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儀有點猶豫，道：“如果時間比較緊的話，就不回了唄，看一下我弟我妹就好了?！?/br>
    葦慶凡笑道：“反正都逃課……啊不對，請假了，也就不在乎一兩天了，去看看唄……妙妙你要不要去你爺爺奶奶家看看？”

    黎妙語有點猶豫，想了一下道：“到時候再看吧。”

    她隨后又有點遺憾地道：“可惜剛剛忘記問阿姨黃花和小狗的事情了。”

    “到時候就知道了唄。”

    高速路上的時間很難熬，好在兩個女孩子都是頭一回，還是比較新奇的，黎妙語還舉著相機拍照，不過時間一久，還是有點難熬，屁股都坐疼了。

    葦慶凡注意著自己的狀態(tài)，臨近中午的時候到服務(wù)區(qū)休息了一下，順便吃飯。

    服務(wù)員飯菜比較貴，李婉儀還是有點心疼錢，不過跟著這倆，想不吃也沒法子，只好跟著吃了。

    他們還有早上帶來的油餅，也一塊消滅了，吃完之后葦慶凡有點犯困，于是在車上歇了一會兒，兩個女孩子就在外面蹦跶，活動身體。

    休息之后，三人再次出發(fā)，此時已經(jīng)下午一點多，早上八點多出發(fā)，已經(jīng)過去將近四個小時了，距離源縣還有五百多公里。

    “如果一個小時一百公里，那我們下午六點就可以到了?！?/br>
    重新啟程之后，還是李婉儀在前面，因為她也會開車，可以幫著看路況，黎妙語在后面，也有點犯困，但還是強撐著陪韋慶凡說話，免得他犯困。

    李婉儀笑道：“還要休息呢?！?/br>
    黎妙語道：“所以我才按一百公里一個小時嘛。”

    葦慶凡笑道：“意思是精神好的時候可以開快一點是吧？”

    “你本來就開到一百二了，我看著呢?！?/br>
    黎妙語哼了一聲，又拿出手機，看了一下qq上的留言，作了回復(fù)，隨后又點進群里看了一下。

    然后，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愣了一下，仔細看了一會兒，接著拿著手機，戳了戳李婉儀。

    李婉儀回過頭，看到她表情有點異常，關(guān)心地問：“怎么了？”

    “你看～”

    黎妙語把手機遞給她，李婉儀接過來，看到似乎是她的班級群，里面有人在討論事情。

    她看清內(nèi)容，也愣了一下，跟黎妙語對視了一眼，然后把手機還給她，又拿出自己的手機。

    兩人都很默契，打開瀏覽器去找新聞。

    葦慶凡奇道：“怎么了啊，神秘兮兮的？”

    李婉儀很快在新聞上看到了同樣的內(nèi)容，轉(zhuǎn)頭看黎妙語。

    黎妙語也正抬起頭來，看著她。

    兩個女孩子對視了兩秒鐘，然后不約而同的去看葦慶凡。

    李婉儀吸了口氣，道：“今天上午8點6分，錢x森逝世。”

    第407章 豬也會飄

    葦慶凡講述的“夢境照入現(xiàn)實”的事情很離奇，但有他前面所做的那些事情作為參照，加上感情上的本能信任，兩個女孩子其實都比較傾向于相信。

    然而，這件事情畢竟太離奇了，這種傾向于相信，也只是到了將信將疑的程度——對于這樣的事情來說，已經(jīng)比較“不實際”了。

    對于他幾個月前所說的“逝世”，兩人感受大體類似，有點期待它真的會發(fā)聲，又有些恐懼它會發(fā)生。

    這種是完全超出她們目前認知的事情，連“穿越”“重生”這樣的概念性認知都缺乏——穿越的概念早已有了，但葦慶凡所講述的視角，更像是傳說中的“啟示”“預(yù)言”之類神神怪怪的事情。

    行駛的車輛里，兩個女孩子心情久久難以平靜，葦慶凡明白她們的感受，笑了笑道：“我一開始發(fā)現(xiàn)這些事情都會發(fā)生之后，也是這種感覺……但不管怎么樣，已經(jīng)發(fā)生了，也許夢里就是我的前世，老天就是看我過得太窩囊，給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吧?！?/br>
    “憑什么對你這么好??？”

    黎妙語鼓了鼓腮幫，帶著些撒嬌的語氣嗔道，隨后眼睛又亮了起來，扒著副駕駛座椅道：“那我們能不能去買彩票?。俊?/br>
    葦慶凡笑道：“你知道上一期彩票的中獎號碼是多少嗎？”

    黎妙語眼睛眨了眨，明白了他的意思，問：“那你都記得什么啊？”

    “記得要好好學(xué)習(xí)，記得你們兩個，記得房價會漲，記得智能手機會改變我們的生活，記得春晚越來越難看，記得豫臺會反殺……”

    葦慶凡語氣感慨，“有時候什么時候快要發(fā)生了，也會想起一些比較細碎的事情，比如這一件，也比如一些春晚好看的節(jié)目……”

    李婉儀問：“那你怎么會記得世界杯？”

    “我看了啊，06屆高中看的，10屆后面自己找出來補看的，14屆工作了，看的就少了……畢竟上學(xué)的時候，也沒別的事情，不就足球、籃球、游戲以及漂亮的女同學(xué)嗎？”

    黎妙語道：“那你都記得幾個漂亮女同學(xué)？”

    葦慶凡笑道：“很多啊，比如你們倆?！?/br>
    黎妙語問：“還有呢？”

    葦慶凡驚訝道：“咦？兩個還不夠多嗎？”

    黎妙語撇嘴道：“那你再去找唄。”

    葦慶凡笑了笑，嘆道：“有心無力啊?！?/br>
    黎妙語發(fā)現(xiàn)自己變壞了，居然能聽懂了，她臉蛋有點發(fā)熱，扭頭看向車窗外，板起臉哼了一聲：“莫名其妙！”

    葦慶凡笑了笑，又看了眼一直沒說話的李婉儀，柔聲道：“婉婉怎么不說話？”

    李婉儀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前面是繼續(xù)直走嗎？”

    葦慶凡看了眼路標，道：“嗯……你一點都不驚訝嗎？”

    李婉儀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看著他專注開車的側(cè)臉，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為什么要說出來？”

    葦慶凡看了她一眼。

    李婉儀重復(fù)問道：“為什么要說出來？”

    后面的黎妙語張了張嘴，但猶豫了一下之后，沒有說話。

    車內(nèi)沉默了一會兒，只有歌聲在回蕩：“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懂事之前，情動以后，長不過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葦慶凡沉默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笑道：“那場夢就跟真的一樣，我不想再留遺憾，所以就想盡可能的讓你們相信我，相信我的喜歡是真的，相信我不會得隴望蜀……這些東西又沒辦法證明，只好盡可能真誠，有什么就說什么唄。而且，我其實很怕……”

    他苦笑了一聲，“不說這些，你們都會把我當成天才，但我知道我不是，所以會恐懼，會害怕，患得患失。

    “我怕青云成功了，古詩詞成功了，晴雨也成功了，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個天才，外人這么覺得，親戚這么覺得，爸媽這么覺得，你們也這么覺得……然后，說不定我自己也會這么覺得……

    “人都是會飄的……我看史書，看那些英明神武的皇帝晚年昏聵，總會有些讓人難以理解的愚蠢行徑，秦皇、漢武、唐宗、明皇……這都算是我們幾年前歷史上最英明的人物了吧？一個個都做的什么蠢事啊。

    “可是換個角度想一想，在他們的位置上，說什么都是對的，說什么都有人拍馬屁，一開始能夠自己警醒，但確實做出來了傲視古今的成就，肯定都會飄的……我看開元盛世到安史之變，都懷疑那個唐玄宗還是不是以前那個天縱神武的李隆基……

    “可是，那可是開元盛世啊，在那個位置上，誰能不飄？我當然比不了李隆基，事業(yè)比不了，本事心性更比不了……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一聲聲‘葦總’‘葦總’的喊了，親戚朋友對我，對我家人，也都是笑臉相迎……也有人開始對我說奉承的話了……如果古詩詞做成功了，我捏著全部的股份，我一開始會知道我只是風(fēng)口上的一只豬，一個幸運兒……可是，我能清醒多久？”

    “就算是風(fēng)口上的一只豬，我能不掉下去，也是有點本事的吧？就算是一只豬，在葦總的位置上，見得多了，看得多了，而且還喜歡讀書，喜歡反思……我一手帶著古詩詞做成功了，把以前只能在新聞里，在屏幕里看到的那些人踩在腳底下……就算有先知先覺的僥幸成分，也多少有一點我的英明決策的功勞吧？

    “時間久了，我會這么想的……會有人很多人夸我，奉承，巴結(jié)……就算比不上皇帝的待遇，也足夠把我腐蝕了……”

    他舒口氣，笑了起來，“我留著股份，就是實際上的一言堂，公司制度不知道多少年能建立起來，也不知道一個制度能良好運轉(zhuǎn)多久……說不定還沒良性運轉(zhuǎn)，我就已經(jīng)飄了呢？”

    “說出來了，至少你們兩個知道真相，知道我不是天才，我在你們面前，至少能不用假裝英明神武，也裝不起來，還有一點反省的空間……這么大的世界，前半生輝煌，冷不丁一腳摔倒底的例子有很多……

    “所以，學(xué)姐做青云，我自己弄古詩詞，還要再弄一個公司，實業(yè)、投資、股票、存款……分散一下風(fēng)險，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情，也能保證我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或者發(fā)生的早一點，還能有東山再起的本錢……

    “而且?！?/br>
    “當然了，這是一部分原因，是在我想要說的情況下，給自己找的理由，最重要的因素，還是我想要對你們說實話……我想讓你們相信我，也想相信你們……我喜歡這樣互相信任的感覺……”

    李婉儀又問：“要是我們倆都不答應(yīng)呢？”

    “不答應(yīng)就不答應(yīng)唄……這種事情，又不怕泄密什么的，說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何況我們?nèi)硕际巧倌晗嘧R，彼此根底性格都清楚，我不擔心這些……我只想把你們都留下。”

    李婉儀沉默了兩秒，然后哼了一聲，道：“你騙我們的還少嗎？”

    她話語像是不屑，但語氣卻異常溫柔。

    后面的黎妙語鼓了鼓腮幫，小聲咕噥道：“雖然他說的挺誠懇的，但是我還是覺得他在騙我們……”

    葦慶凡有點無語，好笑道：“這種事情都說了，還能有什么事情是騙你們的？”

    “不知道。”

    黎妙語很認真的想了一下，想不出來，與是撇撇嘴，“就是覺得你在騙我們……”

    李婉儀也小聲咕噥道：“中個彩票，坦白了三次了，還是沒跟叔叔姨姨說過實話……”

    葦慶凡沒好氣道：“哪有坦白三次？”

    “有！”

    李婉儀反駁，“第一次，你說中獎了，第二次，你說中了三百萬，第三次，你說你有一個億……”

    葦慶凡道：“我總沒騙過你，騙過妙妙吧？”

    “那不好說，說不定只是我們倆還在被騙，所以不知道被騙呢？”

    “……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李婉儀道：“我就是在跟你講道理?。　?/br>
    黎妙語點頭道：“我支持學(xué)姐！”

    “第一次，我是準備把錢給你的，當然也想要自己留一部分，怕我爸媽限制，不讓我炒股，這一點沒問題吧？”

    “第二次……不對，你說的第一次第二次都是這個原因?！?/br>
    “第三次，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怕我一下子把錢都虧完了，或者又啰嗦……我說跟別人合伙，他們會相信合伙人的本事，但是不會相信他們看著長大的，還沒大學(xué)畢業(yè)的兒子有創(chuàng)立這么個大公司的本事……我這么說不是怪他們，我理解，要是我兒子，我也覺得不靠譜……這不也是為了家庭和睦嗎？”

    李婉儀反駁問：“那你騙我們倆呢？”

    葦慶凡問：“我什么時候騙你們倆了？”

    李婉儀氣得想打他，連路都不看了，瞪他道：“背著黎妙語勾搭李婉儀，背著李婉儀調(diào)戲黎妙語，這不叫騙？”

    “……”

    葦慶凡干笑一聲，“我也是沒辦法啊，要是剛開始就說了，你們倆會是什么反應(yīng)？”

    一辯李婉儀還沒說話，后面的黎妙語就立即道：“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