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2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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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真是天不落雨,你上趕著往自己腦袋頂兒上潑水呢。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我都懶得與你當(dāng)個笑話講,又怎會巴巴的去與江府邀功。 你呀,好起來,看什么都好。這一不好了,看別人不好也就罷了,看自己也不落好。這不就是小姑娘心性么,世上日子哪能這般過。 須記得,但凡自個兒做的“。難得見蘇姈如臉上有了厲色:”什么都是好的。" 薛凌似不覺,還是那般淡漠笑著道:“夫人說的是。” 蘇姈如又復(fù)先前嬌媚,軟語鶯喉勸解:“人若是瞧自個兒好了,再瞧身邊人,又能糟到哪兒去呢?!?/br> 薛凌依舊稱是,這一兜子碎嘴下來,臨近中午。她原想著近幾日來壑園的人中,應(yīng)屬永樂公主難纏些,不料竟是蘇姈如搶先登門。 等二人話匣子到了盡頭,薛凌循著在江府的恭敬,起身對著蘇姈如說“受教”,又溫聲留人用個便飯。不想蘇姈如說尚有別事忙,改日再來賀喬遷之喜。 薛凌再沒多留,一路送著人到了門口,貼心替蘇姈如掀了馬車簾子。可能這舉動屬實過于反常,蘇姈如笑的都有點(diǎn)勉強(qiáng)。 車輪子在滾,薛凌尚追了兩步,在車窗處與蘇姈如難舍難分,道是“夫人一席話,解了這多日疑惑”。 然馬車一走出視線,她即揚(yáng)了手,待薛瞑站到面前,吩咐道:“你盯著這人,看看她是回蘇府,還是去江府?!?/br> 薛瞑應(yīng)聲不見人影,薛凌回了住處隨即喚來逸白道:"看模樣,蘇姈如是鐵了心站到江府那頭去。得扯個謊,讓他二人留個結(jié)在那。但留不留得住,卻是未知。 我身邊那個人,是江玉楓送我的,不太可靠,你幫我盯著些。若是他今日與江府之人來往,回來與我說一聲。" 逸白稱是,忙安排了人去做。薛凌蹙眉站了一會,方回自己屋。 午飯用了不久,薛瞑就已打道回府,道是“蘇夫人直接回的蘇府,沿途未與任何人來往”。又道:“恐她回府再遞消息,我特意多候了些時候。不過一人之力,只瞧的蘇府正門無人進(jìn)出,別的地方目之不及。” 薛凌笑笑揮了手,示意自己已曉。她當(dāng)然知道蘇姈如的馬車不可能去江府,除非蘇姈如活的不耐煩了,想早些一了百了。 就算真?zhèn)€有火燒眉毛的事要跟江府商議,那也得是回了府上另辟蹊蹺暗地里去,又怎么可能大咧咧的去讓薛瞑瞧見。 說試探薛瞑也不盡然,這么件微末小事試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說是個輕微敲打。 在江府那些日子里,薛凌知弓匕是隨時候在江玉楓身側(cè),想來薛瞑對自己也是如此。 那自己與蘇姈如的對話,他該聽得清楚。如此蘇姈如剛走,自己就變了臉色,薛瞑肯定知道自己要對江府不利。若此人……心還在江府,倒不如……早些等其漏出馬腳。 不過,在他回來之前,逸白已經(jīng)搶一步報了薛凌,說是薛瞑并未趁此趕緊往江府傳個什么話,大小是個好消息。 好就好在薛瞑肯定是沒去,他去了,逸白必定巴不得將人趁機(jī)除掉。但更好的,是逸白沒刻意誘騙自己,連句棱模兩可的話都沒有。 不管這些人是真的忠心也罷,還是謹(jǐn)慎也罷。終歸暫時來講,這兩人,尤其是逸白,可以先用著。畢竟謹(jǐn)慎,意味著人聰明。跟聰明人打交道,遠(yuǎn)比跟蠢貨好。 薛凌落筆,自個兒忍不住發(fā)笑。 她想江玉楓等人怕自己,蘇姈如也怕,霍云婉么,也不是不怕。偶爾念起年,還當(dāng)自個兒有通天徹地只能,可現(xiàn)下想想,沒準(zhǔn)也是因為自己是個蠢貨呢。 蠢貨行事反復(fù),舉止全憑喜好,根本無從猜測,更莫談駕馭。但聰明人好,聰明人講利弊。 而利弊,細(xì)心想想,并非難事。 她抬手,續(xù)上“薛凌念安”。歪頭看了好一會,認(rèn)為以拓跋銑之才,應(yīng)該不至于錯會字里意思,這才收了筆。 拾起紙張,往上哈了兩口氣,隨之?dāng)R在一旁,等著墨漬干。至于何時遞出去,還沒個定論。不過這信,肯定是要遞出去的。 “晚間吃什么”?她沒抬頭,對著空蕩蕩的屋里發(fā)問。 薛瞑跳出來,頷首道:“我去幫小jiejie問問。” “且等等,你吃過逍遙死嗎?” “嗯”?薛瞑不解。 薛凌另鋪了一張紙,拿著鎮(zhèn)尺熨開,閑話般道:“我曾與江府的人共事,他們每次賣命之前,都得吃一粒丸子?!?/br> 她抬頭,燦然笑道:“據(jù)說,叫逍遙死。若是不幸落入敵手,可以求個痛快?!?/br> 薛瞑與她對視一瞬,忙垂下目光道:“我沒有?!?/br> “這樣……”薛凌又低頭去捋紙張,另一只手拿了筆。薛瞑見她好半會不說話,退去問了丫鬟。 片刻后再回來,跟臨江仙里小二似的報了一長串菜名,完了又道:“小姐若不喜歡,可提前吩咐,我著廚房再換。” 一篇百家姓已臨完,薛凌心滿意足拎起來,笑道:“不用了,就這些,極好。我讓你備的那些物件,都有了嗎?” “都有了。” "那極好,你替我往江府傳句話。就說,牢里有個人,不該活著了。 但是死之前,我想親自見見。" ------------ 第704章 庭前月 此話籠統(tǒng),薛瞑欲張嘴問的明白些。還沒開口,薛凌擱了筆,一邊整理著桌上凌亂,一邊渾不在意道:“沒事兒,江玉楓知道是誰?!?/br> 薛瞑喉頭一熱,遲疑了幾秒才退去。 是這樣,他初初認(rèn)識的小姑娘就這樣。有淡漠語氣,狠辣手段。像……像他認(rèn)知里那種山外高人,有看透世俗的慵懶,又帶著大道無情的決絕,偏生這些超脫里,還帶著些許悲憫。 正是那么一丁點(diǎn)悲憫,將自己從泥沼里拉了出來。這些天,他都以為自己認(rèn)錯了人。直到此時,才徹底確認(rèn)這場重逢無誤。 他迫不及待往江府傳話,雖走的是角門,卻是光明正大的車馬來往。府上國公與夫人皆是頤養(yǎng)之年,壑園定日往上送些靈芝鹿茸,再正常不過了。 江玉楓確然知道薛凌說的是誰,畢竟近日能讓薛凌在意的倒霉鬼只有一個。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薛凌才從江府搬走,居然又這么快來傳話。 說的自大一些,以他對薛凌的了解,與其說是傳話,莫不如……說是薛少爺在示好。 胡郢這個人,本來也活不長。當(dāng)初三番五次與薛凌提及,實則就是個暗話。 安城節(jié)度活著,不定要為誰當(dāng)口舌。死了,就是死無對證。羯族小王爺消失的蹊蹺,唯有胡郢死了,疑點(diǎn)才能更多。 那頭能抗君王疑心的人,唯沈元州而已。較之還有霍家事在前,更難?;实蹠骱蜗搿?/br> 然當(dāng)時薛凌沒接話,胡郢也才剛剛回京。死的太早恐魏塱反而要細(xì)查,不如待他多活兩天,反正此人根本不知道石亓如何消失,供詞盡是似是而非,更助于攪和一灘渾水。 是而江玉楓并未催促薛凌,不料薛凌突而將自己遷走,這件事便沒能再行商議下去。 以江府的心思,而今往天牢里殺個囚犯,尚算不得天大的難事,自己做了也罷。另一頭,遣蘇姈如去了壑園瞧瞧,天知道哪里又踩到了薛家的少爺脾氣。 他父子二人倒也討論過,薛凌是否有意要與霍云婉結(jié)盟,起了太后垂簾的心思。不過這想法似乎過于離譜。且薛凌出事確然乖張,真論起為人來,并非就不堪。 這一層擔(dān)憂暫被擱了下來,只江玉楓以為須得過些時日才有緩和余地,沒想到蘇姈如早間才去,晚間薛凌的人就來了,以至于他嚴(yán)重懷疑蘇府與薛凌關(guān)系是不是真如蘇夫人所言那般寡淡。 按理大家如今共奉一主,是該推心置腹,可世間,推心置腹的人,哪有呢。仁君還刨了他外祖的墳,蘇夫人這等玲瓏,一顆七竅心能給江府六竅就不錯了。 江玉楓非薛凌性子,非但不以為意,反而覺得若蘇夫人真與薛凌交好,以后尚可讓那婦人多勸著些。 此事便罷,既薛凌有心示好,江府豈能斤斤計較,江玉楓笑著問了些薛凌近況,好像大家已經(jīng)別了數(shù)十載一般。又另蘸墨寫了書信,著薛瞑帶回。 正要走時,江玉楓又道:“煩請稍后片刻,你家姑娘喜食一味點(diǎn)心,我房里備著好些。如今她難得過來,一并帶回去吧。天工人力不易,壞了可惜?!?/br> 說罷揮了揮手,應(yīng)是示意弓匕去拿。薛瞑站著略有局促,他以前是個下人,對著江玉楓畢恭畢敬。而今人還是那兩個人,倒要江玉楓溫聲對他說“煩請”。 好在尷尬時間未持續(xù)太長,江玉楓手上書卷翻了一頁,弓匕便提著一摞精致盒子出來,瞧著三四個,亦是恭敬喊薛瞑先請。 薛瞑向江玉楓行禮告退,走出屋外,弓匕似乎放松了些。再無屋里謹(jǐn)小,笑問薛瞑新處如何。又道“薛姑娘氣性大,來來往往的,也見慣了。不定哪天就要回來,大家又在一處共事”。 話間語氣,好像是和薛瞑急親近,又和薛凌極熟悉一般。薛瞑卻不作如此想,他記起剛到壑園里,與薛凌同桌用飯,那姑娘眼里,分明是對新居的向往與渴切。 只是,好似一頓飯后,啥也沒了。 這里頭是個什么原因,他跟著薛凌的時日尚短,無從知起。但很明顯,自家姑娘在江府過的肯定有不如意。 不如意也就罷了,主家上頭的事兒,輪不著他來過問。然弓匕這句“薛姑娘氣性大”讓薛瞑十分不喜,雖沒發(fā)作,卻伸了手示意弓匕將盒子給自己。 弓匕瞧得他一眼,頓了片刻才笑笑將東西給他,道:“該送你到門口的,奈何少爺那事多,此處你也熟悉,就請往來自便,薛姑娘在時也一向如此的?!?/br> 薛瞑拎了東西轉(zhuǎn)身走,后頭弓匕張嘴似還想說啥,到了也沒說。只幾步回到江玉楓房里,笑道:“物隨主人形,以前挺順手的一個人。跟了薛姑娘幾日,氣性比薛姑娘還大,見不得人說他主子” 江玉楓翻過一頁書未接話,另道:“著人去看看,她要進(jìn)去,便進(jìn)去吧?!?/br> 這要求為難乃至有些不講道理,在天牢里殺掉一個囚犯,遠(yuǎn)比塞一個人進(jìn)去見囚犯要容易。尤其是,胡郢必然是重犯。 不過薛凌開口說進(jìn)去,也只能瞧著有沒有法子。誰讓人家胡地朝堂后宮哪哪都是無人之境,要進(jìn)天牢,也很符合身份。 薛瞑從壑園離開不久,薛凌又傳了逸白來。要他往霍云婉處遞個信,內(nèi)容一樣是想去天牢里看看胡郢。又以囤糧舉事為由,說是要看看壑園里頭賬本,早些算算能摳出多少來。 這詞用的大膽,逸白卻不以為然,對這個要求似乎也并無觸動。甚至都沒著人送東西來,而是直接告訴薛凌道:" 小姐不是瞧過么,這些物件一應(yīng)在書房暗格里擱著,您初次過來,我一一與你提過的。事關(guān)重大,小人逾越,還請小姐移步書房查看。勿要經(jīng)他人之手,以免多生事端。" 薛凌捏著那只犀角桿子奮筆疾書,頭也沒抬道:"你不說我忘了,得空去瞅瞅,雖說事還早,總也是要用著的。 現(xiàn)在沒外人,我有些話想與你明說。目前你我離江蘇兩府不得,可我絕不會再捧一個二十來歲的皇帝上去。所以,日后有什么疑惑之處,只需記得,到底我是要仰仗太后的。" "小姐自謙了,如今霍家姑娘與小姐互為依仗,自然同德同力,豈是外人可比。 園里人人滿腹赤誠,斷不會與小姐離心。" ------------ 第705章 庭前月 薛凌停筆揮了揮手,未多言語。逸白躬身退去,出門之后側(cè)身略停頓了片刻方邁步往自己住處。他多少能察覺薛凌不似第一日歡喜,但具體為何自是毫無頭緒。 然比起瑞王那派,霍云婉是不得不拉攏薛凌,所以他確然赤誠。即便自己主家有何反常之處,亦不愿多做猜疑,至少現(xiàn)在不能。 最牢靠的關(guān)系,當(dāng)然永遠(yuǎn)是兩廂缺不得。 可惜最糟糕的關(guān)系卻不是毫無用處,而是有你固然更好,沒有的話,我也能艱難撐下去。 這樣的對手戲里,一刀兩斷舍不得,合二為一又覺你應(yīng)該要屈居于我之下,還恐成果被你多拿了去,著實是難辦。 江玉楓信箋著墨不多,只抱屈說是往大獄里不易。若薛凌一心要去,許得想個萬全的法子。可時間不等人,胡郢是該多活幾日,但不能活多幾日啊。 薛瞑立在一側(cè),看薛凌捏著那信臉上笑意甚濃。只拎回來的那一摞點(diǎn)心盒子,在桌上擱了許久,也不見得自家姑娘打開,完全不是江少爺口里“喜食”的樣子。 第二日一早,霍云婉的消息也傳了回來。逸白道是昨兒三更天里就已得了信,然霍家小姐說此事不急,便等著天亮再呈與薛凌,免她夜里起來受寒。 薛凌正用早膳,接過來瞧,一方灰色巾子而已,上頭應(yīng)是香灰兌了些水,手指畫了個“可”字。虧得她力道不大,不然抖落兩下,什么也沒了。 “沒說什么時候去”?此處無旁人,薛凌問的極自然。 “書信不便,霍姑娘帶了話,明日酉時末進(jìn)里,有一炷香的時間供小姐自便?!?/br> “酉時末”,薛凌念叨了一回,隨手將巾子遞還給逸白道:“知道了,需與不需,我明兒再說與你。晚些時候,我往江府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