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7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春日當思、穿成女配后我和女主的白月光HE了、食修崽崽穿回來了、穿到頂流老爸未糊時、江山沉璧、老公和女兒都是哈士奇怎么破、(綜漫同人)酒廠勞模與長野孔明的戀愛小游戲、再生、種出一個靈氣復蘇
第178章 塵埃 從陶記出來,在街上慢悠悠走著。薛凌正值妙齡,又孤身一人,少不得引人注目。她不想回齊府,卻又不知能去哪。 街上鋪子大多打烊了,但尋常人家燭火還未熄,有些門窗里還有飯菜飄香,小兒笑鬧之語。薛凌偶有駐足,想著里面是個什么模樣。若阿爹還在,平城未改,這個點兒,魯伯伯該也沒睡,不定帶著自己在玩什么。 捏著手上藥丸,也不知陶弘之這人打的什么算盤。自從回了京,遇到的每個人都掛著面具,每件事都能扯出無盡淵源,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到頭。 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突然想起老李頭來。薛凌眼睛一亮,憑著記憶往那處小茅屋走。 老李頭風燭殘年,這會都躺著了,聽到敲門,以為是窮苦人急尋大夫。一邊顫巍巍的來開門,一邊問“誰呀?!?/br> 薛凌道“李伯伯,是我”。門一開,自個兒先跳了進去。 老李頭點了一盞油燈,看了薛凌半晌。那晚太急,他都沒仔細看看小少爺。不是小少爺,是個大姑娘了,依稀可見將軍的眉眼,但還是更像夫人多些。 “這般盯著我做什么,我來住一晚”。薛凌道,她決定明兒再回齊府,也好讓齊清猗把那爛攤子收一收。等回去了,就收拾東西,自己置個小宅子,躲躲清凈。與薛璃的事,也不是那么重要,反正想去江府隨時都能去。 “我看小少爺不是以前的小少爺了”。老李頭抹了抹眼睛,又反應過來問:“你要住這?會不會不太方便?!?/br> “沒什么不方便,我在柴堆里將就一下就行,李伯伯不必傷神”。薛凌語氣故作輕松,這老李頭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那些陳年舊事,多說無益,徒惹憂桑罷了。 “哪能……哪能讓你”。老李頭沒繼續(xù)往下說,記起在平城的時候,這位小少爺打哪都能睡,柴堆已經算軟和的了??v然此時薛凌青絲長裙,和京中小姐一般無異,但確實是當年平城那位小少爺。 “有什么不能,屋里屋外都行,又沒落雨”。薛凌打了個哈欠,反正不管睡哪,都絕對比齊府自在。她催著老李頭去歇息,自己到院子里亂晃。 也不能跟這老頭聊聊發(fā)生的骯臟事,敘舊,自己在平城跟這老頭又沒啥回憶能拿出來敘,實在沒啥話說。難得這院里彌漫著藥草香,清新的很。薛凌等老李頭抱出一床棉被,隨便找了個干凈地躺下去,聽著草叢里蟋蟀叫。 老李頭還念叨:“屋外露水大,少爺……” 薛凌不耐煩的揮手:“不妨事,李伯伯進去吧?!?/br> 一轉眼,這都五月了啊。 蘇夫人清完上月賬目,將算盤擱到一邊,手撐著下巴不語。羯族的事兒,已經參合進去兩三月了,并無盈利,反而貼進去不少。這便罷了,為朝廷做事嘛,不在這一朝一夕。但寧城一線,就有點慘不忍睹了。蘇家的產業(yè)處處被針對,銀子賠了不算,人也栽進去好些。根據霍云婉的消息,這事兒是霍家的手筆。 天下生意不能一家占盡,但彼此之間和氣生財,如此明面上過不去的,實在是少見。蘇夫人就頗犯愁,她當然花了不少力氣,想把霍家也攬下來??上В@霍云昇不如沈元州好巴結。 蘇姈如做了太久的生意,自以為左右逢源便能處于不敗之地。她不知的是,官場之道,最忌諱兩面三刀。 霍準將一封信放到燭火上面,口氣不善,道:“拓跋銑真是胃口不小,老夫愿意給他提供錢糧還不夠,竟要我毀了羯族通商?!?/br> 霍云昇道:“那怎么能行,莫說這是皇上一力促成的。就算不是,毀之于我對我梁朝而言,弊大于利?!?/br> “自然不能他說什么就是什么,此事容我想想再作定奪。到是你,還打算在城門呆多久?” 霍云昇沉吟了一下,他心頭疑慮未消,總覺得不宜太快做什么,道:“再緩緩吧,免得皇上疑心更重”。 “哼,魏塱那小兒疑心何時輕過。與其退讓,倒不如讓他忌憚來的穩(wěn)妥些?!?/br> “爹說的是,我自會安排?!?/br> “永樂,為何又不吃藥了。不要鬧脾氣了,我喂你”。黃承宣端著碗,把一勺湯水遞到永樂公主面前。 “什么藥,我為什么要吃藥?你給我拿的什么藥,你想害我。你想害死我”。永樂公主將碗打翻,藥汁跌的床頭地上到處都是。 黃承宣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舉動,未喊任何丫鬟進來收拾,自己去拾那些碎片,又拿來帕子將床上水漬吸了吸。 永樂公主看他伏低做小的模樣,仍喋喋不休“你是不是想殺了我,你為什么不敢讓人進來,你們黃家的人殺了我父皇,是不是,是不是?” “永樂”。黃承宣終于有了一點情緒起伏,放下手上東西按著永樂公主肩膀道:“我不會殺了你,我是你的駙馬,我會護著你一輩子的,你不要亂說話。我讓下人再煎一碗藥來”。 這樣的對話,在駙馬府已經上演了無數次。 “為什么太妃不是太后”?云雨之后,雪色依在魏塱懷里,好奇的問。 “父皇與原皇后情深義重,朕不敢為一己之私…。” “但先帝已去,三年喪期都滿了。臣妾今日去太妃處請安,想起自己的親娘,心有戚戚?!?/br> “誰教的你這些話?”魏塱口氣重了些,沒有根基的人想抓著點什么,他能理解。但是有人想用女人來吹耳邊風,是不是手太長了些。 “陛下圣明”。雪色哆嗦了一下身子,道:“沒有人教,是臣妾聽人說陛下是個孝子,自己想出來討好陛下的?!?/br> 討好自己,魏塱捏了一下懷里人玉樣肌膚。估計這滿宮的女人只有這一個才能蠢到拿這事兒來討好自己了。 雖然是自己的母妃,可黃家一心爭權奪利,什么時候拿自己當皇帝過。若不是這兩年千方百計扶持了不少人起來,除了看霍家臉色,還得指望著那位外公賞飯吃。 蠢好啊,這宮里就需要蠢女人?!耙院蟛槐剡@樣,朕疼你,就是因為你心思單純”。 “那陛下剛剛都是唬臣妾的”。雪色將頭羞赧的埋進魏塱胸口。心里想的是,當今皇后這么了解皇帝,為什么要教自己來博取歡心呢。 天地漸靜,薛凌睡的安穩(wěn)極了。 ------------ 第179章 塵埃 老李頭惦記薛凌,早早起了叫她。 薛凌迷糊著,晨風吹在臉上,微有涼意。又睡在一堆枯草上,莫名覺得自己回了平城,翻滾了幾下,不愿意睜眼。 老李頭覺得自小就拿這個少爺沒辦法,催了幾次,只得自己去備些吃食。 薛凌繼續(xù)賴了好一會,才爬起來,將昨夜用的被子抱到木樁上晾著。等老李頭再叫,進屋看見桌子上清粥咸菜并著三四個饅頭,隨手拿了一個來吃。 老李頭在一旁嘮叨這地兒簡陋,委屈薛凌。他沒什么錢財,日常就是靠賣藥材和出診一些小戶人家為生。 薛凌翹著腳,又端起一碗粥喝。京中狗吃的玩意,都比平城里的棒子面餅軟,何況是白面饅頭,哪來的什么委屈不委屈。就是盛粥的碗缺了個口,她一沒留神,舌頭被劃出老大一條口子。 薛凌吃痛,“嘶”了一聲,又趕緊閉上嘴,血合著食物殘渣一并吞了下去,免得這老李頭廢話更多。之后若無其事的又啃了一個饅頭,才放下碗。等老李頭慢條斯理的吃完正要收拾,薛凌抬起一只腳放到桌上,轉而把那缺了個口的碗踹到地上,這破爛無端毀人心情。 老李頭不知道這位小少爺又出了啥問題,心疼的喊著“糟蹋東西”,就要彎腰去撿。 薛凌又想笑,真的就像回了平城。索性用腳把桌子上東西踢了個遍,連聲喊“別收拾了,別收拾了”。她以前做啥這老李頭都跟在屁股后頭喊糟蹋東西。那地方有什么東西能糟蹋,一堆破爛,偏老李頭啥都當個寶。 老李頭置若罔聞,去拾地上碎片。薛凌只得趕緊站起來扶他,然后把懷里那疊銀票拿出來放桌子上道:“李伯伯去熱鬧點的地方買個好宅子吧,錢不夠我再想辦法?!?/br> 老李頭一看那疊銀票,少說也得有個七八百兩,對于普通百姓而言,不亞于驚天之數,顫抖的問薛凌“你哪來這么多錢?” “不用管這些,你住這我都不好過來找你”。薛凌將腳邊的碗踹的老遠,道:“這屋里破爛啥也別要了,人走就行?!?/br> “少爺,你不要跟江家人來往,他們不是好東西”。老李頭想起薛璃在江府的事,以為薛凌的錢是從江府來的。 那天出來以后,他去打探過江府,國公的名頭,街頭巷尾都有碎語,很容易就問到。雖不能知道各種詳情,但老李頭聽說江國公在薛弋寒一事上沒少出力。唯恐薛凌受了蒙騙,才和江家走的那么近。 薛凌看老李頭站都站不太穩(wěn)當,還有心思去參合江家事,實在膽大。伸手把那疊銀票又拿了回來,想著還是自己去辦,別冒出來什么賊把來里頭打劫了,錢是小事,丟了命沒地兒說理。 薛凌道:“李伯伯不必管其他的,繼續(xù)行醫(yī)即可。你帶著錢太危險,還是放我身上安全些。這兩日拾掇一下,等我買好屋子來接你?!?/br> 老李頭還有諸多疑問,薛凌亂七八糟的編著瞎話好不容易哄了過去,又幫著把要曬的藥材扛到院子里,才往齊府走。 等到了齊府發(fā)現,這府里竟然空蕩蕩的,下人都不知去哪了,連綠梔也不在自己院子里。她心頭疑惑,思索了一會,還是決定不去插手齊府的事,回到自己屋子里收拾東西。 以前離開蘇府,就那么幾件衣物帶著。這會發(fā)現,自己的東西還真多。丟又有些舍不得,折騰來折騰去幾大箱子。如何搬出去,實在是個大問題。 這一整理,薛凌發(fā)現自己銀子還真不少,都不知哪兒來的。她平日花錢沒個數,都是隨手放盒子里交給綠梔搭理的。真是一查嚇一跳,要說這綠梔也還真是老實。 薛凌一邊翻,一邊漫無邊際的想。叮叮咚咚聲響之間,沒聽到有人進來。 綠梔驚叫道:“小姐,你在作什么?!?/br> 薛凌回頭,看見綠梔臉上全是驚慌。想著自己昨晚在草堆滾了一宿,回來也沒梳洗,是不太像樣,那也不能把綠梔嚇成這樣吧。 薛凌道:“收拾東西啊,沒看見嗎?” 沒想到綠梔更慌,回身過去飛快的把門關上,才過來道:“她們說的是真的,小姐你…。你”。 綠梔你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薛凌將手頭東西丟地上,坐到桌子邊到了碗茶水給自己,問“說什么,說我殺人放火了?” “說你氣暈了老爺,老爺這會還沒醒,大夫說,就算老爺醒過來,只怕,只怕也動不了了”。綠梔話都說不連貫。昨晚她又沒陪著吃飯,哪里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就知道半夜大小姐高呼叫大夫,自己小姐不知去了哪。她想去五小姐處問問,水杏說齊清霏在床上哭的人事不省,靠近沒好果子吃。 如此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了一宿,小姐竟一夜未歸。夫人一大早把府里所有下人集中到一處,說是……老爺出事了,要遣散大伙兒。她聽到底下人嚼舌頭,就是三小姐將老爺氣的中了風,能不能活,怕是沒個準話了。 “齊世言癱了”?薛凌一時也有些驚訝,話說出來又覺得不妥,追問了一句“哪家大夫說的醒了也不能動”來遮掩。 “夫人不告訴我,但聽說,是好幾位名醫(yī)都診過了”。綠梔委屈的低下頭,她是三小姐的貼身丫鬟,這會在府里是人人喊打,連自己爹娘都跟著不落好。可她又替薛凌抱屈,自己日夜跟著,明明三小姐人極好的,怎會將老爺氣暈呢。 薛凌摸著手腕,天地良心,她是不喜歡這個齊世言,但也真沒致他于死地的打算,何況是半死不活這種慘絕人寰的事兒。想站起來去看看,又覺得這會去添亂。 便把剛剛收著的一疊銀票取出來道:“綠梔你走吧,缺多少錢從這拿”。 綠梔連連擺手道:“不缺的,不缺的。小姐你平時給的,足夠我和娘親都贖身了,只是…?!?。綠梔垂下腦袋道:“我們也不知道去哪,又不會別的什么手藝,想買田鋪吃租,又怕遇著匪人。” 薛凌舔了舔嘴唇,還有人只會當下人的。她想勸綠梔兩句,半天只憋出一句“你哪來那么多錢”。 綠梔“噗嗤”笑了一下道:“都是小姐你給的啊,府里吃住又不花錢,以前夫人給月錢我都花不完,你給的我都沒花”。說著跑屋里抱出個盒子來,道:“就這一盒能買好多田呢,但我不敢”。她生下來就在齊家,只學了伺候人,別的什么也不會。 薛凌瞅了一眼,是蘇夫人給她的那盒小金錁子,她順手給了綠梔,看上去,好像是丁點都沒少。要在自己手上,估計都不知道去哪了。 兩人沉默了一陣,薛凌突然想起,老李頭手腳不便的不正需要個人伺候嗎,反正這綠梔沒啥壞心眼,不如丟到那里去,到時候宅子也有個人打理。便把老李頭的醫(yī)術吹的天花亂墜,問綠梔愿不愿意去當個學徒。拍著胸脯保證,說那還有三進的大宅子,自己也經常去住,只要照顧好老李頭,等那老頭兩腿一蹬,家業(yè)都歸綠梔。 說的綠梔又驚又喜,連連點頭。若老爺有個三長兩短,齊府哪里還有自己一家的容身之處。雖小姐許了江家,自己大概要跟著走,爹娘就徹底沒地方落腳了。有處可去的話,誰不愿意去呢 薛凌干脆把裝銀票的盒子也塞到綠梔手里,繼續(xù)連哄帶騙道:“去了那就是你說了算,李伯伯好相與的很,你爹娘還能跟著做點藥材生意?!?/br> 兩人在這合計了半上午,決定此事就這么定了。 說服了綠梔,叫她幫忙收拾著,薛凌就不用自個整理了。拿了些銀子,一撩裙角,又出了齊府門。 對于置產業(yè)一事,其實她跟綠梔一樣,都是從未經歷過,然而兩人處事方式截然不同。綠梔活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薛凌行事隨心所欲。 說不上孰優(yōu)孰劣,可這些行為習慣,無外乎都是歲月帶來的恩賜。沒人可以強求齊府的下人一朝多錢即善賈,自然也沒人能要求當了十三四年少爺的薛凌學會審時度勢。 所以,都是對的。 ------------ 第180章 塵埃 這事辦的分外順利,出了府門,街邊撿了些吃食塞進嘴里,薛凌寥寥攀談了幾人,就找到了買賣田地的鋪子。她頗有氣度,出手又大方,伙計上趕著討好,很快就定下了幾座宅子要看看。 伙計叫了馬車,拉著薛凌轉悠了好幾家,總是缺點啥。直到第四家,才起了要買的心思。屋主是一對老夫妻,做著糖糕的營生,而今說是要回鄉(xiāng)含飴弄孫,故而發(fā)賣產業(yè)。 宅子并不華麗,簡簡單單青瓦蓋,六七間房搭一小閣樓。原薛凌是看不上的,只是聽說前后院地方都大的很,才來看看。進來卻發(fā)現十分合眼緣。 想是趕著要走,老兩口已經收拾了行囊,院子里打掃的干干凈凈,水井池子一應具全,后院還有個紅磚砌的烤爐,說是日常做糖糕用的。地方也如同伙計說的那般大的很,院角還有幾株石榴正值花期,開的如火一般。薛凌從未見過開的這般艷麗的花,站在那盯了良久不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