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為吾妻擇良婿/吾妻瀟瀟灑灑的那些年 第134節(jié)
沈望鼻子里哼了聲:“這是什么規(guī)矩, 即便是皇上來了也沒有把媳婦趕回娘家的道理!” “哎呀, 那肯定是不方便唄,怕沖撞了什么的。”青嵐嘿嘿笑了笑,往沈望嘴里塞了塊杏脯。 “什么沖撞了,他就是......”沈望還要再說。 青嵐卻問道:“爹,您的腿還疼嗎?前幾日那位大夫給您扎的針灸可有效果?” 沈望稍一頓:“現(xiàn)在還看不出什么效果,不過他讓我喝的藥實在是太苦了?!?/br> 他小腿上的筋斷了,以至于很難控制腿腳, 但小腿上的知覺卻沒斷,天氣驟然濕冷的時候, 兩腿的后側便如刀割般疼痛難忍。來京師之后,他已經換了兩位大夫看病,效果甚微。 青嵐便將攢盒放下, 搬了個小凳子坐到他身旁, 幫他揉捏小腿。 沈望一邊說不用,一邊把她往邊上推。 青嵐卻抓著他的腿不放。 “......都是那些人害的, 若是讓兒知道他們是誰, 必不會放過他們!” 她垂眸道,手上加了氣力。 ...... 翌日, 中飯后, 青嵐便帶著纖竹離開了祖家。她上車便放下了棉簾子, 絲毫沒有感覺到周圍有人跟隨。 原本, 父親勸她用完了晚點再回去, 她卻擔心那樣會太遲。她有種感覺, 許紹元從內閣回來,若是沒見到她,會著急的。 她們的馬車才駛出祖家門前的巷子,上了前面一條熱鬧熙攘的短街,馬車便漸漸停下來。 車夫叫了聲:“青天白日的,這是下錢雨了么......”又回頭告訴青嵐,前面一群人正彎著腰在地上撿老錢,把路全都堵死了。 青嵐很是驚奇,挑起簾子往前看,余光卻瞥見路邊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背手站著,外罩著白狐皮氅衣,頭戴大帽,耳后垂著辮子,身后還跟著一個虎背熊腰、斜挎彎刀的賀族漢子。 他生得高鼻深目,有一張被老天爺精心雕琢過的面孔,見青嵐看過來,他挑了嘴角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青嵐看清此人的模樣,像被驚雷一震,猛地打了個激靈。 此人不是出博還是誰,她還以為這輩子再不會見到他。 出博原本背著手,此時才把手伸到前面來,顯出手里握著的一把匕首。他捏著刀刃將那刀柄沖她晃了一晃。刀柄上,細碎的紅寶石鑲嵌出烈火的紋樣,日光下顯得火勢熊熊,明艷矅目。 青嵐一眼便認出了那柄匕首。那匕首原是布赫贈與父親的,她去北顏的時候帶著防身,卻將它落在了出博床頭的柜子里。 出博見她目光凝滯,便又將匕首收回身后,抬手指了指前面一間茶館。 青嵐明白他的意思,眼見他帶著人一路走進了那間茶館。 此時前方的路居然也已經通了。原本伏在各處撿錢的人已經將錢收好,又各走各的路。 對于出博,青嵐是心有余悸的。此人表面上是個翩翩公子,但她卻真真切切地見識過他的不擇手段。他蟄伏多年,轉瞬間從一個最不得勢的王子變成與巴延劃山而治的一國之主。雖然他的小國與大景不可相提并論,但此等忍耐與籌謀的本事也實在是令人膽寒。 她猶豫了再三,還是決定去見見他。反正光天化日的,在大景地界,他也不能奈她何。即便他要與她為敵,她也得先知己知彼,弄清楚他有何目的。 于是,她讓車夫在原地靠邊停好,看著車馬,自己帶著纖竹去往前面的茶館。 茶館不大,青嵐走進去的時候,里面只有出博他們這一撥客人。方才他們進去之前,她明明看到此處一直有人進出來著。想必是這廝將人都打發(fā)走了。 出博見她走到門口,起身向她走過來。 “青嵐,好久不見?!?/br> 青嵐嗅到他身上那股龍涎香的味道,便想起當初她假寐的時候,他緊靠在她身旁,一雙冰涼的手撫弄著她的額發(fā),像一只蛇爬過似的。 她手縮在袖子里,不禁攥了攥拳:“你該稱呼我許夫人?!?/br> 出博一怔,繼而笑道:“以你我之親近,稱呼什么都是一樣的?!彼f著便往前湊了一步。 青嵐翻了個白眼,這廝的臉皮有城墻厚。 她想離他越遠越好,但又不想顯得怯弱,便立在原地不動。 出博對她這個神情卻似是十分欣賞。 “你還是如此可愛,而且比從前......更添了豐韻?!彼蝗粶惖剿亩?。 青嵐權當沒聽到,往一旁挪了一步,卻伸出手來:“你方才拿的匕首是我的,還給我?!?/br> 出博說了聲好,卻去握她的手,青嵐早有防備,瞬間收回了手。 “你把匕首放在桌上,我自己取?!?/br> 出博卻不再搭話,坐回方才坐的交椅,請青嵐也坐下。 “青嵐,我還以為那柄匕首是你留給我的信物?!彼⒉[了眼睛,隔著桌子探身過來。 青嵐壓了壓火氣:“我沒空聽你說這些。你直說吧,要怎樣才肯還給我?” 即便他拿著那匕首到處胡說八道,她也可以不承認,但自己的東西留在他那里,總是有些膈應。 出博將椅子拉近了些:“你說你沒空,難道是許紹元不給你自由?” 青嵐猛地抬起頭看他。 他笑了笑,接著道:“是,我知道你已經成親。不過實話告訴你,我此次來這里就是為了帶你走。” 青嵐圓著眼睛看了看他,時隔一年多,這廝竟是比從前更加瘋癲了。不僅瘋癲,還很是幼稚。此處是大景地界,他進京最多帶幾個侍衛(wèi),還能將她如何。 椅子還沒坐熱,她便站起身來。 “那匕首你愿意留著便留著吧。我還有事,先走了?!?/br> 出博上突然起身抓住她的手腕:“你可知你嫁的是害你父親的仇人!” 青嵐掙出手來,氣呼呼地理了理袖子:“他是我的仇人?我還說你是呢,我爹就是被與你們勾結的那些人害的,這不是你親口說的么?” 吳炳西還沒有供出這個大景的幕后主使是誰,便已經中毒身亡,也不知是他自殺,還是別人害了他。 “正是,”出博追到她身邊來,急急道,“我先前說的是實話,如今也沒有騙你。許紹元他就是我們在大景的朋友,昨日他還曾請我去你家做客,只是你昨日不在,我才沒有見到你?!?/br> 青嵐驚詫萬分,出博應該知道,她只消回去問一問,便知道昨日的客人究竟是否是他,那么這一點他應該沒有撒謊。 但即便他真的去過霖園,也不能證明什么。 她腳步只頓了一頓,便接著往外走。 出博又追上來:“我知道你一時很難相信,但你在他身邊,只消稍留心些,就會發(fā)現(xiàn)你嫁的這人很不簡單。我知道你認定我不是好人,但他也覺非善類。” 青嵐輕蔑地哼了一聲,大步往外走,出博卻依然跟著她。 “三年前的四月,他從月初告假到月中,其實是去山東青州府辦事;當年七月,他告假五日,去天津衛(wèi)辦事;兩年前的二月,他告假三日,去保定辦事...... ” 青嵐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他在說些什么? 出博笑道:“我們之所以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些,是因為我們與他往來密切,他幫我們辦事。也就是說,令尊在保家衛(wèi)國的時候,你的夫君在出賣你們大景!” 青嵐猛地轉回身:“我若是你,就沒空cao心別人的事,趕緊回你的洛山汗國守著家門。說不定就在你說話的時候,你那幾位王妃在出賣你!” 她說罷,便往地上比劃了一條線:“你別再跟過來!” 出博便真地沒有越過那條線。 青嵐看了他一眼,帶著纖竹一路回到車上。車夫一扯韁繩,馬車很快便跑遠了。 出博被她嗆了幾句,心情愈加好起來,他跟著青嵐的馬車走了幾步,一直到那馬車消失不見。 “大汗,”他身后的大漢用賀族語問道,“她根本不信啊?!?/br> 出博嘴角挑了起來,一副志在必得的神色。 “走著瞧?!?/br> ...... 馬車上,青嵐用上丹田之力狠狠吐出一口濁氣。 “這人真是可惡。” 纖竹隨著她罵了句“就是”,但隨即又覷著她的臉色道:“不過,他能說出那些日子,真不像是憑空亂說的,而且,老爺出事的時候,四爺不是正好在咱們薊州,您說會不會......?” “不會,他不是那樣的人!”青嵐回得干脆。 話雖如此,她也知道她才嫁給他幾日而已,從前她雖也曾與他相處,但那時他也對她隱瞞了許多,她甚至連他的身份都是最后才知道。 纖竹點頭如搗蒜:“是是,您說得對。奴婢只是覺得出博先前說的都和老爺說得對上了,才多想了?!?/br> 車里安靜了半晌。 “......不可能的,害我爹的那人至少養(yǎng)了十幾二十人的護衛(wèi),四爺哪里有?!?/br> “是是?!?/br> ...... 太陽才偏西了不久,許紹元便回到了霖園。 青嵐正坐在床沿上哄著桐兒玩,桐兒的玩具散落了一床。 桐兒挺喜歡這個半路來的母親。母親會陪著他玩,比祖母有耐心,甚至有些時候,母親比他還會玩。母親嫌他的玩具沒意思,還給他另外弄了些新玩意來,還趁父親不在的時候帶他在結冰的荷花池里滑冰。 所以今日母親一回來,他便又拖著自己的一包東西來找母親玩。 然而他中覺睡醒后還沒多久,父親就回來了。 他跑過去抱了抱父親的腿,父親卻把他抱下來,讓他先回自己屋里去玩。 桐兒很不情愿,但是父親已經叫了照管他的嬤嬤把他帶回去。 桐兒想說他的玩具還在母親的床上,父親卻已經關上了槅扇。 ...... 許紹元送走了桐兒,補服未脫便坐到羅漢床上,似乎是一步也不想再走了。 青嵐給他倒了盞茶,送過去:“累了吧?” 許紹元手扶著炕桌,抬起頭看她。 青嵐對上他的目光,覺得他雖看上去疲憊,眸光卻透著銳利。 “我還好?!彼⑽⑿α诵Γ浑p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 青嵐將茶盞放到炕桌上,幫他摘頭上的烏紗,卻被他一把拉到懷里。 “有沒有想我?”他盯著她的眼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