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仲正義認(rèn)識。

    反倒是前面這個電光美少女她有點陌生。

    “這是我呀。”劉霽雨說。

    仲正義不理解：“這不是那什么……‘派少女’嗎？”

    劉霽雨向完全不懂亞文化的仲正義解釋：“是呀?！畧A周率少女’就是我，這是我限定活動的藝名。我在現(xiàn)在的組合才是正式活動，名字是劉霽雨?！?/br>
    仲正義被繞暈了：“為什么要搞得這么復(fù)雜？還要換名字？不會分流嗎？”

    “這就要去問策劃了?！眲㈧V雨晃動著雙馬尾，頭頭是道?地說，“因?為我們是一種?流行藝術(shù)，是文化的一部分?！?/br>
    這都無?所謂。

    仲正義的注意力最后還是落到那個敲鑼打鼓不知道?在干嘛的家伙身?上?。

    仲正義說：“鋼板老師，他?是你們公司的嗎？”

    劉霽雨呆呆地眨眼，后面的經(jīng)紀(jì)人二號愣了一下才回答：“你說外星藍(lán)人？對。鋼板是誰？”

    下班以?后，仲正義回到家。姜揚治莫名其妙也在。仲正義有想，當(dāng)時還是不該允許他?來自己?家的。他?給?爸爸買了新的蘋果，一整箱，夠吃好久了。

    他?在仲正義房間，敲她小時候爸爸給?她買的彩虹手敲琴。

    仲正義一直回想著工作。今天，她看到了劉霽雨在休息時間躺下來打點滴的樣子。仲正義說：“做偶像好辛苦啊，比我難多了?！?/br>
    “做什么不辛苦啊?！苯獡P治頭也不抬地說。

    “我是覺得，她們比我辛苦多了?！敝僬x不同意，“就吃那么一點飯，一直要笑，要說話，好累。你上?網(wǎng)了沒有？你不是也干這行嘛？你是哪間公司的？”

    姜揚治說：“那也是劉霽雨自己?選的路?！?/br>
    更聰明了。

    自從上?次問他?舞蹈教室是哪個班的起，他?就不撒謊了。

    只是逃避問題。

    仲正義從背后看著他?，并非因?為這短短一句話而心生不滿。

    她拿布娃娃扔他?。姜揚治被砸中了，也還是一動不動。洋娃娃是過去到現(xiàn)在累積出來的，每一個都有不同的回憶，所以?一個都沒扔，留了好多個。她一個接一個，拿著砸他?。干嘛這么刻??？為什么不能對追求理想的人溫柔點？為什么給?他?機會了，對他?網(wǎng)開一面了，他?還要算計她？

    她說：“你知道?我在跟你們公司的項目嗎？”

    姜揚治敲打兒童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優(yōu)哉游哉地回答：“嗯?！?/br>
    仲正義問：“你知道?為什么不說？”

    姜揚治背對著她，頭也不回地說：“你又沒問我?！?/br>
    平心而論，仲正義覺得自己?對姜揚治很溫柔，很仁慈。他?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放他?一馬了。她有點不懂，他?怎么就這么有膈應(yīng)人的天賦。

    盡管是簡陋到極致的兒童琴，姜揚治也能敲個曲子出來?？涩F(xiàn)在，被洋娃娃連續(xù)砸頭，姜揚治突然彈不下去了。他?站起來，回過身?，低頭看著仲正義。然而，仲正義暫時不想理睬他?。

    他?問她：“生氣?了？對不起?！?/br>
    她沒看到他?的表情?。但是，仲正義想，就算這么說了，他?心里肯定毫無?歉意。

    姜揚治也的確如此。

    她沒有打招呼。他?又站了一會兒，索性出去了。姜揚治走到外面，跟仲正義的爸爸打了招呼，聲音很熱情?，說的話跟之前沒什么兩樣。

    第?二天，姜揚治沒有露面。

    也沒有再發(fā)消息來了。

    第?三?天沒有。

    第?四天也沒有。

    仲正義被安排在公司本部干活，枯燥，乏味。

    但是，姜揚治不聯(lián)系她，她甚至松了一口氣?，產(chǎn)生了回歸正軌的安心感。

    這一天下班，仲正義和幾個有一段時間沒見的好朋友齊聚一堂，幾個人一起去吃烤魚。葉莎爾只來一天，路滿卓已經(jīng)準(zhǔn)備回學(xué)校宿舍賴著了。

    仲正義還在地鐵里，就收到季司駿的微信。季司駿給?她發(fā)的消息是：“我在學(xué)校打球，遇到路滿卓，不小心瞄到他?跟你發(fā)的消息了。我可以?也去嗎？”

    放在從前，季司駿絕對不會提這種?問題。對他?來說，知道?了就可以?直接去，根本不用問。可想而知，之前姜揚治讓他?在透漏信息前征得她同意究竟起了多大的作用?？墒牵僬x也高興不起來，曾經(jīng)她也提醒過季司駿，不要冒冒失失直接做，但都沒他?偶像的一次身?體?力行來得有用。

    仲正義沒拒絕。

    她是想和朋友聚聚，人越多越好。尤其還有另一個人來。

    滕窈想準(zhǔn)備要上?大學(xué)了，學(xué)校報道?的時間比較早，她也故意提前到了，迫不及待，想要適應(yīng)城市的生活。到場時，她穿著打扮相當(dāng)時尚，讓人眼前一亮。按照她的說法，最近她住在青年旅舍，價格很便?宜。她加了學(xué)院群，而且，已經(jīng)和一些未來的同學(xué)和學(xué)長學(xué)姐聚過了。

    開餐前，大家一起拿小碗去裝小菜。滕窈想暗搓搓湊近仲正義和葉莎爾，面無?表情?地臉紅，悄悄告訴她們：“我們學(xué)院帥哥好多?！?/br>
    “有看上?的嗎？”仲正義問。

    “有個學(xué)長很不錯……”為了表達(dá)自己?火辣的心情?，滕窈想往小菜籃里加了特別多辣椒，“長得帥，脾氣?也好，吃飯、唱歌都是他?買單。唱k的時候，我和他?聊了好久的天?！?/br>
    葉莎爾擺出戀愛名偵探架勢：“有戲！”

    仲正義也說：“等?會兒吃了飯我們?nèi)コ缘案饬??！?/br>
    烤魚燒開了。看到魚rou鍋里有白色的、鼓鼓的東西，滕窈想以?為是魚鰾，夾起來，放進嘴里，卻發(fā)現(xiàn)味道?酸酸甜甜的。

    “這是什么？”她問。

    葉莎爾在和仲正義倒啤酒喝，她們兩個人經(jīng)常一起喝酒。路滿卓正在吃飯，他?最近晚上?都要和朋友去打籃球。只有季司駿嘴巴有空，他?回答：“荔枝。”

    實際上?，這次聚餐是有主題的。

    葉莎爾被魚rou燙到嘴巴，只能用湯勺裝著，等?一等?再吃。路滿卓則是另一個極端，不管燙不燙辣不辣反正全塞進嘴里。

    季司駿說：“仲正義，你想好生日在哪里辦了沒有？”

    仲正義的生日要到了。在這個暑假里，這個活動跟海邊度假、實習(xí)同樣重?要。

    仲正義回答：“在我家。我爸爸mama要上?班，我jiejie會在?！?/br>
    路滿卓塞得滿嘴都是，問：“準(zhǔn)備叫些誰??？”

    仲正義稍作停頓，不可否認(rèn)，腦海里閃過那絕望般陰惻惻的海邊，以?及眺望海面的人。她很快做了決定，這次是認(rèn)真的：“就你和葉莎爾吧。季司駿和小想想來的話可以?來，但是，其他?人就算了?！?/br>
    第36章

    從過山車下?來以后, 姜揚治對高空項目意外的感到了些許……免疫。

    仲正義著急去坐其他的設(shè)施，她?看姜揚治受不了，干脆自己跑去坐。姜揚治在下面的座椅等她?。

    姜揚治加了qicq的群組, 有收到其他人發(fā)來的集合通知。

    但是, 他選擇了無視。

    沒有其他意思?, 反正仲正義也會看到的。她?在同一個群里，昵稱還叫“大光頭”。直讓姜揚治皺眉, 什么破名兒。

    不過，仲正義根本沒看手機, 只顧著自己玩。

    于?是，大部隊已經(jīng)回?去, 吃上火鍋了。只剩下?他們倆。

    一個人玩游戲設(shè)施, 一個人坐著發(fā)愣, 他們就這么待到了傍晚。仲正義終于?玩了個神清氣爽，感覺腦子都?清醒了。她?下?來，把姜揚治幫忙保管的包背上，滔滔不絕地跟微信那頭的家人發(fā)語音。姜揚治看了眼時間，距離煙花秀還有四十分?鐘, 吃個飯, 應(yīng)該時間剛剛好。

    他環(huán)顧四周, 看到標(biāo)志牌上餐廳的標(biāo)識，開口?道：“我們……”

    姜揚治還沒說完，就被仲正義打?斷了。仲正義說：“回?去吧。啊啊啊……希望能趕在商場休息前回?去?！?/br>
    “?。俊崩寺奶嶙h卡在喉頭，姜揚治噎住了。

    仲正義只顧著搜最近一趟車是幾點, 根本沒發(fā)覺。但是, 半天聽到身?邊人沒聲響，她?還是抬起頭, 茫然地推搡了一下?他：“干嘛？坐一天低血糖了？你這瘦的。男的干嘛這么瘦啊。等會兒到商場，我要買乳液，你去吃個冰淇淋好了?！?/br>
    周遭等待煙花表演的人成雙結(jié)對，是家人，是朋友，是情侶。姜揚治忽然明白，是的，他們沒理?由看焰火。他們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一起留下?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于?是，他擠出笑容，放松地說：“趕緊的！”

    他們坐上地鐵，及時到了商場。仲正義去挑乳液，姜揚治也跟著在日化店里站著。

    這種?店，最多的不是顧客，而是售貨員。一位銷售員一直像吃豆人里的小怪，跟著姜揚治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跟他推銷商品：“您底子這么好，要買點什么？用的是什么護膚品呀？現(xiàn)在男性化妝也很流行?，您感興趣嗎？”

    姜揚治說：“男性化妝是禮貌，還是說能提升容貌？”

    “兩者都?有呢?！笔圬泦T一點都?不討厭顧客提問，相反，對方不提問才不好，“您是有什么希望嗎？”

    “我想提升異性對我的好感?！闭f出來以后，姜揚治自己也奇怪，這是什么鬼話？但是，反正他是外地人，這位售貨員和他是第一次見?，以后八成不會再見?了，不用特別在意她?對自己的看法。

    “那您完全可以考慮一下?呢！”售貨員端詳他的臉，“您五官條件真的很好了，我認(rèn)為不需要特意修容。假如是新手，可以先考慮一下?護理?。您戴唇環(huán)，可以多集中在唇部——”

    姜揚治跟她?探討了半天，介紹某款唇油時，售貨員扶住了姜揚治的下?巴。就在這時候，仲正義從貨架后踮起腳，剛好看到這一幕。

    “哎！”只聽仲正義大喝一聲，她?立刻伸直手臂，氣勢洶洶趕了過來，“你們干嘛呢？！”

    仲正義過來才知道，原來是誤會。他們只是在試用護膚品。她?連忙向售貨員道歉，大剌剌地傻笑：“不好意思?，這小子是個傻子。我還以為他被欺負(fù)了呢?！?/br>
    “沒有沒有。不會不會?！笔圬泦T看著他們倆，來回?看著，面?帶微笑。

    那是“現(xiàn)在的年輕人情侶會一起來逛日化店呀”的笑容，也是“原來不是想招異性喜歡，而是想招某一個異性的喜歡”的笑容。

    仲正義在試用乳液，姜揚治就站在旁邊，插著耳機發(fā)呆。她?也想請教售貨員，可店里的人多了，竟然也有售貨員忙不過來的時候。

    仲正義說：“你幫我去叫一下??！?/br>
    姜揚治戴著耳機，沒聽到。她?扯下?他的耳機，重新說了一遍。

    姜揚治去幫忙，仲正義則順手戴上藍(lán)牙耳機。里面?播放的是只有幾十秒的旋律，結(jié)束了又重來。她?聽了半天，姜揚治回?來，帶著售貨員。仲正義即刻摘下?耳機，字正腔圓，詢問本來就想問的事情：“您好！我想請問一下?這個清爽款……”

    仲正義喜歡咨詢專業(yè)人員，會把事情問到最具體，再來決定要不要買。

    到最后，她?如愿買了喜歡的乳液，拿去排隊結(jié)賬。姜揚治也跟著去。排隊等候的過程中，她?突然問他：“剛剛你在聽的那個，那是什么？”

    “嗯？”姜揚治回?答，“我自己做著玩的……”

    “哦！”仲正義恍然大悟。

    她?回?過頭，繼續(xù)看著隊伍前方。他卻?異常的在意起來。

    姜揚治瞄了她?一眼，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問：“你覺得?怎么樣？”

    “嗯……”仲正義沒有直接說好或者不好，她?沉吟片刻，打?量周圍。日化店的主要受眾是女生，賣的東西并不僅僅是日化品。旁邊也有販賣一些盲盒和小文具。

    她?撥弄起貨架上的水筆，特意挑選了一個顏色，然后拿起供試用的空白記事本。仲正義在上面?涂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