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1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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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然后就打起來了,里頭是有霍家少爺,我見過的。” “一開始霍家只有幾個人,功夫也不高,眼看我們要拿下霍云昇,但突然沖出來一大批人,然后就有人護(hù)著霍云昇跑了?!?/br> “我們被纏住了,然后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喊我去追。我騎馬不好,又……又怕追上了也打不過霍家少爺……”,李阿牛怕魏塱責(zé)怪,目光突而飄忽不定。 “繼續(xù)講,直接說霍云昇”。魏塱道。 李阿牛聲音小了許多,道:所以我一直沒追上,但是霍家少……霍云昇受了傷,他們是兩個人一起騎馬,所以也沒跟丟。我一路留記號,很快又有別的人追上來,還跑到我前面去了。" “我就順著路往前走,等到了的時候?!?/br> “霍……霍云昇趴在路邊,腸子都流出來了?!?/br> 魏塱打斷道:“所以你砍了他腦袋帶回來了?到處都是朕派出去的人,為什么沒找到你?” 李阿牛瞬間想要坐起,卻又無力的癱在那,然他沒有再次呼痛,而是高聲道:“不是的,先追上來的是霍家的人。他們一直在追我,我根本不敢認(rèn)人。我……” “我居然真的回來了?!?/br> 躺在那的人仿佛并不是在跟皇帝講話,而是在后怕的感慨著劫后余生。 ------------ 第464章 袍笏 不等李阿牛從情緒里出來,魏塱緊接著話頭,傾身上前,低聲狠道:“你以為朕會信你?你算個什么東西。能將殺了霍準(zhǔn),又從天羅地網(wǎng)中將霍云昇的人頭帶回來,嗯?” “是誰幫著你策劃了這出好戲?” “啊”?李阿牛抬胳膊想將魏塱推開,才輕微有個動靜,魏塱手就按到了錦被之上。 一聲慘叫,門外幾個太醫(yī)腦袋一起往里探。和閻王要人實在痛苦,好不容易給搶回來了,別一口氣又憋回去。 皇帝轉(zhuǎn)身,溫和道:“無妨,朕看李常侍被子滑落了些,不料手重磕碰,政務(wù)繁忙,你們且照料著?!?/br> 原用不著他按,李阿牛的胳膊也抬不起來,不過就是看人湊到面前的下意識反應(yīng)。然魏塱有意恐嚇,自是下手不輕。李阿牛頓覺胳膊斷了一般,痛到一瞬咬牙閉眼。 等痛楚好些,喘著粗氣要解釋,皇帝卻已起了身,輕拍著床沿道:“愛卿只管好生養(yǎng)著,朕晚些時間再來看你?!?/br> 被子里頭有微微血腥氣跑出來,太醫(yī)顧不上恭送皇帝,一把掀開,看李阿牛胳膊上纏著的藥布已經(jīng)紅了一片。 原過了這幾天,傷口不應(yīng)該再出血。不過,并無人覺得是皇帝手重。魏塱對李阿牛的福氣如何看待,旁人并不知曉。但幾位太醫(yī)卻是一直認(rèn)為,這個李常侍,是真的極有福氣。 此人身受重傷不說,還中了毒。應(yīng)是那些箭簇上頭有淬毒,一經(jīng)見血,必死無疑。但是這人卻不知是怎么了,看rou皮血脈表象,似乎是一受傷就掉入了水里。 而后久經(jīng)水泡,毒性去除不少。涼水刺激傷口收縮,故而也沒失血過多。待到回了宮里,經(jīng)過緊急救治,人才勉強(qiáng)撿了條命。 但水泡后的傷口,也滋生了許多死rou。要想徹底愈合,只能先去腐,再生肌,所以太醫(yī)只能刮了他兩刀。正是如此,魏塱一按下去,血就涌了出來。所以太醫(yī)除了暗皺一下眉頭,別的也瞧不出不對。 離要用李阿牛的時間還長,魏塱便不急著要確認(rèn)真假。且先晃個虛招,看看此人會不會因恐懼而自漏破綻。他在雪娘子一事后,還是暗中派人將李阿牛的近況查摸了一些,并不認(rèn)為他有那個膽識能對天子疑心應(yīng)對自如。 只是目前來瞧,李阿牛所說的一切經(jīng)過都能對的上,難免他欣喜不已。雖不懼李阿牛,但魏塱一直頗為擔(dān)憂李阿牛背后真的有一只黑手,暗中策劃了所有局。 下人傳回來的信上,截止到李阿牛去追霍云昇,后頭就沒了。不過李阿牛說怕被霍家的人追殺,所以不與人接頭,這個理由也極合理。至于是如何回京的,大可明兒再問,后天再問都不算遲。讓李阿牛在恐懼中先熬一熬,總能熬出來些啥。 魏塱并不知道他已經(jīng)晚了,李阿牛走的是河,用油紙包死了霍云昇人頭,除了換氣,一路潛行回的京,直至護(hù)城河下游,才上岸。 趁著晨色掩映,在近郊偷了匹馬,躲到天光大亮,覺得霍家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下人滅口,方驅(qū)馬往北城門打算復(fù)命,然后就栽倒在眾人眼前。 李阿牛是明縣漁村的人,明縣外頭泱泱水域,江玉楓見過。 霍云昇生于京中,不擅水。北上水路本就不通,霍家一開始也沒做沿水的打算。所以魏塱派去搜的人,無非就是在山間林子來回轉(zhuǎn)。 此事過后,魏塱必要派人細(xì)查李阿牛身世來歷。漁村的人死沒死透都無關(guān)緊要,李阿牛既然在京中孤身一人,查也查不到那兒去。 依著蘇凔的在冊檔案,兩人的信息基本就到明縣為止。所以魏塱到時候查到的,應(yīng)該就是李阿牛為明縣生人,打漁為業(yè),極擅水性,往書院送魚時結(jié)識了蘇凔,然后上京。 這種人,情急之下,跳入河中鳧水返京,很合情理。水又剛好緩解李阿牛身上的毒,油紙包當(dāng)然是霍家身上的,裝著好些往鮮卑的東西呢。且那天天降大雨,霍云昇的人頭沒少沾水,倒用不著江府特地花功夫泡泡。 京中達(dá)官顯貴眾多,馬也是個要緊物件,熱鬧處養(yǎng)這畜生不便,所以城外馬場確實也多。等到養(yǎng)肥訓(xùn)好了,才拉來馬市供人挑選。 偷了匹馬,也是真的,只是江府去偷的。挑的是血統(tǒng)極正的汗血駒,一匹所售不菲,想必養(yǎng)馬的人已經(jīng)往官府報了案。 那些所謂的巧合與不巧合,江府早就預(yù)料并籌謀的十分妥帖。雖說人用術(shù)非天衣無縫,可目前來看,唯一破綻,已經(jīng)死了。 是追上前去,被薛凌封喉的那個正土。 或許他終于覺察到了有哪點不對,臨死前的眼神看過去,是坐在路邊的“霍云昇”不對。這位霍家的大少爺,聽說霍準(zhǔn)死了,竟然全無表情。甚至于自己要死了,也沒沖上來問問霍準(zhǔn)是怎么死的。 如果李阿牛殺了霍準(zhǔn)是個意外,那霍家大少爺決計不可能知道這個意外已經(jīng)發(fā)生。如果他知道這個意外發(fā)生了,那更加不可能在此時離京。 可霍云昇離京了,且聽到霍準(zhǔn)死了好像從頭到尾都沒什么反應(yīng),冷靜得完全不像是霍準(zhǔn)的兒子。 這兩個人里頭,定然有一個是假的,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可惜他已沒有力氣再寫一封詳細(xì)的信去給主子復(fù)命,甚至于他連再扔一枚信煙的力氣都沒了。他又指揮自己的手想從腰間摸出來點啥,但想法到脖子處就開始斷裂。 薛凌用長劍,只想趕緊殺人,劍鋒正面下去,直碰到近后頸骨才停,與斬首無異。 那人倒在地上,最后的感受是馬血糊了一臉。他想,霍家大少爺身邊,不該有個這樣的姑娘。所以一開始搜那倆車,就該知道錯了。 這個錯誤被永久埋入黃土,第一批去追薛凌的人,盡數(shù)被江府?dāng)貧?,便是他們亦能在臨死前想起霍家少爺身邊不該有個這樣的姑娘,那也和魏塱一般,晚了。 他晚了這一時,日后就只能問李阿牛:“你這般不要命,是想求個什么?” “封妻蔭子,拜將封侯?!?/br> ------------ 第465章 袍笏 霍家的鷂子,連日扇翅后,終于飛到了拓跋銑手上,當(dāng)然并非是霍云昇馬車上帶著的那幾只。 霍云昇死后,幾個鮮卑人問薛凌拿了石亓的正身印,立即返回馬車上蓋了空白皮子,千里遞往霍云旸。 這個時候,霍家出事的消息還沒往寧城走,無論是魏塱的人還是所謂霍家余孽,都還是大夢初覺。 霍云旸收到那幾張空白皮子合一張紙條,說是直接遞給拓跋銑就行。前一封信是霍云昇親筆,說自己可能會晚到,先行知會一聲拓跋王。第二天再來一包這東西,他自是生不出什么懷疑來,趕緊招了邊城養(yǎng)著的鷂子,直往鮮卑王都而去。 霍云旸是唯一與胡人交過手的將軍,當(dāng)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為人知??赏匕香娂热淮蜻^來了,不見血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就回去。城,還是守了幾座。人,還是殺了幾個。 可此時往鮮卑傳信,他做的習(xí)以為常。原霍家與鮮卑的事,于這位霍家小少爺而言,不提也罷。江閎曾與薛凌說“薛弋寒養(yǎng)寇自重”,可知這種勾當(dāng)本來屢見不鮮。霍云旸在京中長居,祖上又是幾代文臣,手腕心計,又豈會不明和拓跋銑往來有何利弊。 等這堆東西已經(jīng)飛往鮮卑王都,霍云昇臨死往空中的信煙還沒傳出懷遠(yuǎn)關(guān)。這東西只能知會百里,百里內(nèi)的人瞧見了,再扔一只,如此一站一站往下傳。還沒傳出幾站呢,京中霍家出事的消息跟長了翅膀似的,魏塱的人也是八百里加急往寧城而去。 那煙,就這么散盡了。 是故石亓的印鑒到了拓跋銑手里時,霍云旸還不知霍家究竟出了何事。原霍云昇離京,是該一日一報平安,京中與寧城都有信。如今他已有兩日未收到,連日來的小心翼翼,讓人感覺極為不安。 居處火勢大盛,但凡有疑的東西,霍云旸皆燒了個干凈。 胡天八月即飛雪,薛凌回時,還說是盛夏,掛了幾場秋風(fēng),不穿皮襖便不能出門。將軍要在屋里燃個炭盆倒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霍云旸直到紅日高升還未開門,免不了要被人說道。只是緊張的局勢還沒蔓延過來,不過是底下人暗笑了兩句躲懶,尚沒誰覺得風(fēng)雨欲來。 鮮卑王都在更北,鷂子落爪時,身上羽毛已有輕微冰霜。與漢人重禮不同,寒風(fēng)一來,胡人多喜歡帳子里鋪上極厚的毛皮,席地而坐,笑談之間是不是往嘴里灌一口熱湯。 信筒一取下來,拓跋銑迫不及待展開,抽出一張靠近火堆仔細(xì)識別,確實是石亓的正身印。將剩下的一一攤開了對比,也沒什么錯誤。 幾張皮子都是初生羔羊扒下來的,油脂刮的干干凈凈。當(dāng)然無法與中原人盛產(chǎn)的練紙一較高下,可其輕薄恍惚能透人影。巴掌大的幾塊小心翼翼卷了,不足一寸粗細(xì),難怪鷂子能抓回來。 一同回來的,還有細(xì)細(xì)一張紙條,上頭是個胡人姓氏。原防著通信內(nèi)容被霍云旸看去,幾個胡人就以姓氏報了順利。拓跋銑瞧見暗語,便知道那頭也是一切妥當(dāng),不日即可返回鮮卑。 魏塱的人雖立即捉拿寧城一線的胡人,可那幾個跟著江家且早有準(zhǔn)備,又怎會坐以待斃?;艏业氖聝禾幚硗炅撕螅爸苯訉讉€鮮卑人往東送了一程,然后走烏州一線,打算繞回鮮卑。 內(nèi)接外應(yīng),魏塱也壓根沒想到正主早已不在搜捕范圍內(nèi),憑他錯殺三千拿了再多人去,也于事無補(bǔ)。 拓跋銑拍著身下厚厚羊毛大笑,而后拿匕首割了一塊羊rou往嘴里,吞咽殆盡,才對著旁邊人道:“都備好了么?!?/br> 那胡人點頭:“等王令下?!?/br> 拓跋銑伸手在火堆里撿了顆將熄未熄的木炭,吹去上頭灰燼,將幾塊皮子燙出些毫無規(guī)律的黑斑,又撒手丟回火堆里,對著幾個人道:“拿去,記得不要給那老東西弄出傷口了。” 下人接過去,刀柄往胸口一戳,吆喝著出了帳子。拓跋銑攤開手,指尖已有了水泡的痕跡。 得意處,若有似無的疼痛感只會讓人興奮。好像是恨不能整個人都埋到熊熊炭火里,和架子上肥羊一道兒翻滾著滋滋冒油。那種呼之欲出的欲望叫囂,唯灼熱烈焰,血淚慘叫,才能使之平息。 順,拓跋銑也覺得順,可能這種心態(tài)比魏塱還要強(qiáng)烈一些。畢竟鮮卑這塊地,唯他獨尊,不比魏塱身邊一群虎狼環(huán)伺。 石亓要往梁為質(zhì)這種大事兒,霍準(zhǔn)自然不可能瞞著拓跋銑。羯人是一門心思要哄著魏塱了,所以鮮卑除了跟霍家打交道,再沒第二條路。他不夸大其詞已是覺得拓跋銑自有分寸,犯不著裝模作樣。 霍準(zhǔn)這會該死了吧,拓跋銑搓了搓手上水泡,又想,霍云昇應(yīng)該也死了。羯族那東西居然不惜將石亓拿去當(dāng)質(zhì)子,都要與鮮卑劃清界限,這是他一開始沒想到的。 質(zhì)子一說,鮮卑也曾有過。不過就是且戰(zhàn)且敗,永不再犯,口說無憑,我給個兒子你拿去。但這種買賣干的多了,漢人也發(fā)現(xiàn)屁用沒用。誰還差了那一個半個兒子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正好給我個要打的理由。 所以一代代下來,質(zhì)子也就成了個擺設(shè),徒增羞辱罷了。如今羯皇將兒子送上去,無異于自取其辱。 偏偏石亓確實是羯皇心尖上的小兒子,五部人盡皆知,料來梁人也是知道。大家一起養(yǎng)兒子這種事,能不能保證百年好合的另說。但短時間內(nèi),哪怕是裝樣子,梁也得跟羯裝出個你儂我儂來。 恰恰就這個短時間,已經(jīng)足夠制住拓跋銑,他好不容易從薛凌和霍家兩頭坑了大批錢糧保障,只要梁不參合,就算過程艱辛些,鮮卑定能將五部一統(tǒng)。 可石亓被送過去這么大的誠意,梁一定會出兵,那結(jié)局就難以預(yù)料了。即使與薛凌有約,會拖住京中不讓援羯,可功成垂敗,誰能說的準(zhǔn)。 霍家一死,他再無可以可以和薛凌合作的籌碼,所以拓跋銑一開始的打算,也是將糧草先拿到手,再哄霍云昇出京。剩下的,只能賭梁出了個相國通胡,再不會與胡人來往,援羯更是無從說起。 然羯族老東西玩的這么狠,他賭贏的概率肯定就小了很多。果然世事難料,算得三步已是登峰造極,再多皆是枉然。 正如,也沒人能料到,拓跋銑能拿了石亓的印。 ------------ 第466章 袍笏 他既能拿了石亓的印,總能想辦法混到羯皇帳子里去,神不知鬼不覺往馬奶里倒一桶藥,這場草原收割就能飛快的結(jié)束。 拓跋銑已想了好久要拿個什么借口往羯皇身邊湊,數(shù)日都沒能有個定論。而這個時候,霍準(zhǔn)說石亓去了梁境,簡直雪中送炭。 石亓不在羯族內(nèi),又與梁人交好,給自己老爹送點東西,說是梁人賞的,想必羯皇不會猶疑。就算有,在身份確認(rèn)之前,那老東西也不敢怠慢了梁人送來的東西。加之石亓的印鑒在身,此行定然暢通無阻。 所以說石亓去了安城,對鮮卑而言,反倒成了好事。 胡人信箋來往遠(yuǎn)不如中原,筆墨不便,多是一枚骨印為憑,上頭內(nèi)容隨便畫些,旁的全靠人嘴傳話。故而拓跋銑隨手拿炭火在皮子上燙了些痕跡,就交與下人帶走了。 自知道石亓往安城去了那天開始,他早已命人備下了美酒佳肴,還有草原上稀缺的茶鹽和砂糖。雖不是車載斗量,但為了敲開羯皇帳子,拓跋銑倒也沒吝嗇,將禮物準(zhǔn)備的足夠豐盛,這些好東西,越往冬季越稀缺,想想還真有點舍不得。 另外一起備下的,還有四五個漢人,依著跟霍家往來的經(jīng)驗,穿了瞧上去極富貴的錦衣緞袍。不知是花了多少銀子,或是旁的事物,那幾個人趕著鮮卑的車隊甚是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