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一句

    今天這假我休定了，耶穌來了都留不住。

    我說的！

    我說的！

    朕特么要休假了！

    菩薩知道我這幾天有多難熬

    再了個(gè)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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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1章 庭前月

    窗棱縫隙里透進(jìn)幾絲寒風(fēng)，帶著桌上殘羹剩飯僅余的熱氣繚繞至眼前，像平城那日未盡的余煙。

    天子寧有種耶，這蠢狗是不是翻來覆去只會(huì)這一句？她指尖用力，像要把那薄薄一條信紙捏穿。

    旁人不言語，蘇姈如卻不見外，笑笑道：“這是落兒哪處的故人，今兒個(gè)園中熱鬧，竟不見上座，倒要節(jié)外生枝的托人帶信來?！?/br>
    她既開了口，永樂公主也再無自持，低頭貌若埋怨道：“要給人看便老老實(shí)實(shí)給人看了，那么一晃，誰瞧見了?！?/br>
    薛凌從往事里回神，將信擱回桌上，玩笑般道：“公主喜歡看，不如送與你。也請(qǐng)人裱得精致些，往駙馬府門楣上一掛，博個(gè)光宗耀祖。”

    她為平城事心中氣郁，蘇姈如幫著江玉楓說話就罷了，起碼面子上毫無冒犯，永樂公主搭腔端得是自尋不自在。

    “你……”，永樂公主氣的周身一抖，似乎欲拍案而起。目光在那信箋上一晃，卻是登時(shí)失了氣勢(shì)。大抵此刻終于看清了上頭內(nèi)容，頓時(shí)一改倨傲，突而神色不寧，焦急恐懼浮于面上。

    “薛姑娘，你怎能……”，李敬思幾乎緊跟著高聲插話，說到一半，看眾人目光齊齊聚于他身上，這才聲量小了些，垂下目光，猶疑道：“對(duì)……對(duì)公主無禮?！?/br>
    好家伙，蠢貨都能聽出自己無禮了。薛凌斜眼瞧過去，臉上笑意不改：“我怎么就無禮了”。她半天沒想出來永樂公主跟李敬思有什么交情，值得他在此刻說胡話。

    言罷嗤笑了聲，回轉(zhuǎn)臉伸手，眾人以為她要將信再拿回。不料薛凌手轉(zhuǎn)了個(gè)圈，拾起的竟是齊清霏那封?！斑昀病币宦曋苯訉⑼夥馑旱?，連個(gè)告罪都沒有，自顧看的理直氣壯。

    蘇姈如打量一圈四周，道：“罷了罷了，剛兒是我舌頭不好使。有道是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上不上座不打緊，關(guān)鍵是這心意到了?！?/br>
    說著起了身，將那張紙往薛凌面前推了些，道：“故人所托，落兒好好收著，也莫再說些送人不送人的渾話。生我?guī)捉z氣性也就罷了，永樂聽了去，誤你二人情誼，這罪過，叫我萬死也贖不清的?！?/br>
    此番眾人早已將上頭內(nèi)容看的分明，無所謂誰收著不收著。永樂公主惴惴不安，作驚弓之狀，盡可能的往椅子里縮。江玉楓氣定神閑，他早知上頭內(nèi)容。便是不知，此刻瞧來，也不過如此。

    李敬思瞅得一眼，卻讀不懂里頭精妙。想多看些，偏目光不由自主總被惶惶之態(tài)的永樂公主吸引過去，且盯且躲，越發(fā)沒心思猜此話究竟何意。

    逸白坐的也算安穩(wěn)，他不知這信是薛凌哪位故人遞來的。不過很明顯，那位故人，對(duì)魏塱這位天子頗為不屑。如此說來，暫且是友非敵，不必急于一時(shí)。

    唯蘇凔輕嘆了了兩聲，恨不能立刻出聲讓薛凌將屋子眾人趕走，他好單獨(dú)問個(gè)青紅皂白。這話的意思，是屋里一眾人要上趕著造反嗎？

    幸而他素來知禮修身，權(quán)衡再三，不愿在人前與薛凌為難，只能咬牙坐定，暫耐心中焦急。

    薛凌已將齊清霏的信看完，還是些芝麻谷子的屁事。她本就沒多少心思看，無非拿個(gè)東西堵住眾人嘴罷了。現(xiàn)瞧瞧諸人皆是欲言又止的樣子，起身將拓跋銑的信拿起丟進(jìn)墻角炭盆里，這才轉(zhuǎn)身回來坐下。

    算算日子，距她上次差江府去鮮卑，已有大半月，是夠來回跑一趟的。不過，原以為拓跋銑能將京中細(xì)作的接頭方式給江玉楓，不想竟是親自給自己回了信。

    當(dāng)初若無平城那把火，拓跋銑即使不能踏過寧城，至少不費(fèi)吹灰之力取了一城糧草去。嚴(yán)冬將至，對(duì)胡人來說，也是不小的收獲。

    自己壞了他好事，這蠢狗還能客客氣氣讓江府遣信來，果真能屈能伸。薛凌喉間哽了下，只覺自己也是能屈能伸。

    不過這信，按理江玉楓應(yīng)該藏著掖著，私下給自己即可，如何還在逸白面前扔出來了？

    薛凌道："都看見了，蘇夫人說的對(duì)，我是個(gè)不會(huì)說話的。京中大小事，諸位都知道，多說也是無益。

    今晚請(qǐng)大家走這一遭，是為以后來往方便“。她依次看過永樂公主、江玉楓、李敬思三人，笑道：”壑園是賣藥的，公主落水染恙，李大人為朝廷負(fù)傷，江少爺么……恰也有隱疾在身。"

    薛凌端了茶水，敬與眾人道：“唯愿這園子里，真有回春妙手，保得我與諸位，余生康健，百病不生。”

    蘇姈如喜不自勝，忙端了茶碗笑：“那可要借落兒吉言”。天可憐見，她從薛凌嘴里就沒聽過幾句好話。

    永樂公主隨后火灼一般彈起，慌張模樣早失天家氣度，跟著又手忙腳亂去捧了茶碗，雙手敬與薛凌，咬牙道：“對(duì)，百病不生?！?/br>
    不待旁人起身，碗中茶已入喉。一點(diǎn)溫?zé)崾顾龔捏@恐里恢復(fù)稍許，這一屋子人，都是要保著自己的，都要保著自己的，怕什么！

    江玉楓笑笑跟著站起，溫聲道：“身前身后事，凡俗豈敢說余生。但得大夫盡力而為，我們這些求藥的，身死亦成仁?！?/br>
    李敬思聽得云里霧里，看蘇姈如站起之時(shí)，他已想站起，偏蘇凔穩(wěn)坐不動(dòng)。這廂聽得江玉楓幾句話說的是妥帖又風(fēng)雅，再看永樂公主似乎緩過來一些。當(dāng)下再忍不住，起身執(zhí)了茶。

    也不知是為何，他總覺在這位公主面前不能露怯，有心要跟著學(xué)幾句體面話，絞盡腦汁也編不出一個(gè)字。半天才信誓旦旦道：“我是相信薛姑娘醫(yī)術(shù)的，有你在，我的傷肯定好的快?！?/br>
    此話一出，四座皆是忍俊不禁，連蘇凔都抬頭笑瞧了他一眼。跟著起了身，暗道罷了，今日是薛凌的宴。雖未言語，好歹喝了一盞茶。

    眾人再坐下時(shí)，便說要散。逸白忽道：“姑娘稍后，我此處亦有故人所托”。言罷掏出一封信來，上頭無封無署，不知是誰的。

    薛凌意味深長看了一眼逸白，方伸手接來。隨即沒作言語，直接拆開。熟絹工筆，斜描字跡像是山水畫上的隨手題款。她笑笑，仍丟到了桌上。

    眾人人瞧去，也是寥寥數(shù)字而已：世事竟有子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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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2章 庭前月

    仍是蘇姈如先笑笑道：“要說還是落兒的面子大，天南地北都是故人。上頭說的新鮮，也不知是哪門子奇聞怪事，不如細(xì)細(xì)講來，我們也聽個(gè)樂子。”

    永樂公主本是且看且怕，一直沒能瞧清內(nèi)容。聽了蘇姈如所言，似乎不是什么臣子皇家的要命東西，這才定睛細(xì)看，亦是奇怪的很。

    李敬思見永樂公主左右顧盼，又見四周無動(dòng)靜。索性站起伸手拿了絹布道：“是什么是什么，你們都不看，那我來看?！?/br>
    “世事竟有子……欺……”，他遞到蘇凔眼前道：“啊凔幫我瞧瞧，這是念欺吧”。蘇凔躲閃不過，輕點(diǎn)了下頭。

    “世事竟有子欺母，這話是什么意思”。李敬思一攤手，索性整個(gè)絹布遞到蘇凔懷里。飛快看了眼永樂公主，方復(fù)看薛凌。

    薛凌一聳肩膀，無所謂道："我又不是那解字的先生，拆詞的師傅，哪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這屋里蘇大人是狀元，夫人是大家，江少爺曾為太子伴讀。便是公主殿下，那也是天下鴻儒教養(yǎng)出來的。李大哥不問他們，倒來問我，可不是為難于我。"

    李阿牛好似沒聽出話里尖酸，忙解釋道：“我怎么為難于了，信是給你的，當(dāng)然是問你啊?！?/br>
    蘇凔將絹布折了一折，放回桌上，道：“敬思兄罷了，圣人有言，非禮無視。既然是薛姑娘私信，借與你我一觀，是她坦蕩。你我不解，是自身愚笨，何必追問不休，枉作小人。”

    他話音未落，永樂公主驚道：“哎呀，這說的是皇帝跟太后?！?/br>
    眾人齊齊看去，她更添自得，好似顯擺自己猜中。正要繼續(xù)說，忽跟想起什么似的連連擺手，換了口吻驚慌道：“說錯(cuò)了說錯(cuò)了，我亂說的亂說的”。重復(fù)數(shù)聲后猶不忘沖著薛凌喊：“你跟他們說，我猜錯(cuò)了?！?/br>
    薛凌瞟了她一眼，漫不經(jīng)心道：“她亂猜的”。好似在憐憫，語氣毫無說服力度。

    不過，本也無需她說服不說服。蘇姈如與江玉楓皆知逸白是霍云婉的人，他遞的信，只有可能是霍云婉給薛凌的。

    今早黃靖愢下獄，想必宮里頭昭淑太后心急如焚，難免要為自己的好哥哥周旋一二。可惜今日皇帝早非昔日兒子，大抵是鬧了一場。沒準(zhǔn)這信上所書，正是昭淑太后親口所言。

    薛凌自也明了，飯前逸白就說宮里頭起了爭執(zhí)，只那時(shí)她趕著去迎江玉楓沒細(xì)問?，F(xiàn)兒瞧來，這爭執(zhí)不小，都能讓萬事謹(jǐn)慎的霍云婉特意寫信帶出來。雖說上頭筆跡與霍云婉平常所書相距甚遠(yuǎn)，到底是給人留了證據(jù)。

    她暫時(shí)不明的，是何以逸白突而也跟江玉楓一樣，將東西甩在了人前。這廂揣測(cè)還沒定，蘇姈如嬌聲接了話：“哎呀，可是我這張嘴，又說錯(cuò)話來著?！?/br>
    “怪我怪我”。她手在自己嘴上輕拍了兩下，續(xù)道："也就是與落兒相識(shí)的久了些，公呀私呀，就分不清了，權(quán)當(dāng)自家姑娘看著呢。這樂子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莫不如我來找個(gè)樂子，當(dāng)與諸位賠罪。"

    薛凌頷首，笑道：“夫人慧心玲瓏，你找的樂子，肯定能讓普天同樂?！?/br>
    "落兒今日可是哄我來著，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有道是倚窗聽雪，圍爐煮酒，皆是極樂?，F(xiàn)兒可是少了雪，酒么，壑園總不缺。

    淡酒無味，我觀諸位皆是少年英才。古有魏武帝青梅論雄，不如今兒也作一論？

    "

    “夫人”，蘇凔喊了一聲。他對(duì)蘇夫人頗為尊重，見其看過來，垂了頭作禮，雖是提醒，卻也不減恭敬道：“君子慎獨(dú)，白丁不議官家事，臣子遑論帝王心，夫人切莫……失言?！?/br>
    蘇夫人熟知蘇凔脾性，不以為忤，笑笑道：“小兒玩笑罷了，遠(yuǎn)凔也太拘束了些。笑么，不就是今人笑古人”。她目光環(huán)視四周一圈，像在征求眾人意見，問道：“來人笑今人，諸位說是也不是？”

    薛凌道：“夫人說的是，不知夫人想怎么論。既是我做東，我搶個(gè)先”。話落看了眼江玉楓，后者并不避忌她的目光，對(duì)視一眼，笑的尋常。

    “那我可就開論了，就說這天下英雄何其多，三皇五帝嫌不足，秦皇漢武猶有差。不如……”蘇姈如拖了片刻嗓子，才雀躍續(xù)道：“落兒就說說，若這千古豪杰生一處，誰作君王誰作臣啊。”

    言罷不等人答，又快速朝著眾人道：“這可一早兒說了，玩笑話來著。且只當(dāng)個(gè)行酒樂子，再莫提什么白丁官家?！?/br>
    蘇凔尚想再勸，一面看與薛凌希望她早些散了，一面哀求蘇姈如道：“夫人既提了君臣，旁人又怎能避開白丁官家。再是玩笑，亦是逾矩。萬一隔墻有耳，今日所言傳出去，豈非有……滅頂之災(zāi)?！?/br>
    蘇姈如偏臉佯裝不喜：“遠(yuǎn)凔可是嫌落兒這宅子不安生來著，你倆可是患難與共的交情，比我還深些，怎地到比我還生分起來。”

    蘇凔忙看向薛凌道：“我非那個(gè)意思”。話落重重出了聲氣，不想再參合。

    李敬思早已聽得滿腦袋糨糊，，只顧得趁人不注意往永樂公主身上瞄，全然懶得離旁人唇槍舌戰(zhàn)

    江玉楓云拂袖端了茶水，笑的清朗，溫聲附和：“既然夫人提了，我也想聽薛姑娘高見?！?/br>
    薛凌垂眸笑，沉默了會(huì)像是在如何答。片刻抬起頭來，卻是問旁邊逸白：“今兒園子里戲唱的哪出啊，我聽著好似在哪讀過話本子?！?/br>
    逸白跟著想了想，道：“這唱的可多，卻不知小姐聽到的是那句?！?/br>
    “就是那個(gè)關(guān)中，武信君啥的。”

    逸白已然明白薛凌想說什么，笑道：“原是懷王招將那一折，小姐讀過不足為奇。秦末昏君無道，天下豪杰并起，武信君擁原熊氏后人為懷王，復(fù)楚伐秦?！?/br>
    薛凌拍掌，樂道：“是是是，是這個(gè)，我就說我聽著耳熟”。她看向江玉楓道：“懷往招將，聽過沒，沒聽過，我邀諸位一起聽”。言罷又問逸白：“后楚懷王怎么說的來著？”

    “先破秦入咸陽者，王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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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3章 庭前月

    薛凌便看著江玉楓笑：“聽見了吧，先破秦入咸陽者，王之。”又轉(zhuǎn)臉向蘇姈如道：“夫人以為如何?！?/br>
    蘇姈如看了眼江玉楓，方道：“我哪能就如何如何了，都說是個(gè)玩笑，我們這兒逗樂子，落兒倒拿古人的話來搪塞我，取巧來著。依我看，是不作數(shù)的。”

    薛凌一仰身子，好似耍無賴，道：“那我可沒別的了，先前夫人還說今人笑古人，到我這，就不讓笑了，忒不公平?！?/br>
    蘇姈如道：“哎，這就吵上嘴了，可是我說的話多，賴我來著。得，這作不作數(shù)，我就不說了，且讓旁人評(píng)評(píng)理，江家公子，你來說?！?/br>
    薛凌順從將目光轉(zhuǎn)向江玉楓，瞧他徐徐道：“夫人這可是為難在下”。言罷看著薛凌道：“薛姑娘說的有理”，又偏開目光："夫人說的也有理。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若在下參合，豈非做了無禮的那個(gè)。不過，在下是覺古人可惜。當(dāng)日后楚懷王招將，廣知天下，群雄并應(yīng)。饒是如此，后來霸王食言，大業(yè)未成?？梢娺@口舌之說，當(dāng)不得真。"

    薛凌嗤了一聲："既是當(dāng)不得真，何必多提。再說了，縱是霸王食言，終究是先入咸陽的漢王登了基?？梢娺@冥冥之中，天意不違圣人誓。違誓者，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