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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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了府,先去取了馬,又買了些吃食。不忘灌上一竹筒清水放馬搭子里,才慢悠悠的往城外走。 齊清霏興奮的不得了,她出府已經(jīng)是難事,哪有什么機會出城。牽著薛凌衣角不肯丟,一路追問,什么時候才能上馬。又時不時夸薛凌今天特別威風。 薛凌自然是換了套窄袖,發(fā)髻也挽的簡單,畢竟尋常女兒打扮騎馬不太方便,何況她還得帶著個傻子。這般模樣,是比平時英氣許多。 江玉璃也在外頭晃蕩,春闈已過,他怎能在府里閑的住。約了三五好友買酒看花,直氣的江閎一天要罵好幾次逆子。這會,幾個人正在臨江仙品茗閑聊,對著窗外樓下人來人往指點江山。薛凌帶著齊清霏從此處悠然而過。 元宵當晚,江玉璃與齊清霏相逢在暗處,情形又緊張的很,他自然沒太看清齊清霏長什么模樣,何況今日齊清霏換了個打扮,也沒掛著那兩只兔子。他更是認不出來。 只是,薛凌在旁邊。 江玉璃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來了,這倆人明顯都是姑娘不會有錯。從上頭望下去又看不見臉。他實在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他不僅覺得熟悉,還帶著點恐懼,以至于他不敢馬上丟下手頭人追下去,看看那個人究竟是誰??傆X得,一旦知道了,此生永無寧日。 他哆嗦著端起一杯茶,強裝鎮(zhèn)定對著桌上人道:“這京中佳人,來來往往瞧遍,也沒個新鮮了。幾位兄臺焉知,還有哪家小姐養(yǎng)在深閨啊?!?/br> “江兄又耍嘴皮子功夫了,說的自己百花深處過,也不見納個幾房姨娘,倒和我們在這竊玉偷香?!?/br> “誒,我懂江兄,有道是求之不得,方才寤寐思服。這得到了還有個什么意思。江兄我說的是不是?” 江玉璃往常這般慣了,今日卻覺得厭煩不已,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道:“家中有事,今日先且告辭,來日再陪諸位一醉方休?!毖粤T也不管幾人臉色,徑直出了門。 余下屋里議論紛紛:“這江少爺突兒個咋了?!?/br> “你管他作甚,都是國公府的面子,還真以為有人拿他當什么事啊,沒準明日榜上無名也未可知。” 江玉璃匆匆下了樓,但是這一耽擱,薛凌和齊清霏已經(jīng)走出老遠了。他不知從何找起,一時說不上是慶幸還是失望。 齊清霏和薛凌兩人對這個小插曲渾然不覺,走到城門外,就上了馬。薛凌本是讓齊清霏騎后面,又擔心她抱不穩(wěn)自己被馬摔下來,干脆像小時候魯文安帶自己一樣讓她騎在了前面。自己手環(huán)住齊清霏的腰提著韁繩。 跑了好幾步,突然想起那日和石亓共騎一馬來,好像自己在前面拉著韁繩了,石亓那小子既沒碰自己,也沒韁繩可握,怎么在城里沒被甩下去? 近郊馬還行的慢,齊清霏已經(jīng)喜不自勝,她從未騎過馬,卻不覺得顛簸,反倒興奮不已,催著薛凌再快些。 日頭已經(jīng)偏西了,去去還得趕緊回來,又要走的遠些,是要跑起來才行。薛凌夾了一下馬肚子,兩邊景色頓時化為殘影。 “三jiejie…。為什么你什么都會啊,你以后能不能天天帶我來騎馬啊”。風將齊清霏的話吹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薛凌也沒作答,沿著她跟石亓走過的那條道一路狂奔,直到又到了那片梅林才停下來。只是梅花花季已過,再不是她當日來的漫天緋色,就剩光禿禿的樹丫子和寥寥新葉了。 齊清霏不知這里有過什么,見薛凌停下來,問道:“三jiejie怎么不走了,再跑一段啊?!?/br> 薛凌先跳下馬,伸出手打算扶著齊清霏,道:“小姐,咱跑了快三十里地了,趕緊下來吧?!?/br> “這么快啊”。齊清霏不情愿的握著薛凌手跳了下來。一下來又記起自己正事兒了,趕忙在袖子里把那幾顆風鳴珠拿出來道:“是不是可以扔了”。因為三jiejie說見風就響,她一路都捂著呢。 薛凌想起那種刺耳的鳴叫,捂著她手道:“你等我把馬牽遠些,別驚了馬一會回不去”。此地荒無人煙,也不像有野獸出沒,沒什么可擔心的。何況齊清霏有風鳴珠在手,她一會循著聲音過來找就是了。 “好好好,三jiejie你去吧”。齊清霏把手抽出來,搓著幾顆珠子迫不及待的都忘了身處荒郊野嶺一事。 “這里沒什么野獸,你不要怕,我一會聽著聲音都能找著你,不會丟了的”。薛凌還是交代了一句才牽著馬要走,還沒走出五步,尖厲的“嗚嗚”聲就劃破長空,嚇的手上馬揚起前蹄拼命扯韁繩。 虧得薛凌力道大,才給牽住,又順了好幾下鬃毛,總算把馬給平復(fù)下來,回頭盯著齊清霏。 齊清霏捂著手尷尬的笑,她實在沒想到這玩意這么厲害,一丟出去就開始響,落地上趕緊撿起來捂手心里,這會子還在不斷發(fā)出聲音。 薛凌沒好氣的回了頭,繼續(xù)牽著馬走,不知道這傻子還要玩多久,自己趕緊走遠點找個地躺躺。果然,一會那風鳴珠的聲音響的此起彼伏,整個林子都是,估計齊清霏是把所有的全灑到了空中。 薛凌把馬韁繩系樹上,自己倒了塊干凈地兒,一倒下去,恨不能打幾個滾,讓自己聾了。 ------------ 第102章 長安花 此處在山谷里,回聲更加悠長,四面八方都是。聽著聽著,人就好像回到八九歲時在平城。 她剛剛能自己騎一匹馬,不用魯文安護著了。魯伯伯也拿來一大把風鳴珠道:“你這崽子,跑起來就沒影。袋子里一定要裝著這個,人跑丟了就甩出來,甩到看見我為止?!?/br> 魯文安話音未落,薛凌就一揚手,十來顆珠子一起響。她尚來不及反應(yīng),魯文安兩只手都捂上來:“耳朵不要啦?!?/br> “那為什么魯伯伯耳朵還在?” “嗨,我是個大人了,大人耳朵不會掉,你個崽子真的是,這么扔讓你爹聽見打死你?!背蛄藘裳鬯闹苡值溃骸拔彝到o你的,你可不要讓你爹瞧見。” 太好玩了,這東西太好玩。她哪里忍的住,在那來來回回拋了一下午,惹得魯文安一驚一乍不尚算,還專在平城拋了好幾次,嚇的眾人一團亂,真是差點沒被薛弋寒打死。 偏偏,她玩厭了,這么好的東西,她也才玩了三五個月就棄之如敝履,丟在角落里再也沒帶過在身上。 于是,魯文安遍尋她不得,丟了一條胳膊。 看著地上有茅草,薛凌拿出平意掏了幾根在衣服上隨便擦擦塞進嘴里。這兩年,無論啥回憶,到最后都不是好事,以至于她袋子里東西都沒胃口吃了。 聽著聲音開始間歇,薛凌起身牽了馬去找齊清霏。盤算著自己回去,得改改這個珠子,確保齊清猗日日帶在身上不響,要用時又能立馬扯下來。 “三jiejie,你回來啦”。齊清霏看見薛凌就忙不迭的把所有風鳴珠往袋子里裝,這個東西太好玩,她要拿回去分給倆個jiejie和密友一些,以后大家有什么事,就能放暗號啦。 薛凌瞧她神色不對,伸手把袋子一把搶了過來,道:“我拿回去改改再給你,這東西不能讓外人聽見,都是我偷來的?!?/br> “哎,你怎么能搶我…。,偷?…………你怎么能偷……”。齊清霏不敢相信,又舍不得那一袋子,一時間不知道還要不要。 “趕緊上馬,要回去了”。薛凌伸著手道。沒想到帶人騎馬這活計這么累,上下要人扶不算,路上還不安穩(wěn)的很。 “哦”。齊清霏悻悻的踩著薛凌手,被她扶了上去。又不死心的問了一句:“三jiejie你在哪……那什么的,我們可以花錢買啊,你不是很多錢嗎?” 薛凌翻身上馬,一抖韁繩,沒工夫理會齊清霏,天色暗了,得趕緊回去,明日放榜,自己總要挑件賀禮去看看蘇凔。 想起蘇凔,又想起跟在他身邊的李阿牛來,不知道這個人怎么樣了,自己最近沒時間去搭理,又不想讓蘇夫人知道此人關(guān)系,那日一別,還沒見過第二次。 “三jiejie,三jiejie?”。齊清霏沒聽到薛凌答話,轉(zhuǎn)過頭來看。 薛凌被她歪頭擋住視線,都看不清前頭,忍無可忍喝斥了一聲:“看路”。這才得了個一路清凈。 回到齊府,發(fā)現(xiàn)齊清猗已經(jīng)在院里不知坐了多久,見薛凌回來,指了指桌上盒子道:“娘親讓我拿些東西過來,緊著三meimei挑,可是帶清霏出去玩了?” “嗯”。薛凌打開盒子,就是些金玉首飾,說喜歡也沒特別上眼的,不忍博了齊夫人面子,隨手撿了兩件道:“謝過夫人了。” 齊清猗看薛凌神色,知她對這個渾不在意,自己過來也不是為著這個,相處了這些日子,還能不知道這位什么眼光?她更關(guān)注薛凌說回來辦事是要辦什么事。 齊清猗道:“三meimei說是要回來辦事的,可否告訴我要耽擱幾日,我終歸是陳王府的人,不能長久寄住娘家”。 “快則明日可回,慢則后日,你不必太過憂心?!?/br> “三meimei………” “陳王妃實在難消心頭疑惑,換我落兒即可,我說了要保住你的孩子,就會拼盡全力。” “落兒,我…。我是想保住這個孩子,但也不能將齊家賠上”。 齊清猗自回府,還沒瞧見齊世言,方才記起娘家在朝中身份。她一開始擔心魏塱對孩子怎么樣,現(xiàn)在這個孩子又牽扯到了齊家。一有什么風吹草動,怕死的不僅僅是自己,這才忙不迭的過來問薛凌。 薛凌斜了眼:“大jiejie的意思,總不能叫我與齊家斷絕關(guān)系,入你王府討飯吧”。她對齊府沒啥留戀,那也容忍不了齊清猗這般得寸進尺的想法。 齊清猗立馬聽出薛凌話里諷刺,趕緊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想問問落兒,能不能與父親好好談?wù)劊碎g細節(jié)讓他知道一下,多個人,也多一份籌謀。” 薛凌想了想齊世言那夜在書房里的古怪表現(xiàn),這個老頭,肯定是想齊清猗自生自滅,不然早就跳進來了,還用等現(xiàn)在?他從頭到尾,就只想齊家安然無恙,賠個女兒算不得啥。倒是這齊清猗自作多情。 薛凌看著齊清猗道:“如果要大jiejie,在保全自己和保全齊府中間選一個,你選哪個?” “我……我…”。齊清猗開始還敢直視薛凌目光,片刻就移開了臉嗚咽道:“我明白了”。然后起身離開了薛凌院里。她明白了,父親決計不會幫自己,莫說孩子未出生,就是生了,齊家也決計不會與陳王府有任何牽扯。 這一晚,江玉璃在房內(nèi)行立難安,翻來覆去嘆氣,懷周道:“少爺可是擔憂明日科考成績?” “你趕緊走走走,我有什么好擔心的”。他另有心事,他忍不住了,他一定要知道那個姑娘是誰,是天上神仙,還是索命的惡鬼,都不要緊。 他要見一見,他一定得想辦法見見,看看那個身體里面究竟藏著什么秘密。 ------------ 第103章 長安花 第二日就放榜了。 薛凌以為自己來的早,沒想到已經(jīng)是來晚了?;拾裣旅嬖缇蛧乃共煌?,擠都擠不進去。干脆退了去蘇家,總得問問蘇凔住在哪,不然滿城找人得找到啥時候去。 城里爆竹聲就沒停過,京中人家早早就備好了為自家兒郎慶賀,便是遠道而來的舉子,下榻的客棧也掛了紅花,報喜的人一來,掌柜倒比中舉的本人還興奮。哪家客棧上榜的官人多,那也是年年攀比的事之一。 蘇凔未親自到榜下查看,賀喜的人就把客棧大門都踩破。寒門貴子,皇榜頭名,這樣的人,梁朝已有多年未見,有些小官都提了賀禮上門。 掌柜的喜上眉梢,這往年的頭名大多是官宦之家,哪有機會住客棧呢,今年這好事兒竟落在自己店里了。好在前幾日自己一視同仁,哪位爺也不曾虧待。 求見的人一波又一波,蘇凔都道在與老師飲茶,請諸位稍后。其實此刻房內(nèi)就他一人。床上是一套精致衣衫,蘇家早早叫人備好了放這的,一朝成名,已無需那副寒酸樣了。雖結(jié)果早有預(yù)料,到底還是慶幸,畢竟科考的生殺大權(quán)在別人手里,一個不喜,多年心血便付之東流。 會試之后便是殿試,前三甲皆在其列,他可以見見那個皇帝了,看看,是怎樣的一個人,談笑之間就拿走宋家九族性命。 “頭名”?薛凌有些吃驚,她以為宋滄能混進去就不錯了,沒想到聽蘇夫人說是頭名,這會蘇遠蘅已經(jīng)起身去慶賀了。 “是啊,落兒這般驚訝,可是瞧不起人了”。 頭名好啊,頭名好,薛凌嗤笑了一聲。如今局勢,后宮有個霍云婉,城里有蘇家,陳王府肚子有個把柄捏著。就差朝廷上站個人了。不求多有手腕,至少能看看,那群人每天都在商量什么東西。何況,這蘇凔是自己一手撈出來的,又背著宋家滿門。 “落兒在想什么”?蘇夫人托腮笑問道。 薛凌借著茶杯一舉道:“想夫人得償所愿,可喜可賀,以茶代酒,飲一杯”。 蘇夫人揚了揚手,讓幾個伺候的丫鬟散了,吹著手上茶水,輕聲道:“落兒難道就不是得償所愿,陳王府的大jiejie待你可好?” “就是看在蘇夫人一日日送鮮果的面子,府里的人還能給我臉色不成?” “能攀上陳王府的高枝兒,是蘇家福氣,就不知道這生意還要做幾時??傆X得是個虧本買賣,怕不長久啊?!?/br> 薛凌微微變了臉色,蘇夫人這話的意思就是怕齊清猗生不下來,僥幸生下來也無益處,有收手的打算。她道:“夫人做了這么久生意,當知精誠所至,金石未開,一樁生意有心要做,總是做的成的?!?/br> “那得看這生意有沒錢賺,最怕不僅沒得賺,還要賠進去,”。蘇夫人頓了頓,又笑著對薛凌道:“你瞧,蘇家生意不都是往府上送些果子嘛,咱這買賣果子的人,性急,不是很喜歡干種樹的活兒,誰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有收獲。尤其是這顆樹嬌的很,一不留神就死了,死還不算,扯著地都陷進去,要吃人呢!” 她說的也沒什么錯,齊清猗這事兒一抖漏出來,陳王府跑不了不說,牽扯的一干人等估計也沒幾個能站著。蘇家見風使舵,不想?yún)⒑虾苷!?/br> 薛凌只猜對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緣由,此刻就在蘇凔房里。 蘇遠蘅就梁胡通商一事聊的十分興起,西北最后一座城—----安城早就做了軍守,附近一帶都沒什么人眼。梁朝肯定不可能大批放羯族入境走動,漢人還敢主動去羯人地頭亂逛不成。所以這個通商,說的容易,實際上令下了這么久,還沒聽說哪個商隊已經(jīng)走通了這條線。 這其中當然有蘇家手腳,故意壓著底下人不要來往。山高皇帝遠,西北那帶本就看不順眼胡人,朝廷命官也懶得管這事兒了。 但蘇凔對這些一無所知,此刻聽蘇遠蘅在這分析的頭頭是道,自認為極有道理。實際上,什么新官政績,什么為國行商都是胡扯。不過是蘇夫人想借羯族之事謀一個皇商的職位,開古創(chuàng)今,將商人這個行當,往上扶一扶。偏他沒怎么和蘇夫人打過交道,完全考慮不到這些。 也不怪他,便是薛凌初入蘇府,也辨不清人心所向。 二人唾沫橫飛,一個字的話空世間都沒有,桌上一壺茶水涼了熱,熱了涼,其實誰也沒顧上喝。 蘇凔本就正氣凜然,從未歧視過行商,此刻也正在籌謀自己朝堂的第一件事,他總要想辦法先站穩(wěn)腳跟,二來惦記著報答蘇家恩情,更是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