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女技術(shù)員[穿書] 第2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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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8日的批判會之后,廠里一下子安靜了許多,仿佛先前的那場批判大會,并沒有發(fā)生一樣,但是不同于廠里的風平浪靜,街頭和火車站確實越發(fā)喧鬧起來,全國大串聯(lián)開始了,到處聽到學生們自豪地唱著“我們走在大路上,意氣風發(fā)斗志昂揚……”“我們年輕人,有顆火熱的心,要為時代當尖兵……” 8月20日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序瑜過來和愛立吐槽這事,“她們唱得斗志昂揚,聽得我心里倒是直打鼓,都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又沖進廠里來扇風點火的?!?/br> 愛立和她道:“張揚和我說,現(xiàn)在門衛(wèi)那邊加派了人手,不讓陌生人進,我們也不用太擔心?!毙蜩c頭,“這是顧大山怕再來一批,兜不住,放了口要守門了?!庇謫枑哿⒌溃骸澳阒绬幔縿涀≡毫?。”見愛立一臉懵,序瑜和她道:“請了好些天的病假,聽說是腦子里長了一顆葡萄大小的瘤子,說是什么腦垂體瘤,需要做開顱手術(shù)?!?/br> “你知道在哪家醫(yī)院嗎?” “還沒聽說,你要是想去看看,我一會幫你問問?!?/br> “好!” 剛好這時候保衛(wèi)部的同志來給她送信,序瑜就先走了。 愛立接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李婧文寄來的,忙打開,只見上面寫著:“愛立,我有些不安,京市太熱鬧了些,浩浩蕩蕩的學生涌入京市,大學禮堂.體育館.火車站候車大廳.露天廣場,到處都是人,大家都期待以各種方式聆聽主席的教誨。可是7月份的時候,我明明在廣播里,聽到領(lǐng)導(dǎo)人說:‘怎樣進行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我老實告訴你們,我也不曉得,這是老革命遇上了新問題?!瘣哿?,你說,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領(lǐng)導(dǎo)人們就明白了這個‘新問題’嗎?” 愛立看得頭腦都有些眩暈,這可比當初原主日記里寫的一些對組織有牢sao的話,嚴重多了,這封信要是落到別人手里,婧文怕是一條命都能丟掉。 愛立壓下心里頭的驚慌,繼續(xù)看了下去,“現(xiàn)在搞科研是不成的了,到處都在學習和批判,我有兩次不想?yún)⒓?,跑到資料室去看書,被老同志說我思想不積極,我現(xiàn)在也只得每天跟著他們搞搞形式。就是徐春風有些吃虧,他這人認死理,堅持講真話,已經(jīng)在組織會議上被批評兩次了……” 愛立越看越皺眉,徐春風這人雖然以前和她鬧得不愉快,但是也確實是一心扎在機器上的,這一波風浪,怕是很難順風順水地撐過去。 就見后面又寫道:“目前我們都好,你不必擔憂,不知你在漢城近況如何,如有閑暇,要多多給我們寫信才好。祝好!” 愛立看完,就放在了褲腰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這是她特地縫著裝信的,準備晚上到家,就將信燒掉。 下班的時候,序瑜過來告訴她,劉書記就在南華醫(yī)院住院。 第二天一早,愛立拎著水果,特地去看了一下。 劉葆樑正躺在病床上,雙眼有些無神,像是正在冥想著什么,聽到有人來探望他,微微轉(zhuǎn)了一下頭。 待看見是愛立,才笑道:“怎么還跑一趟,沒得耽誤了你的工作?!?/br> 愛立笑道:“今天是周末,我剛好回家來看我mama,書記,您不知道吧,我mama就在這醫(yī)院里工作,我今天可不算特地來的?!?/br> 劉葆樑笑道:“沒耽誤工作就好。我這一切都好,感謝愛立同志掛念。” “那您好好養(yǎng)身體,爭取早日出院!” “哎,好!” 兩邊簡單寒暄了幾句,愛立見劉書記狀況不好,就提出了告辭。劉書記的愛人何同志,將愛立送了出來。 握著她手道:“我都聽老劉說了,姑娘,前頭還真是謝謝你,救了我們家老劉?!?/br> “嬸子,是我應(yīng)該做的,劉書記以前對我也有恩?!?/br> 何女士嘆道:“唉,這次的事對老劉影響太大了,他是紅小鬼出身,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搞革命,現(xiàn)在被說是反`動派,是敵`特分子,一下子將他放在了人民的對立面,他心里完全接受不了。”丈夫有時候夜里半夢半醒,還問她,“淑慶,我要是敵`特,那我前面三十多年,到底是為誰在工作呢?是我的信仰出了問題,還是我出了問題?” 愛立寬慰道:“您多陪他說說話,好好開導(dǎo),都說求真理的路,是螺旋式上升的,有曲折是很正常的,讓劉書記千萬想開些?!?/br> 何淑慶點點頭道:“哎,好,你還是第一個來醫(yī)院來看她的同事,謝謝你,姑娘!” “我mama在這醫(yī)院里工作,您這邊要是有什么問題,我可以讓我mama幫忙去問下。” 何淑慶笑道:“不用,不用,我姐父也是這邊的醫(yī)生,不然這回,我們可未必能住得進來。” 愛立也就沒有再說,和何淑慶告辭,轉(zhuǎn)身回了家屬院。 沈玉蘭正在院子里晾著被單,背對著大門,李嬸子笑著喊道:“玉蘭,你快看看誰回來了?” 沈玉蘭轉(zhuǎn)身見是女兒,不由笑道:“今天怎么有空回來,鐸勻沒跟你一起嗎?” “沒有,鐸勻單位最近要派他外出考察,他在家里做準備呢!” “去哪???” “沒具體說,說是華南熱帶作物研究院搞了個考察團,把鐸勻也加進去了?!睈哿]明說,大概是要去一趟國外學習,怕母親擔心,就只說“外出考察”。 沈玉蘭果然沒有多想,笑道:“我想著你哥下個月就結(jié)婚了,把家里的被褥都給洗洗,晾曬一下。家里先前攢的布票,你小姨過來的時候,我看她一套被褥都沒有,就先給她用了,也就給你哥湊了一床新的被單被套。” 愛立問道:“巖菲沒說什么吧?” “沒有,這孩子還怕給我造成負擔,說都不用準備新的。我想著,怎么著,被單被套也得換新的?!?/br> 說到這里,愛立忽然想起來楊冬青的事來,和mama道:“媽,楊冬青投機倒把,被抓住了,大概要判刑?!?/br> 沈玉蘭怔了一瞬,就淡淡地道:“她執(zhí)意要走這條路,這也是遲早的事。” 母女倆正聊著,就聽樓下忽然傳來伊利的聲音,“大姨,大姨,我和mama來了!” 沈玉蘭一喜,笑道:“今天你們可真是巧了,咱家的桌子能湊滿了。” 不一會兒,就見伊利和沈青黛上樓來,沈玉蘭問道:“我當你這個月都走不開呢!” 沈青黛笑道:“前幾天不是下雨,氣溫降了一些,陸廠長特地給我放了兩天假,我今晚和伊利就住你這了?!?/br> “那可好!”沈玉蘭正說著,就見meimei回身把房門關(guān)了,然后從懷里拿了一封電報出來,臉上隱有喜色地道:“瑞慶來了電報,說被下放到農(nóng)場的手續(xù)已經(jīng)辦好了,下周就能過來了?!?/br> 這還是她來漢城這邊以后,丈夫第一回 給她拍電報。 等把那張紙遞給jiejie,沈青黛不由就紅了眼眶,左盼右盼,左等右等,終于等到了丈夫要來的消息。 自從學生們沖進棉紡廠打剃頭匠張平以后,沈青黛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就怕丈夫在那邊也遇到這樣的事。 現(xiàn)在,瑞慶終于要來了。 第279章 新風向 沈玉蘭接過來一看,見上面寫著:“二十八申初抵漢?!毙Φ溃骸斑@是票都買了啊,那天剛好是周日,我讓俊平也回來一趟,一起給瑞慶接風洗塵。” 沈青黛忙道:“大姐,不麻煩俊平跑一趟了?!?/br> 沈玉蘭不認同地道:“這是高興的事兒,讓俊平陪瑞慶好好喝一杯。你也提前和陸廠長多請兩天假,到時候我陪你一起把瑞慶送到祁縣去?!?/br> 沈青黛光是聽jiejie一樁樁一件件地安排,心里都覺得酸酸漲漲的,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傷心,半晌才笑道:“姐,你不用寫信,我明天回宜縣,就到俊平那去一趟。” “那好!”沈玉蘭又轉(zhuǎn)身和女兒道:“鐸勻要是還在家的話,讓他一起過來?!?/br> 愛立把電報接過來看了一眼,她們努力了這么久,也就是為了這上面簡短的幾個字而已。申時初,也就是下午三點左右,笑道:“媽,不用你說,我們肯定回來的?!?/br> 驟然得了這么個好消息,一家人的情緒都有些亢奮,沈玉蘭又和meimei道:“青黛,日用品要給瑞慶準備一些吧?” 沈青黛想了一下道:“應(yīng)該不用,他這人最是仔細,平時出差,都是他自己收拾著的,該帶什么,肯定心里有數(shù),我再寫封信給他,提醒他一下。” 沈玉蘭嘴唇動了一下,最近到處破四舊,青黛的家,怕是都受到幾波沖擊了,瑞慶就是想湊齊東西,可能未必都能如意。 但是這個關(guān)頭,她也不想提醒meimei,免得青黛心里又不好受。 只是和meimei笑道:“可能你信還沒到,他人都過來了,我先收一床被褥出來備著。要是他再缺什么東西,我們周日下午給他補齊就是。他是來漢城,有我這個大姨姐在,總不能讓他連個被褥都沒有?!?/br> 沈青黛眼睛里忽然落了兩滴淚,慌忙抬手擦掉,輕輕吸了吸鼻子道:“好,回頭缺什么,我就讓他來找大姐要?!?/br>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小伊利,聽了一會大人的聊天,忍不住出聲問道:“是我爸爸要過來了嗎,jiejie,我能看到爸爸了?” 沈青黛這時候想起來,自己還沒通知兒子,低下身來道:“是,伊利,mama早上收到了你爸爸的電報,下周末他就到漢城來了,我們一起過來接爸爸好不好?” 伊利高興得蹦了一下,“嗷,我能看到爸爸了!”小小少年,嘴上不說,心里也想爸爸想的不得了,猛然間聽到爸爸過幾天就要過來,一個勁地又蹦又跳。 愛立摸了摸伊利的頭,心里不無安慰地想,雖然她們大人的世界一陣兵荒馬亂.劍拔弩張,但是她們都盡力給伊利維持住了安穩(wěn).平靜的童年,這大概也是小姨父一直堅持著的原因所在吧!“伊利,等你爸爸到了,jiejie給你買雞蛋糕和巧克力吃,好不好?” “好,謝謝jiejie!” 沈青黛嗔道:“愛立,你也太慣著伊利了,買一樣就可以了。” “沒事,小姨,這么大的喜訊,該給伊利買糖吃?!彼〉臅r候,因為爸媽關(guān)系不和睦,有時候想吃什么零食,看大人臉色不好,都不敢開口,只能悄悄地羨慕別人。等稍微大點,自己有錢去買了,感覺也不是小時候的味道了。 零食給人帶來的快樂,在孩童時期是最極致的。也許很多年后,伊利都不怎么記得見到爸爸時候的心情,但或許會記得那天香甜甜的雞蛋糕和甜膩膩的巧克力。 沈玉蘭幫腔道:“青黛,你隨她,給伊利買糖吃的錢,他們小夫妻倆還是有的,你也別太cao心。” 沈青黛這才沒說什么。 愛立忽然想起來,問mama道:“媽,先前賀叔不是說和小姨父一起過來,這次來不來?。俊?/br> 沈玉蘭搖搖頭,輕聲道:“我還沒收到你賀叔的信?!边@半年來,之楨都在忙著瑞慶的事,他們也一直沒有見面,沈玉蘭是希望他能一起過來的。 沈玉蘭抬手望了眼時間,“哎呀,都十點半了,今天亦棉喊我們過去吃飯,我們得早點過去?!?/br> 一家人到的時候,賀亦棉立即喊了沈玉蘭姐妹倆過去,問蘇瑞慶的情況。林亞倫也在,看到愛立,忙把她拉到一邊問道:“我前兩天聽說,京市來的紅`衛(wèi)兵跑到你們廠去煽風點火了,批了廠里書記和一個部長?沒鬧出大事吧?” 愛立嘆道:“不算大,也不算小,沒有鬧出人命,但是這把火算是在我們廠里點著了?!?/br> 林亞倫微微皺眉道:“也不是你們廠,司晏秋和卓一鳴.李明悟他們都說,最近廠里不平靜,多少都有點小沖突。可能和以前漢城碼頭多,經(jīng)常搶碼頭有關(guān),這邊人的脾氣,都是一點就著。歷次有運動,漢城的動靜都大得很?!?/br> 林羨薇在教小喬喬識字,聞言也道:“還好我來這邊以后,主動調(diào)到小學部去了,前兩天,我聽說,我們那邊有中學生闖到了女老師家里,說女老師一派小資作風,又是燙頭發(fā),又是穿裙子的,把人家家里搜刮了一遍?!?/br> 愛立聽了,不由皺眉道:“表姐,咱們家里的東西也得收一收,以防萬一。” 林羨薇笑道:“你放心吧,我和mama早把家里東西撿拾了一遍,現(xiàn)在家里稍微貴重點的,就是喬喬的糖果了?!?/br> 賀亦棉端了水果過來道:“愛立說的沒錯,還是小心些為好,現(xiàn)在這‘破四舊’的風,說起就起,我昨天抱著喬喬出門玩,看見有人被抄家,抄的那叫一個仔細,連新壘好的灶臺都讓人拆了,果然待把水泥灶臺基座敲開,抄出了兩包銀元出來,足足有400塊?!?/br> 賀黃氏也道:“我剛才還聽隔壁的嬸子說,積玉橋那邊,有人家被抄家,臨時借了輛三輪車把老娘送到了表兄家去,不成想,等他掉轉(zhuǎn)回來,表兄也跟著過來,說他把一個小方凳落在他家了,特地給送了過來?!?/br> 林亞倫笑問道:“難不成這小方凳也有名堂?” 賀黃氏點頭道:“那小方凳拿在手里,重量就不對,領(lǐng)頭來抄的人立即讓那家人交代,好嘛,是一早就把小方凳的四個腳鑿空了,塞了小金磚進去,又用油泥封住,外表看起來和別的凳子,并沒有區(qū)別。” 沈玉蘭姐妹倆都聽得愕然,“塞到凳子腳里,都能找到?” 賀黃氏嘆道:“那家人當時如喪考妣,卻沒一個敢吱聲的,還有一些救國公債券,從房里搜羅出來一小筐,就在院子里燒掉了。” 林羨薇聽得心里直跳,叮囑mama和姥姥道:“媽,姥姥,你們最近帶喬喬出門玩,別往人多的地方去,不然要是鬧什么動靜來,把孩子嚇到就不好了。” 賀亦棉忙道:“我知道,見過一回,我心里就有數(shù)了?!?/br> 沈青黛忽然慶幸,自己當初離開申城的時候,留了個心眼,把稍微貴重點的東西都帶過來了。這回破四舊,她家是萬逃不過的。 就是沈玉蘭心里也有點恍然,她家房里也還有些舊物件。當初楊冬青和俊平離婚的時候,那幾個舊戒指.耳環(huán)類的,街坊鄰居都是看見的,這個倒不好再藏,別的還是得想法子弄走。 這一頓飯,沈家姐妹倆都吃得心不在焉的,一個擔心抄家的時候,丈夫有沒有受皮rou之苦,一個憂心家里的東西放哪里合適? 等從賀亦棉家回來,沈玉蘭就和meimei.愛立商量道:“我手里還有幾塊玉,幾根小黃魚,放哪里合適呢?” 愛立道:“媽,給我收著吧!” 沈玉蘭見女兒態(tài)度篤定,也沒有多嘴問一句,回身進房間,收了個小包裹出來,遞給愛立道:“錢不錢的先不說,都是有些紀念意義的,要是被抄沒了,我這心里還真受不住?!?/br> 愛立安慰她道:“媽,你放心,我那里有個地方穩(wěn)妥得很,你去這么多次,不都沒發(fā)現(xiàn)嗎?” 沈玉蘭嘆道:“你收著吧,我是眼不見為凈了,就是以后萬一被抄掉了,也別告訴我,讓我心里有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