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 第2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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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蝎團(tuán)的負(fù)隅頑抗只是白費(fèi)苦心,非正規(guī)的散兵軍團(tuán)對上堪稱地心大陸最強(qiáng)的軍隊(duì),毫無勝算。 許振飛指揮著柴萬堰裝備精良的親兵,動作隨意得宛若樂團(tuán)指揮,彈指間,便可以輕易用敵軍血rou譜出驚心動魄的交響樂;而面對那些垂死掙扎的烏合之眾,他嗤之以鼻,巋然不驚。 又是幾息間,血色侵染黃土,哀嚎遠(yuǎn)去,死亡高懸。他滿意地點(diǎn)頭,仿佛在替莊稼除害蟲。 謝三刀‘哈’了一聲,目光憤恨,轉(zhuǎn)身拎著一桶火箭炮,竟要身先士卒地炸開一個缺口。 “三哥!”方宸壓著謝三刀寬厚有力的背,急聲道,“知道你跟柴萬堰有仇,我也有!別沖動!” “柴萬堰的親衛(wèi),我們打不過??墒?,我手底下的兵,不能全讓他們毀了。不管怎么樣,我也得替他們開一條血路出來?!敝x三刀凄涼一笑,手掌輕拍方宸的肩,“方老弟,我們倆認(rèn)識時間不長,但我知道你有擔(dān)當(dāng),值得托付。你,一定要幫我找到meimei,救她出來?!?/br> 眼中壓著淚花,謝三刀壓了壓帽檐,抖著手,點(diǎn)起了一支煙。 他緩緩?fù)鲁鲆豢跓熑?,仿佛壓下了所有驚懼。捧著滿腔的無畏與憤怒,他轉(zhuǎn)身,豪奔入敵陣。 “三哥??!” 謝三刀充耳不聞,眉頭疾奔。 就在他抱著必死心情突襲時,面前忽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 “許叔?。?!讓他們?;穑。?!” 許振飛正快刀斬亂麻,不期然聽見一個熟悉聲音,先是一愣,繼而大驚失色,立刻唾沫狂噴地咆哮:“都停下,停下?。。 ?/br> 風(fēng)緩緩而過,炮火煙塵散去后,站在叛軍最前方的,是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柴紹軒。 許振飛從小看著柴紹軒長大,經(jīng)常收留離家出走的柴少爺,送他錢、供他吃喝、贈他跟班小弟,嬌寵著他,儼然比親兒子還寵。 在許振飛眼里,柴紹軒永遠(yuǎn)是那個長不大的、會跟父母扭著來的小孩子。 可站在戰(zhàn)場中央的那人,對他而言,十分陌生。 柴紹軒臉上瘦了不少,下頜輪廓變得清晰,眉目上挑鋒利,顯得神情堅(jiān)毅,像是被炮火淬煉成的精鋼。 而此刻,他滿手是血,握著黑槍,槍口正對準(zhǔn)自己的太陽xue。 “紹軒!你在這里干什么,快過來,危險??!” 許振飛幾乎按捺不住,強(qiáng)壓下?lián)鷳n,朝他伸出手,可柴紹軒卻向后退了半步,手腕一送,黑漆漆的槍口狠狠地頂上了太陽xue。 許振飛心頭一悸,下意識地向前抓了一把,卻碰到了身邊士兵的手臂。那人第一次擔(dān)任重要職位,興奮又緊張,身體繃得很緊,他以為許振飛這一下是開戰(zhàn)的暗號,于是立刻舉槍,對準(zhǔn)柴紹軒的眉心。 許振飛目眥盡裂,驚得心臟狂跳,他即刻抓起腰間的手槍,對準(zhǔn)士兵的頭顱,連續(xù)三槍,那人手還沒按下扳機(jī),就從高臺上掉了下去,在柴紹軒面前摔成了rou泥。 可許振飛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士兵的生死,而是安慰著柴紹軒,顫聲說:“紹軒啊,別看,怪惡心的。繞過來,你許叔我前兩天又買到了一支好玩的機(jī)械戰(zhàn)機(jī),有時間,過來玩玩?” “好啊?!辈窠B軒眼睛亮晶晶的,“許叔,你放他們走,我跟你回去。” “這...”許振飛好聲好氣地哄道,“紹軒,這幫叛軍毀了溪統(tǒng)礦,老領(lǐng)導(dǎo)下的死命令,全數(shù)坑殺。別為難許叔,好不好?” 柴紹軒大拇指輕輕巧巧地?fù)芟掳踩?,揚(yáng)起唇,豹眼虎目笑起來時,還是略顯憨厚的面相。 “許叔,對不起啦?!?/br> “好好好,好好??!我讓他們走!??!” 許振飛嚇得魂飛天外,立刻讓所有人收起武器,留出寬敞的一道缺口,讓謝三刀和他的散兵軍團(tuán)安全撤退。 謝三刀神情復(fù)雜地看了一眼柴紹軒,最后,低低地贊了一句:“小子,你很好?!?/br> 方宸混在撤退的軍隊(duì)中,極小心地接近柴紹軒,在他身后低聲急語。 “放下槍。明明怕得要死,別逞英雄。我數(shù)三個數(shù),朝面前開槍,打爛那門炮。趁著爆炸,向后跑,我掩護(hù)你逃走?!?/br> “白臉狐貍,你每次裝逼的時候,都單手插兜,是不是怕被人看見手抖?” 柴紹軒斜眼瞥了眼焦急的方宸,勉強(qiáng)笑了笑:“我不逃了,你和小丫頭他們走吧,去查你們該查的東西,我現(xiàn)在,也有要做的事情。” “可是...” “方宸,你說得對,我爸是柴萬堰,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辈窠B軒更加用力地舉了舉槍,狂妄傲然道,“我可是柴家大少爺,誰敢動我?” “走吧?!?/br> 溫涼拉住方宸的手臂。柴紹軒從兜里拿出藏著的那只左手,掌心果然全是汗。他用那只濕漉漉的手掌猛地推走方宸,然后張開手臂,將他們護(hù)在身后,高大的身軀像是無堅(jiān)不摧的掩體,不允許一枚炮彈落在他們身上。 許振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群不堪一擊的害蟲全身而退。 直到黑壓壓的軍團(tuán)車輛消失在視線里,許振飛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好聲好氣地安撫著柴紹軒:“他們走了,你可以放下槍了吧?” “還沒到時候?!?/br> “可...” “許叔,等我體力不支暈倒了,你就可以帶我回去見我爸了?!辈窠B軒看著高挑的日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難掩狡黠地說,“我最近有好好鍛煉,身體素質(zhì)可好了。你可能要多等一會兒,要不,許叔,你先原地吃個飯?” 許振飛本想派人去追擊,可見柴紹軒這副不死不休的模樣,最后還是歇了心思,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這么滑頭,到底是跟誰學(xué)的!” 柴紹軒義正言辭道:“許叔,我這是聰明!” 許振飛:“...還這么自戀,完了,這孩子養(yǎng)廢了?!?/br> ==== 車上彌漫著沉重。 夏旦窩在龔霽懷里,抱著柴紹軒留下的飯盒無聲痛哭;方宸溫涼也沉默,各自看向飛馳向后的荒漠,偶爾回頭,看一眼煙塵逐漸消散的小樓。 “柴萬堰有這樣的兒子,是他積德。”謝三刀聲音也低啞,“行了,到底是自己的崽,不至于下死手。你們,別太擔(dān)心了?!?/br> 溫涼輕碰方宸的手背,似有安慰。 方宸看他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壓下眼底的不舍與悵然,重拾冷靜,問謝三刀:“三哥,鐵磁體走私路線的終點(diǎn)是哪兒?” 謝三刀抬起手,在滿目的沙塵大漠間,準(zhǔn)確地指向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鎮(zhèn)。 “‘鬼城’?!?/br>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入城 依照著地圖和車輛導(dǎo)航,沙蝎團(tuán)一行人很輕易地找到了前進(jìn)的道路。 所謂的‘鬼城’,是‘叁康區(qū)’和‘伍元區(qū)’交界處的一座舊城。其原屬一號白塔轄區(qū),現(xiàn)在被歸成了總塔直轄。 沙漠上難得的起了烏云,整個老城像是被黑暗裹住,架在街巷兩道的路燈燈泡在昏暗中無聲地轉(zhuǎn)動,無色又柔和的波動自燈泡中心發(fā)散。 城門前,有許多貨運(yùn)車排著隊(duì)等待進(jìn)城,魚貫而列,長長的隊(duì)伍不見尾。 方宸杵著手肘向窗外看,黑發(fā)被風(fēng)吹起,眸光沉沉,略有出神。而溫涼一直看著方宸的側(cè)影,目不轉(zhuǎn)睛的。 “到底怎么了?” “嗯?” “你有事瞞著我?” “沒有?!?/br> 方宸隨手撥弄兩下頭發(fā),抬眸深深看一眼溫涼,隨即移開眼,輕描淡寫地說:“我說過,我不喜歡被人騙?!?/br> “那你也該知道,我懶得說謊?!?/br> 溫涼的雙眼一瞬不瞬地望著他,這種眼神過于熟悉,讓方宸想起記憶里的那雙眼睛,總是寫滿了無法付諸于口的愛意。 像一小滴濃縮的黑色蜜糖。 落在舌尖不會很膩,不是那種張牙舞爪的甜,卻足夠濃烈,以至于多年后,還能品出余留的繾綣滋味。 方宸避不開,只能捏著溫涼的下頜,把他的臉轉(zhuǎn)到前方。 仿佛被風(fēng)吹得有些癢,溫涼撩開被吹亂而擋眼的長發(fā),試圖單手在腦后系一個小揪。他的動作還是漫不經(jīng)心的,一大半垂發(fā)重新掉了出來,垂在雪白的后頸處,扎眼得像是雪地里凌亂的雜枝。 方宸沒忍住強(qiáng)迫癥,拉他到身邊,利落地給他攏好一個小結(jié)。 溫涼順勢一點(diǎn)點(diǎn)湊近,用背靠著方宸的肩,小聲說。 “我不看你,就讓我靠一會兒吧。” 溫涼稍微側(cè)頭,方宸只能看見他飛挑的眼尾,有點(diǎn)紅。 方宸有一瞬的錯愕,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環(huán)著溫涼的細(xì)腰。掌心溫度緩緩上升,電子云蒸騰,像是汩汩的溫泉,把溫涼泡在里面。 溫涼捏住方宸的手腕,阻止他的釋放,不解地問他。 “怎么,突然放電子云干什么?” “眼睛都紅了,還在跟我裝什么?”方宸攬著他腰際的手緊了緊,“...是又控制不住了嗎?” 那天,溫涼獨(dú)自用藥物扛過核心失衡期的慘相還歷歷在目。方宸想一次,便后悔一次,后悔那日沒有推門進(jìn)去。 就算溫涼故意激怒他,在那種情形下,他也不該拋下溫涼一個人跑走的。 “沒有核心失衡。我就是...”溫涼抬手,用大拇指蹭方宸的耳垂,一下重過一下,聲音又輕又濕,“離不開你?!?/br> 脊骨涌起隱秘的震顫,像是被火苗燎過密密的一層,涌得后腦發(fā)麻。他沒好氣地拍掉溫涼的手,向后排瞟了一眼,壓低聲音道:“...真想把你吊起來,倒空你滿腦子的黃色垃圾?!?/br> 溫涼把頭搭在方宸肩上撒嬌,蹭來蹭去,活像個沒骨頭的大貓。方宸被蹭得渾身干熱,最后忍不住拎著溫涼的衣領(lǐng),像揪著一只耍賴貓咪的后頸。 “抱可以,沒允許你蹭?!?/br> “我就蹭一下,不干別的?!?/br> “你...” “噓?!?/br> 溫涼用雙手捧著方宸的臉,方宸沒能掙脫,迎上溫涼那雙濃烈到令人心軟的視線,而對方的話又輕又委屈:“向?qū)в袔讉€十年可以浪費(fèi)?再不抓緊,我的青春啊,都蹉跎沒了?!?/br> 方宸被溫涼無恥的話氣笑了,白了他一眼,抱臂吹風(fēng),一點(diǎn)點(diǎn)把耳根后的紅吹走。 溫涼被推走,也不惱。 他支著手腕,安靜地看著方宸。風(fēng)吹過,顯得他的眉眼格外溫柔。 “真的,我現(xiàn)在有點(diǎn)后悔了?!彼f,“我該早點(diǎn)去找你的?!?/br> 窗外的白光沿著窗縫漫進(jìn)來,像是一場落不盡的大雪。而溫涼枯坐在風(fēng)雪里,等了很久很久,至于發(fā)染盡白。 方宸若有所察,抬眸,對上溫涼的那雙清冷的眼睛。 對視的那一刻,那人眼底的霜雪好像化了,融成一汪清澈的倒影,盛滿了方宸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