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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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憤怒終究沒有發(fā)作,薛凌又把手放回桌上,拿著點心一邊掰碎一邊跟蘇凔道: “等人認錯這種事,我五歲起就不會干了?!?/br> ------------ 第61章 故人來 父親還未定罪就已身死,霍云昇對自己千里追殺,平城薛家親兵盡數(shù)被屠,薛凌都不知要如何講起。 安城一事更是讓她徹底明白,樁樁件件,魏塱一定參與其中。既如此,哪有什么清白可言。 便是有那沉冤一日,不過也是天子權(quán)衡利弊,做給天下人看的罷了,而且一定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 憑什么,憑什么她就要要被人玩弄于掌股之上? 蘇凔不知道剛見面還十分明媚的姑娘,怎么就突然換了面孔,小心翼翼道:“還未謝過齊三小姐救命之恩,不知道齊三小姐有何打算?” “救你的不是什么齊三小姐,我姓薛,你父親對我的恩,我還清了,宋將軍并非因我阿爹而死,你要討個所謂清白,不用帶上我薛家。誰拿走我的什么東西,不是還回來就可以了事,何況他還不起?!?/br> 薛凌端起茶碗一飲而盡,她不喜現(xiàn)在的蘇凔,覺得文人愚忠,不想多做糾纏,正要走,檐下出來個人對蘇凔道:“少爺,都收拾好了,先生過來直接住下即可?!?/br> “meimei……meimei”。有少年局促的叫著,而后是大火騰空而起,從那個偏僻漁村,燒到這錦繡蘇府。 “有勞阿牛哥了,這是齊府三小姐”。蘇凔頷了一下首,又對薛凌道:“這是我在老家學(xué)堂認識的阿牛哥,他家逢橫禍,孤身一人。剛好我需要個照應(yīng),就一起來京了,看看能不能闖出個什么名堂。” 家逢橫禍,孤身一人。薛凌強行把那點驚慌壓下去。她一眼認出這正是幾年前把她從水里撈起來的李阿牛,只是,水里撈出來的東西竟帶著火種,燒光了少年父母親朋。 李阿牛并未認出薛凌,一是知道了些規(guī)矩,草民不能直視這些官家小姐。二是那時薛凌也還年幼,又狼狽不堪,不是今日長開了的富貴模樣。只恭恭敬敬道:“小姐好。” “阿?!纭?。薛凌壓了一下嗓子道,打消要走的心思。這蘇凔怎么會跟李阿牛遇到一起? 若有什么愧,就是那條江,一直橫在心里過不去啊! 李阿牛沒看出氣氛有什么異常,道:“少爺沒別的事兒,我就先退了”。 “阿牛哥自行去就是了?!?/br> 婢女送來兩盞燕窩,仍是惦記著薛凌不喜甜,碗里只放了半枚蜜棗調(diào)味。薛凌拿起勺子攪動著碗里湯水。一邊攪一邊想:李阿牛竟還活著,當日他去了哪,他又不會武,怎么能躲得開霍家的人。他知不知道,這一切就是因為他好心撈了個人。 蘇凔看薛凌舉止怪異,道:“可是不喜這個?!?/br> 薛凌回了回神,說不喜也沒能不喜到哪兒去,畢竟這是好東西。說喜也就罷了,平城哪來的這玩意,有也是薛璃的。又覺得剛剛自己話重了些,笑笑道:“我不太喜甜食。你既有意為官,那我在此先祝金榜題名了。” 蘇凔看了薛凌片刻,笑出了聲,這個姑娘一刻三變,分不清哪個才是真的她。就如同當年初見,本以為救走自己的是個蓋世大俠,誰知一頭青絲泄下來,成了朵沾雨芙蓉。 薛凌道:“你笑什么?!?/br> “我笑三小姐言語舉止皆與其他女子不同,讓人忍俊不禁。既然三小姐與在下所謀不同,恕蘇某冒昧,小姐所求何事?” 十七八的少年已經(jīng)有了君子之風(fēng),青澀仍難掩其冠玉面容,這般坐著溫言細語的問薛凌,畫風(fēng)看著雅的很。 偏薛凌一陣毛骨悚然,她本就與這等書生接觸的少,這種之乎者也的口吻更是讓人聯(lián)想到小時那個糟老頭子。又覺得蘇凔笑的詭異,一時惡趣味起,干脆招了招手示意蘇凔附耳過來。 蘇凔不解,又帶著點男女授受不親的忌諱,遲疑了一下,還是十分乖覺的拂了衣衫把頭湊過來。 薛凌在蘇凔耳邊吹了一口氣,才緩緩道:“我想刨了魏塱祖墳。” 而后不顧蘇凔作何反應(yīng),一甩袖子自己走了。這蘇府,她比齊府還熟,就吃頓便飯,緩緩剛剛見到李阿牛的心情。 一切自有定數(shù),多想無益,總不過兵來將擋。 她補給李阿牛,天下之大,他要什么,她就補什么。 戲弄了一把蘇凔,薛凌覺得心情大好,完全沒有想過,自己覺得魏塱還不起自己,憑什么自己就還的清李阿牛。那個少年,也是丟了所有。 蘇凔跌坐在凳子上,他已知男女之事,只明白薛凌怕是薛弋寒做兒子養(yǎng)大的,才不做過多大防。剛剛薛凌舉止出格不說,說的話更是天下之大不韙。 口吻聽起來倒像是句小女兒戲言??晌簤i,是天子名諱啊! 其實薛凌此刻當真是句戲言,心頭憤恨雖多,總還沒到毀天滅地的程度。這話不過幼時習(xí)慣使然罷了。薛弋寒自是剛正熱血,可下面的人口無遮攔慣了,只知行軍打仗,談及皇帝,遠不如對薛弋寒恭敬。她日夜跟著廝混,唇齒間惡習(xí)沾染的多,又拿蘇凔當半個熟人,完全不知在文人眼里,忠君體國四字是何等大事,說也說不得。 蘇府園子里牽紅掛綠的過著節(jié)日,臘梅也開了個遍。放空了心思,還著實好看。怎么自己院兒里就幾株光禿禿的樹了,好歹自己也是個小姐啊,齊府真是寒酸的很,薛凌攀著花枝胡天胡地的想。 撇去一身腌臜事,她,本還是十七歲的女兒家,正是喜珠玉,愛美景的好年華。 只是,撇不下去,才駐足了片刻,蘇夫人就扭了腰肢走到薛凌一側(cè),捏了枝梅條在手里道:“落兒這么快就聊完了??蛇€滿意。” 厭煩的緊,如今她薛凌已經(jīng)不是蘇府的狗了,蘇夫人還這般矯揉相,做給誰看?實在是厭煩,毫不掩飾道:“不滿意,百無一用,是書生。” “哈哈哈,落兒變了,可是身份不同,這處事都不同了,是個嬌蠻的小姐呢”!蘇夫人將軟嫩的梅條在手上繞了一圈,笑道:“我也更喜歡落兒些。可惜啊,落兒站不到金鑾殿上去,不然散盡家財也值得。” 世人皆知女子不可為官,蘇夫人這般諷刺,薛凌也不示弱,道:“可惜,蘇遠蘅也站不到金鑾殿,不然何須你蘇夫人散盡家財?” 女子是不可為官,商人亦不可入仕。果然蘇夫人變了臉色,嘴角抽動了好幾下才低聲惡語道:“薛凌,你不過一條喪家之犬,包括另一個,我動動嘴皮子,你倆都要死。” “我不會,蘇夫人。不如你再多叫幾聲薛凌來聽,叫的好聽些。不用我動嘴皮子,這一院兒都要死我前頭?!?/br> ------------ 第62章 故人來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如今蘇夫人氣急敗壞,薛凌反倒氣定神閑,把那句“你叫的好聽些”說的意味深長。 這兩位一個從小長在男人堆里,又經(jīng)常去窯子里扛蘇遠蘅,渾話張口就來。另一位已經(jīng)浮沉半生,什么腌臜事兒沒經(jīng)歷過,個中調(diào)戲焉能聽不出來? 蘇夫人倒被薛凌逗笑了,尋常女兒家,只怕早就羞紅了臉。這位倒是好,面不改色還帶點挑釁。比之當日初遇攔路要錢的的架勢還要張狂些。 她一直以為薛家是假的,這一瞧,又覺得對得起那句薛家少爺?shù)拿^。眼前姑娘身段眉眼也稱的上好模樣,只眸子和舌頭十足兒郎做派。薛弋寒要怎么養(yǎng),才能養(yǎng)出這等人間瑰寶,集男女優(yōu)點于一身??上?,就是不能為自己所用。 薛凌見蘇夫人不說話,還以為被自己鎮(zhèn)住,轉(zhuǎn)了身去,懶得這般鄭重其事,一邊走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道:“蘇夫人以為我是什么,你撿回來的阿貓阿狗?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是我主動攀你蘇府高枝兒。很明顯,現(xiàn)在我有了更高的枝兒攀,不若恭恭敬敬叫我一聲齊三小姐,沒準,我也能照顧你家生意呢?!?/br> 薛凌并非跋扈,只尋常語調(diào)當個玩笑著講,宋滄平安,她覺得放下了一塊心頭大石,更驚喜的是李阿牛居然還活著。那一家子,總算還有個活口在。 以后的事,全憑自己心意,何況宋滄說的沒錯,自己不是戴罪之身,暗箭難防,明面總可以囂張些,就算被戳穿也不要緊。既如此,她何不繼續(xù)按平城的歲月過? 該她看雨聽風(fēng)起,該她鞭馬釋盡愁。 摸不透薛凌如何突然就轉(zhuǎn)了個性子,或者說這才是她原本性子,但蘇夫人一向能屈能伸,剛剛不過是驟然被戳痛腳而已。這會子平復(fù)過來,仍是掛了笑臉,跟在薛凌身后。兩人梅園漫步,竊竊私語著,背影瞧來,說是母女也有人信。 然而湊近了聽,就知倆人笑里藏刀,寸步不讓。蘇夫人道:“齊三小姐的手段自然是能耐的,就不知午夜做不做噩夢?倒是蘇家見慣了,人為財死,哪年哪月不死幾個重利的。” 安城的事,自己愧得,別人卻說不得。薛凌撣著花間殘雪道:“那夫人也要多加小心,我既不在,缺人護著少爺?shù)模篱g悲不過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br> “小姐年紀不大,感慨到多。要我說這黑發(fā)人送白發(fā)人也不好過,若是送也送不得,那更是此生憾事?!?/br> 薛凌終于不能回話,薛弋寒尸骨無存,魯文安生死未卜,薛璃相見不相認。她的憾事,哪里是一句送也送不得能概括的? 口舌之爭無益,干脆拋了心思去踏地上雪,這個京城,也就雪這一件物事和平城相像。 她有心要休,蘇夫人卻不肯罷了,湊上來好整以暇的問:“既是齊三小姐說要照顧生意,那我也就討姑娘一句金口玉言,不知道,安城何日再起火?” 金口玉言,這詞只有皇帝才敢說,偏在這小院兒里,大不敬的事反正多了去,似乎也不差這一句。剛折梅沾了些汁子在手上,薛凌一邊搓著一邊在想怎么回這個問題。 安城何日再起火,那場火是她放的,可她并沒想過要死人,若要死,也是死霍家。 還記得蘇遠蘅當晚失態(tài)的樣子,當時蘇夫人似乎也有所不忍吧,這才過了幾日,就來巴巴的問何日再起。這個火,自然不是真的指再去燒一把,只是委婉的試探自己又想怎么做。 怎么做?她本來已經(jīng)想好了怎么做,可是剛剛蘇夫人提起安城,安城一事,死了好多無辜的人。 亂,容易起,卻不容易平。所以,起不起? 正糾結(jié)的厲害,忽然來了個婢女說午膳好了,蘇夫人立刻換了副樣子,親熱的拉了薛凌手道:“落兒,走吧”。她也就懶得想了。 一桌子好菜,還有個炭盆,上頭架子上一具羊肋骨烤的滋滋冒油。蘇遠蘅和蘇凔似乎一見入故,臉上是薛凌從未見過的熱烈神色,興致勃勃的在那聊著什么。蘇夫人過去坐下,對著眾人笑了一圈道:“難得今日蘇府熱鬧,倒像自己的兒子女兒全回了?!?/br> 蘇凔站起來施了一禮:“夫人本是在下再生父母。” 薛凌看的好笑,只輕哼了一聲沒說話。真是餓了,早上沒吃些啥,看桌上愛吃的東西也不顧忌。蘇遠蘅習(xí)慣了,蘇凔倒是看的愣住。 蘇夫人打了圓場道:“快吃吧,都是自家人,隨意些,落兒這樣就很好。” 一時間賓主盡歡,難怪蘇家喜歡蘇凔的緊,薛凌聽他張口閉口都是要為商者正名,什么國之重器,民之根本。 飯都要從嘴里噴出來,這蘇凔怕是傻了,如果不重農(nóng)抑商,人人都指望著高賣低買過日子,怕糧庫耗子都要餓死。 好笑之余又有點悲涼,雖以汲營為生,可這終究也是個行當。沒有這些人,西缺如何東補,南貨又如何北往?什么事兒存在都有個道理,怎么就分出個高低貴賤了。 她這幾日在齊府小心翼翼的憋壞了,清霏那些人用膳都聽不得筷子碰碗響,實在難受。今日就沒拘著自己形象,反正那三人的話題也插不進去,自顧著吃飽了,整個人靠椅背上,若不是頭上金釵兒還在搖,半分女孩子樣也沒了。 如此癱了片刻,其他三人終于注意到來,蘇夫人道:“落兒去以前房里歇歇吧,一會府里馬車送你回去?!?/br> 感情好,省得麻煩了,薛凌站起來頭也不回離了桌子。留下蘇凔目瞪口呆的盯著她背影。他知她以前是個少爺,只是,這行為舉止也和普通的少爺相差甚遠啊。 “落兒肆意慣了,你再吃些,讀書費神”。蘇夫人好像真的在同自己兒子講話。 吃飽總是心情好些,到了以前房間里,也沒什么睡意,就是人懶洋洋的想躺著。論舒服,還是蘇府舒服,沒什么規(guī)矩,東西又細致。 ------------ 第63章 故人來 剛念著用的東西愜意,婢女又緊跟著送進來一碟子蜂蜜漬的山楂,說是消食。薛凌一個翻身爬了起來,這吃的可不也愜意著。 接過碟子一邊有一顆沒一顆的吃著,一邊在房間里瞎轉(zhuǎn)悠。人啊,就是忘性大,這才幾天,這個地兒仿佛已經(jīng)幾百年沒來了似的。 屋里陳設(shè)倒還是一切如故,應(yīng)該是有人打掃,窗明幾凈,纖塵不染。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就到了書房,書桌上硯臺里墨已經(jīng)干了,其他紙張狼毫倒是仿佛剛剛還有人用過,胡亂堆著都沒來得及收。 薛凌笑笑,坐到椅子上,拈起一張來,是百家姓。 又捏了一張,還是百家姓。突然就煩躁,一把抓起好幾張,攤開了在眼前晃。 哪有別的內(nèi)容呢,她哪兒寫過別的東西,翻來覆去,都只有那本百家姓啊。右手累了換左手,隸書厭了涂狂草,數(shù)年如一日,再好的筆墨都寫不出佳句,只有“趙錢孫李”這些個幼兒啟蒙的東西。 不過是幾日在齊府沒描,齊清霏又笑的無邪,就忘了自己只會百家姓這一本。 是有幾日,沒做過噩夢了。 這蘇府的蜜餞也有壞的,苦的慌,薛凌朝著廢紙簍吐了半天,才把喉舌間澀味吐干凈。 沒什么心思再在這消磨下去,三個姓蘇的還在那喝茶閑聊,見薛凌又走了出來,蘇夫人道:“落兒怎不歇會,可是有什么需要的,底下人沒眼力勁兒。” 薛凌道:“我還有事,今日先行回去了?!?/br> 蘇凔站起來道:“既如此,我送齊三小姐一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