又急又重,仍是神色不改對著枝上數(shù)點殷紅瞧的專注。薛凌走到跟前,才得他起身見禮。 薛凌冷道:“有胡人在此處?!?/br> 江玉楓笑笑,看罷屋里,示意薛凌先進去,道:“來者是客,不問歸處。外頭風大,進去說吧?!?/br> 這話就是默認了,薛凌上前一步壓低嗓子道:“你尋死不要拖著我,霍家案后,京中嚴查番人,你敢將這蠢狗藏在江府,稍有差池……” 江玉楓語調(diào)如常打斷道:“姑娘進去說話?!?/br> 薛凌住口,握拳之間,骨節(jié)脆響清晰可聞。江玉楓轉身往里,她只得跟上。越過幾間廂房后,出了側門,忽而別有洞天。 薛凌第一次過來,未記得地形,全然不知自己到了哪。只迎面而來的風漸吹漸暖,顯是離藏人的地方越來越近了。 她壓著心頭不耐,沉默著跟江玉楓走,忽而停了腳步。江玉楓回轉身來,奇怪道:“怎么了。” 薛凌抬頭冷笑:“我聞著味了”。說罷自己往前走。一邊換了個態(tài)度,拉家常般道:“說來怪的很,以前我在平城,和胡人吃的東西相差不大,城中軍民也是如此。” 江玉楓快走幾步跟上,又聽薛凌道:“可那些蠢狗身上的味兒,一聞就能聞出來,就像魚天生帶腥一樣。我勸你還是不要留人太久,不然也用不著查,牽幾條狗來聞聞,就足夠皇帝給江府定罪了?!?/br> "只怕狗鼻子還不如薛少爺?shù)谋亲屿`光。你也說京中嚴查胡人,此番去信,拓跋銑疑心大作,非得見面一敘。指定要將地點設在江府,好證實你我二者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