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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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得當年,薛弋寒死了。若是沒死,這場波濤,只怕更是風高浪急。 薛凌終是低估了江府,她生于平城,見慣了底下人唯薛弋寒馬首是瞻,過足了眾星拱月的安樂日子,將旁人的諸多退讓笑納的理所當然,還以為天下人皆如此,凡事哄著她才對。 可世上,只有一個魯文安。死了,就沒了。 這京中來往,誰不是人中龍鳳,哪一個不是卓異非凡,怎會有人甘心捧著薛凌?她自以為手里拿著江府把柄,沒給江閎找事,便是天大的恩情,卻不知江閎日日皆在算計,如何才能不再受制于人。 江府要的,是分一杯熱羹,不是等一口剩飯。 原一切也是牢不可破,薛凌走后。江閎汲汲營營,這一月卻也沒什么進展,江家本無兵權(quán),如今朝堂也不得勢。一個江玉璃雖是蟾宮折桂入三甲,諫言之時也常有露臉,但明眼人皆看的出來,皇帝,開始冷落江家了。 撥亂反正,近乎一句無稽之談。只能等,等薛凌??v心不死,但國公一向能屈能伸,好歹,他已經(jīng)摸透薛凌行事風格,以后不會如初初那么被動。 轉(zhuǎn)機發(fā)生在蘇凔身上,江閎最開始不知這位狀元爺腦子里哪根弦搭錯,竟一門心思去查薛宋舊案。略一思索,以為是魏塱授意。 兔死狗烹啊,只說霍家如今仍是鮮花著錦,但當年攆過兔子的那幾家人盡皆知,霍準的頭發(fā),沒準都愁白了一半。蘇凔是魏塱的新貴,去翻這這等陳年往事,如果不是故意觸天子霉頭,那就是幫人找點借口殺狗了。 如果能把這事兒一盆子扣霍準腦袋上……。江閎翹了嘴角,他樂見其成。 ------------ 第248章 儒冠 江府自是樂得坐山觀虎斗,不管魏塱和霍準兩方誰勝誰負,于江閎想要的而言,都是美事一樁。然他只看到經(jīng)過,并未瞧見起因。 蘇凔拿走第一冊 薛宋案卷的同時,魏塱和霍準幾乎同一時間知悉,只兩人皆各有計較?;魷屎徒氩徊?,唯恐是霍云昇最近在御林衛(wèi)中的舉動太甚,魏塱狗急跳墻,起了別樣心思,打算將當年薛宋案扣在霍家頭上,置霍家于死地。 魏塱卻遲疑些許日子,一面暗中派人查蘇凔可有跟什么人來往,一面盡可能的給予蘇凔方便。想看看這位新科狀元能查出個什么花兒來。若時間倒退回三年以前,看人翻起此事,也許他還有一絲倉皇之色。只是,時過境遷,那句“天子不會有錯”已經(jīng)不需要自己的母妃來說。畢竟,圣慈昭淑太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喊過自己的兒子一聲“塱兒”了。 錯的,盡是王臣。 翠密松柏之下,蘇凔曾和齊清霏逐字翻閱有關(guān)薛宋一案的所有卷冊。初初膽戰(zhàn)心驚,越往后,便生出些歡天喜地來。那樁案子,原是有破綻的。正要一舒多年郁結(jié),卻又和齊清霏不歡而散。這時,薛凌也留下書信,只說是暫離京中,不日即返。 他可以在朝堂與人高談闊論,也能在鬧市與同僚把酒言歡。偏唯有這一件事,無法與任何人商量。百般忍耐想要等薛凌回京再做打算,而薛凌又被石亓困在鮮卑,到了信中所言的歸期仍不見人影。愛恨情仇一上心,蘇凔做了一件截止他此生為止最大膽的一件事。 他鋌而走險,妄圖試探帝王。 蘇凔并不是沒聽薛凌間或提起,當年之事的幕后黑手與魏塱脫不了關(guān)系。然在金鑾殿上站著這些日子,他始終無法認同魏塱是個昏君。大小政事,百姓外邦,任意一件拿出來,都不是無道之舉。且梁這三年來,皇帝不說無一紕漏,但其政績有目共睹。天災時,愛民如子。人禍時,雷厲風行。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將自己的君王和那場西北之禍聯(lián)系起來。 也許,真的另有其人。 御書房內(nèi),魏塱笑容和煦問“愛卿何事”,待蘇凔一句“有疑”講完。臉上突而憂桑不能自持。屋內(nèi)沉默良久,盛夏之時,仍覺空氣中滴水成冰。 “查,你去查,凡有所需,報朕的名頭”。魏塱眉頭皺出三轍,從椅子上站起來,褪去不忍,換上雷霆之怒。 蘇凔欣喜若狂,一是魏塱神色不似有假。二,天子竟然愿意一查到底。這些天,他拿那些案卷頗廢了些功夫,問起一些事,得到的答案也是含糊其詞。若皇帝肯授命于自己,再行事,就不會那么束手束腳。 他山呼“英明”,正要告退,魏塱卻又頹然坐下去道:“不可?!?/br> “不可打草驚蛇,你且暗中調(diào)查,先看看可有人證物證。此事牽連甚廣,朕…朕亦為難?!?/br> 街頭鬧市,宋家的血早就干了,但天子當年的罪己詔,還掛在悠悠眾口間,應是百十年不會消散。蘇凔看著眼前人,竟生出些同病相憐的心思。 會不會,兩個人都是被冤枉的呢。他熱血沸騰,無比鄭重的行禮,恭敬的盯著地面退出房屋。 人低頭走路時,身前身后事,皆是一無所知。 有了魏塱的一句許可,宋滄的行動更顯迫不及待。說是暗中,然朝中那點大小事,蘇凔才沾手了幾月?更何況,魏塱想要的是光明正大,蘇凔如何能暗中? 京中證據(jù)已經(jīng)翻無可翻,物證仍然只有那一丁點,人證…。人證他遍尋齊清霏不得。去了數(shù)次陳王府,齊清猗皆說清霏已經(jīng)回了齊家故居,與京城千里之遙了。 兩人明明為親生姐妹,蘇凔卻覺得二人沒有半分相同。他曾想曉以大義,求齊清猗憐宋家一脈,也憐他一片情深。 然齊清猗怎是齊清霏那等不諳世事可比?自從知道蘇凔和薛凌是故交之后,她就唯恐自己最小的meimei有什么閃失,日夜焦愁如何才能斬斷這段看上去就是孽緣的關(guān)系。突而一朝,清霏自己跑回來哭的死去活來,說要與蘇凔一刀兩斷。她自是求之不得,都沒顧上問蘇凔和薛凌究竟是個什么故交? 蘇凔再上門之時,能討個什么好。吃了一通數(shù)落之后,再回去,且羞且怒。他實是愛極了齊清霏,可也是厭極了齊世言。沒與齊清猗當面惡語,已是君子自持,可心中郁結(jié)無解。 且京中之人事,已經(jīng)查無可查。他本無什么根基,皇帝又不能明面幫忙,何況當年事發(fā)遠在西北。為今之計,唯有正式上書,請皇帝下旨徹查,宣原西北十六城主將對質(zhì)。既然當日皇帝已經(jīng)首肯,想來這樣做也不算唐突。 如此的話,經(jīng)手無憂公主和親一事的人,也要悉數(shù)到京,包括齊世言。 只不知為何,他拿了十多年筆的手,無論如何都寫不穩(wěn)這一紙奏章,前前后后寫廢諸多宣紙,仍字不成句。而常春宮里,霍云婉的小楷清麗婉約。因墨里摻了上好的金粉,寫出來的字在燈火之下流光溢彩,霎是好看。同樣的內(nèi)容一式雙份,分毫不差。 第二日晨間,蘇凔下獄,蘇遠蘅羈押。身份有誤、科舉造假、官商沆瀣、抗旨不尊、中飽私囊。人證物證俱在,事實確鑿無疑。原用不上霍相發(fā)聲的,只是狀元爺大才,還須明辨忠jian才好。故而先行收監(jiān),容后再審。 魏塱龍椅上痛心疾首,百官大殿前不可置信。這好好的新貴,天子眼中的紅人,前途無量自是指日可待。這才幾個月,竟然就出了這檔子事,敢從羯人那撈錢了。 前方早朝未散,但退回的信已經(jīng)到了霍云婉手上。白日無燭火,小小的紙張便只能投入燃著的香爐里??諝獾碾硽璞阋凰查g多了些墨味,讓人微有不喜。 她喜歡的那個小姑娘啊,竟再沒來過宮里。這送了好幾次信,都沒找著人。不知是送去那個盒子不夠精致,還是“還珠”二字說的不夠明顯。唯一可知的是,現(xiàn)如今,霍家還活蹦亂跳的。 好在,蘇府快完了。 ------------ 第249章 儒冠 御林衛(wèi)的人重重包圍蘇府的時候,蘇遠蘅還醉在翠羽樓未歸。近些日子,梁羯限市,他不便行事。寧城一帶,因著沈家的關(guān)系,蘇家更是不敢親自露面。其他的地兒也沒什么大事需要他這個少爺親力親為,倒是悠閑的很。 因罪名尚未蓋棺定論,自然沒人過多為難蘇姈如及府里一干人等。待上頭來傳蘇遠蘅已到案,除了門外些許看守閑聊,蘇府又恢復往日安靜。一摞子賬本筆墨還濃,蘇夫人盯著瞧了好久,難得面上浮出一絲驚慌。 她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信,她很久不曾收到過霍云婉的信了。這種情況早該拿出來捋一捋,但最近蘇家的境況著實亂。既要跟沈家明修棧道,又要與霍家暗度陳倉。又因著上次雪色的事兒,蘇姈如自認賣了一個霍云婉一個天大的恩情,竟忘了,那位主兒早就不是霍家嬌滴滴的小姐,而是,天下人的母親。 說起來,以蘇夫人的七竅玲瓏,再加上蘇家本身有人站在金鑾殿上,她不該想不到霍云昇官復原職,實則與天子嫌隙更甚。當初霍云婉千方百計把自己的親哥哥拉回去,未必就是兄妹情深。沒準,是挖了一個大坑給霍家跳。 然而人一旦遇上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東西,即便覺得不靠譜,也任性的想要賭一把,蘇夫人亦是如此。她對寧城那一帶欲罷不能,汲汲營營的要將整個梁朝的西北勢力收入囊中。想著有朝一日,沈霍兩家都要看蘇府臉色。卻不想,貪多者,大多要被噎死。魏塱廢了老大的功夫才將那一分為二,她蘇姈如,算個什么東西? 若非天子想斂點私財,再加之給蘇凔砸點政績在頭頂,好盡快收攏文臣勢力,否則的話,天下財事自有戶部一力承擔,關(guān)蘇家何事??蓱z蘇夫人終歸是個生意人,生意人,又有幾個能跟殿陛棟梁在同一張桌子上推杯換盞呢?從古至今,不都是端茶遞水的角色么。 好在,一壺水,可以斟滿好幾個杯子。一個人不喝,還可以換個人。 蘇姈如只托腮呆滯了稍許,又恢復了一貫的春風笑顏。吩咐人備了筆墨,老老實實的足不出戶。直至距晨間御林衛(wèi)拿人,已過去了大半日光陰。幾張大額的銀票遞進差爺袖間,蘇銀還是順利的出了蘇府大門。到底兒蘇家只是落難,還未徹底倒臺,吃拿卡要正當時。真兒個一朝沒了,還輪不到他們這些卒子呢。 國公府守門的還是那個順才,不同的是,學的頗乖。聽聞蘇府的人求見江國公,縱心下有奇,卻老老實實的說去通傳一聲,叫蘇銀好生候著。 順才一路走一路狐疑,最近的人真是光怪陸離。齊府的煙花小姐,蘇家的商賈雜役,都找到江府來了。找上江府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兒,稀奇的是,指名道姓的要找老爺江閎。 今兒這個好歹還算客氣,恭敬稱了一聲國公,齊府那個三小姐…順才不自覺摸了一把脖子。上面自然是啥也沒有,當晚平意只是碰到,這么長時間了,連疤痕都沒了??扇舨皇悄敲匆魂囕p微的疼痛,他是不可能去幫蘇銀通傳的。 縱這些下人還不知蘇遠蘅之事,可蘇家是商。就是家主親自來求見,也得先遞了名帖,得了首肯,重禮上門。哪有打發(fā)個小廝空著手,就拿張紙條,說要與國公爺一敘?也不知自己去傳話會不會被老爺打?qū)⒊鲩T。 正如順才所料,江閎聽說是蘇府的人求見,頭也未抬。他一直留意朝堂之事,自然已經(jīng)得知蘇遠蘅入獄一事。然這個人實在太過微不足道,若非名字跟在蘇凔的后頭,只怕都難入江府的耳。 他以為蘇府的人是上門想要攀點關(guān)系,看看能不能救人。這種舉動,連不屑都只是在心頭一晃而過。最近江府要cao心的事兒太多,為這么個人浪費丁點情緒,都不值當。 “打發(fā)了,別什么人都來傳?!?/br> 預料中的杯碗沒砸過來,順才長舒了一口氣,自己話已經(jīng)傳到了,還是不要多找不愉快,轉(zhuǎn)身要走,手里的紙條也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對折之后棱角分明,戳的人手心癢癢,順才有心要丟,卻不知覺的去摸自己脖子。 “媽的”!他狠狠罵了一句,還是咬咬牙道:“來人說老爺看了這封信,自然會見他?!?/br> 江閎終于從案牘中抬起頭,難得的盯著順才看了半晌,才道:“拿過來。” 一方描金箋,細細折成二指寬。不知是在閨閣處久放之故,還是蘇府故作風雅用了熏香。總之,上頭淡淡的脂粉氣撲鼻而來。這種千回百轉(zhuǎn)的東西,大多不是什么好玩意。江閎拿到手上,先皺了一回眉,又揮揮手讓順才先走,才緩緩打開。 第一折 展開,空無一字。第二折展開,仍舊空無一字。江閎頓了手,無需看內(nèi)容,他已知蘇府大概不是來求人的。而是,來要人的,要他這個國公效犬馬之勞。只是不知,這張紙條上,是什么東西,敢讓一介商人到國公府遞帖子? 陳王府北側(cè)城郊,又有風箏青云直上,上有紅杏,粉黛近乎亂真。當年借出去的五十兩銀子,該收回來了吧,這三年的時間,利上利,利滾利,便是算盡天下生意的蘇姈如,也算不清楚要收回來多少才能不賠本。 可她找不到薛凌??v不知道這里頭究竟出了何事,但蘇姈如仍是飛快的反應過來,當務之急,是先把人保住。不管那位才當了數(shù)月狀元爺?shù)奶K凔怎樣,起碼自己的兒子不能賠上。既然霍云婉未有只言片語遞來,顯然是求不上的。 好在蘇家能說上話的大小官員,京中還有不少。只是才略作打探,蘇姈如便意識到了事態(tài)的嚴重性。這次針對蘇家的,竟然是,相國霍準。不管魏塱如何,但現(xiàn)如今,朝堂應該沒誰會為了一個蘇家和相國對著干。 無論多好的茶水,怕也沒人喝了。放在以往,蘇家大概會在茶具上下下功夫,力求那些老爺大人垂簾。可這會,蘇遠蘅的命眼看就要賠上,蘇姈如看了良久的天,忽而想強行把茶水給誰灌下去。于是,那張描金箋,斬釘截鐵的遞到了江閎面前。 待到江閎終于將紙張展平,上頭赫然只有兩個字:薛凌。 ------------ 第250章 儒冠 順才已經(jīng)走出了好幾步,身后茶碗碎裂的聲音如三月春雷。轉(zhuǎn)而是江閎怒氣十足的喊:“讓人進來。” 順才顧不得一地雜亂,一路飛跑著往大門口請了蘇銀,客客氣氣的領(lǐng)著他往里走。他一介守門的,實在難以碰到國公爺發(fā)性,這會也算開了眼界。雖不知所謂何事,但估摸著跟來人八九不離十,自己能少參合一刻算一刻。 蘇銀作為蘇夫人的貼身心腹,這種王公大臣的內(nèi)宅別院不知進了多少次。可里頭草木山石,他才第一次入眼。以前,都是低著頭的,唯有今日,脖頸方硬了一些,能支撐一雙眸子傲然視物。 如此行徑,倒襯的前頭順才唯唯諾諾。待把人領(lǐng)到了老爺面前,他才長舒一口氣,進而暗罵不長進。怎么倒對個外人低三下四來了,憑他是誰,總不過是來求人的。以往來求人的,大多極有眼力見兒,連帶著他們這些看門的,也能得不少好處。現(xiàn)下啥也沒有不說,那態(tài)度,竟好像是來抄家的。 江閎并未著人叫江玉楓前來,那張紙條已化為灰燼,臉上憤怒便也退卻的無影無終。等蘇銀進了門,見到的,仍是那個與常無異的江國公。 二人相對,蘇銀躬身行了一禮,道:“承蒙國公賜見,在下蘇銀,奉家中夫人之命上門拜謁”。他言語恭敬,神色卻并不那么卑微。說完也并不避諱,自顧抬起身子,直視著江閎不在說話。 江閎將眼前人打量了幾個來回,忽而不可自發(fā)的笑了兩聲。他活了這把歲數(shù),見得東西著實多,偏今年的怪事兒最為出奇。一介商人手底下養(yǎng)的狗,居然這么倨傲的站在他面前。 真正的薛凌,找上門時的確將江閎嚇的不輕,無非是當晚措手不及??梢粡埣埳系?,要跟國公討價還價,未免就太托大了。且江閎現(xiàn)下還不知蘇府與薛凌究竟有何淵源,以為是蘇府知道了什么,想要拿人話柄。他是退了,那江府也沒到如此任人拿捏的地步吧。 “你家夫人,是哪一位”?江閎揮了揮手,示意蘇銀坐,而后自己也坐了下來,端過茶碗,輕描淡寫的問。他還真不知道所謂蘇府是誰當家。也許以前有過交集,也許沒有。但蘇姈如的名字,完全不值得他掛心上。 蘇銀并未入座,反而又躬了躬身道:“在下家主蘇府蘇姈如,為現(xiàn)今行運使蘇遠蘅之母。原該親自上門與國公一敘,恐婦人多有不便,故而遣在下前來,還請國公見諒。” “老夫早已退居,不問朝事,與你蘇府亦無交情,有何可敘?” 蘇銀暫未答話,先用眼角目光掃視了一遍四周。江閎知他所為何事,道:“但講無妨,此處進來容易,出去只怕有些困難。不是什么人,都有這個膽子往里湊?!?/br> 蘇銀并不理會江閎話里威脅意味,查探四周似乎并無異常,便掛了疏離笑容,淡漠道:“國公爺說的是哪里話,在下只是上門收賬而已。這理兒說破了天,九五之尊也得還錢不是?” 不等江閎做答,他又繼續(xù)道:“原不該上門催促,只最近蘇府虧空甚大,夫人焦頭爛額,還請國公體恤一二?!?/br> “冤有頭債有主,求神也別找錯了廟才好。老夫一生坦蕩,何曾欠人分毫?莫不是隨便拿張紙畫點什么,就能去錢莊對銀子?蘇家這么做生意,不怪蘇遠蘅保不住腦袋。我看,蘇家上下都嫌命長了。” 碗里茶水澄惻,一尾瓷燒錦鯉不過指尖大小,紅白相間的臥在碗底栩栩如生,和幾片翠色葉子相應,似是山間湖色盡在掌中。二人俱是心底各有計較,面上卻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把幾句催魂奪命語說的分外曲折婉轉(zhuǎn)。 蘇銀自是不提,縱是有備而來,但他到底心中忐忑。以前干的多是求人勾當,一朝反客為主,對手竟然是國公。雖朝堂之上,江府逐漸勢微。但老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蘇姈如能當機立斷來攀江家,也未必就完全是抓著薛凌的緣故。他若漏了半分怯意,此事非但不能成,反而再無回旋余地。 江閎也多有顧忌,雖現(xiàn)今蘇家局勢,實難撼動江府分毫,他大可不懼。但那張紙條確實寫的太妙。增減分毫,他估計都不會浪費片刻和蘇銀對話。且他擔憂蘇府找上門來,是薛凌的意思,這就不得不讓人多加留意。 唇齒交鋒數(shù)回合,終是蘇銀敗下陣來,他到底只是蘇府下人,又沒多少主動權(quán)。魚死網(wǎng)破說來容易,可網(wǎng)破了尚能補,魚死了,那就是死了,蘇府難道還真能把那點子破事抖出來和江國公拼個玉石俱焚? 蘇銀額頭已有細密汗珠滲出,這回的事兒,明眼人都知道,蘇遠蘅只是個陪葬的,正主兒,可是那位狀元爺。牢里什么境況不得而知,但想來沒人不長眼睛一開始就去為難蘇凔,什么提審口供,估摸著,都是拿自家少爺開刀。家里錦衣玉食堆出來的人,怎么能受那個罪?江閎有的是時間細嚼慢咽,他卻沒多少工夫耗在這里飲茶賞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