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就繼續(xù)等？”

    端木思表現(xiàn)得耐心十足：“繼續(xù)等吧。”

    這一等，就等到了快晚上。

    鹿非如旋風(fēng)般沖進(jìn)房間里，沒等端木思他們焦急詢問情況，他先是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語速飛快：“等等。查到了。”

    “不過在這之前，有沒有人給我拿點吃的??！”

    他可憐巴巴道：“我淋了一天一夜的雨，還餓了一天一夜的肚子！”

    眾人哭笑不得，給他遞水的遞水，遞吃的遞吃的，還不忘給他找來干毛巾擦擦身上的雨水。

    鹿非狠狠吃掉兩個包子，這才緩過一口氣：“那個助手很警覺，昨晚我跟著他過去，發(fā)現(xiàn)他居然直接回到了家里睡覺。不過好在到早上的時候，他突然去一個早點鋪子買了早點，還跟那個老板娘多聊了幾句話。我覺得不對勁，就繼續(xù)在那蹲點。果然讓我蹲到了。”

    早點鋪子沒什么異常。

    有異常的是鋪子上面的住戶。

    這種臨街鋪子有好幾層，第一層拿來做生意，上面幾層都可以直接拿來住人。

    在助手離開鋪子不久，一個中年男人也離開了鋪子，踩著自行車，冒雨前往城東，最后消失在了城東的一條巷子里。

    “居然在城東……”端木思語氣沉了下來。

    城東是什么地方。

    那里聚齊了中央基地所有行政機(jī)構(gòu)，按理來說是中央基地巡邏最嚴(yán)密的地方，可偏偏蕭白就把研究室建在了那里，直接給他們來了個燈下黑。

    “我不敢再往下查，就一直守在巷子附近，打算看那個中年男人什么時候離開?！甭狗抢^續(xù)往下說。

    “不過我蹲了三個多小時都沒蹲到中年男人出來，在準(zhǔn)備撤退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一個穿著軍裝、上校軍銜的男人撐著傘躲開人群，走進(jìn)了那條巷子?！?/br>
    “原本我沒起疑，但在進(jìn)入巷子之前，他催動了風(fēng)系異能?！?/br>
    端木思腦中飛快閃過一絲靈感：“你還記得他的模樣嗎？他有什么特征，眼角是不是有一塊很大的疤痕？”

    鹿非肯定：“沒錯?！?/br>
    端木思右手按著桌面，冷笑道：“難怪敢燈下黑。你見到的人，應(yīng)該就是負(fù)責(zé)那塊區(qū)域巡邏的風(fēng)系異能者，上校周鶴?！?/br>
    這個周鶴，算起來也是端木思的戰(zhàn)友。

    但他在軍隊里的發(fā)展沒有端木思好，他一直不服端木思，認(rèn)為自己各方面都勝過端木思，端木思能壓了他一頭，肯定是動用了家族的力量。

    端木思與周鶴不熟，被誤解也懶得解釋什么，后來聽說周鶴連連晉升，在軍隊里的職權(quán)超過了她，她也沒放在心上。

    現(xiàn)在想想，對方能得到這么多好機(jī)會，未必不是投靠了蕭白，利用蕭白的力量來晉升。

    鹿非終于吃飽了，他將食物包裝袋全部收拾好，掃進(jìn)垃圾桶里，再次請命：“端木上校，我想和宋修平少校去繼續(xù)盯著那條巷子?！?/br>
    找宋修平去，主要還是為了給自己帶個行走的外賣員。

    端木思已經(jīng)完全信服鹿非的能力：“沒問題，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我會馬上派人去調(diào)查周鶴，看看他私底下都和什么人有過接觸?！?/br>
    ***

    沿著幾條路線調(diào)查下去，最先出結(jié)果的，是失蹤案那邊。

    這么多起失蹤案，總有幾起是留下過痕跡的。

    這些蛛絲馬跡，果然全都指向了那條巷子周圍。

    至此，眾人已經(jīng)可以確定，研究室一定就藏在巷子里，而一家明面上負(fù)責(zé)冷凍銷售的倉庫就是最可疑的。

    再順藤摸瓜，端木思他們查到的證據(jù)越來越多。

    蕭白和助手過去五年的行蹤……

    中央研究所與哪些機(jī)構(gòu)展開過深入合作，與哪個基地聯(lián)系最緊密……

    周鶴處于軍隊系統(tǒng)里，在端木家的配合下，從他讀軍校開始的人際關(guān)系、升職變動，都被扒了個底朝天。

    按照端木思的說法，要不是姚容要得緊，她能把周鶴小時候的事情都查出來。

    “這里說，周鶴有個手下，是城市規(guī)劃局的技術(shù)要員?！?/br>
    將手中的資料反復(fù)看了幾次，姚容指著其中一行字，出聲詢問端木思。

    端木思瞥了一眼，心下暗贊姚容看得仔細(xì)。

    這在她厚重的資料里，就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一行，結(jié)果姚容居然特意挑了出來。

    不過，她還是沒意識到這有什么不對勁的。

    姚容見她沒反應(yīng)過來，直接挑明：“蕭白想要做些什么，就一定需要充足的人手，但現(xiàn)在他的勢力基本都不在中央基地里。如果他想讓手底下的人進(jìn)入中央基地卻不引人注目，你們覺得走哪條路最合適。”

    “走地下？”鹿非試探道。

    姚容贊許：“沒錯，就是走地下。中央基地的城市規(guī)劃非常完善，地下排水系統(tǒng)更是先進(jìn)，能通往城市每一個角落。”

    方邵元皺了皺眉：“如果他們真的從地下走，我們該怎么攔截他們？”

    姚容道：“排水系統(tǒng)四通八達(dá)，但大型排水口一定是少數(shù)的，尤其是位于基地外圍、周圍人跡罕至的排水口?！?/br>
    端木思兩手一拍：“我這就去查?！?/br>
    “此事不急?！币θ菘聪蚍缴墼?，問道，“與曙光、光明基地溝通好了嗎？”

    方邵元點頭：“已經(jīng)溝通好了。他們帶來的四百名異能者，都可以聽從我們的調(diào)度?！?/br>
    姚容又看向宋修平。

    宋修平忙道：“我昨天也成功見到了江省基地長，江省基地長表示，他們會配合姚姨你的行動?！?/br>
    他這幾天名義上是出去閑逛，實際上是按照姚容的意思，與江省基地那邊暗中接觸。

    端木思驚喜，原本她還擔(dān)心人手會嚴(yán)重不夠，但聽這意思，曙光、光明、江省三大基地的異能者都會配合他們的行動。

    再加上西南本身就有的兩百個異能者，以及她手底下的人……

    人手堪堪過千，可絕對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動手？”鹿非有些迫不及待。

    他現(xiàn)在恨不得馬上沖進(jìn)那間研究室，把受困的實驗體全部都解救出來，又擔(dān)心擅自行動會打草驚蛇，影響姚博士的后續(xù)計劃。

    “最多再等一天半?！币θ菝靼茁狗堑男那?，認(rèn)真向他保證道。

    鹿非只好按捺下自己的急迫。

    安撫好鹿非的情緒，姚容跳到了下一個令她疑惑的問題：“我看到周鶴的小舅子在水廠工作，這個水廠，是專門給哪里供水的？”

    很快，端木思的人就查清楚了。

    看到資料上顯示，這個水廠居然會給中央大會堂送水后，所有人都心中一驚。

    水源和食物，這可都是最容易做手腳的地方。

    要是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的話……

    那后果簡直想都不敢想。

    “既然已經(jīng)牽扯到了中央大會堂，不知道……”

    姚容直視著端木思，微微一笑，平和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能不能親自去見端木副基地長一面?！?/br>
    ***

    一個小時后，姚容見到了端木副基地長。

    端木副基地長穿著簡單的家居服，就像在見一個老朋友般，坐在茶幾上親自泡茶招待姚容。

    姚容邊喝著茶，邊娓娓陳述。

    直到姚容停下話語，也正好喝完水里的那杯茶。

    端木副基地長微闔眼眸，突然問道：“明知道你在盯著他，蕭白還敢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各基地重要人物齊聚在一起的機(jī)會，錯過了這次，下次很可能就是五年后了。以蕭白的自負(fù)，他不會錯過這次機(jī)會的?！?/br>
    “你很了解他。”

    “大概能摸清他的一些想法?！?/br>
    “那如果你是他，你會在什么時候動手？”

    “會議召開當(dāng)天。”

    “為什么？”

    “那天是所有人來得最齊的一天，而且會有一場面向所有基地的公開講話。”姚容微微一笑，明明神情謙和，卻因為話語太過篤定，而流露出淡淡鋒芒，“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五年前的那天，是末世開始的日子。在蕭白心目中，這會是一個很有特殊意義的日子?！?/br>
    她這份篤定，也感染了端木副基地長。

    “周鶴站的位置太重要了，想做什么手腳都很容易，我會在會議開始前控制住他?！倍四靖被亻L笑了笑，“正好那一天大會堂的安保，是由我來負(fù)責(zé)，這倒是省了很多麻煩。”

    “這也是我要特意見您一面的原因。”

    有些細(xì)節(jié)，與其讓人轉(zhuǎn)述，倒不如她親自和端木副基地長商量。

    “我早就聽說過姚博士的名聲，不過這一次見面，更勝聞名?！?/br>
    姚容笑了笑，毫不客氣地收下端木副基地長的夸獎：“這件事情鬧出的動靜會非常大，端木副基地長可能得提前知會基地長一聲?！?/br>
    端木副基地長點頭，直接將后續(xù)的事情大包大攬下來：“我會與各方打好招呼。人手的話，我會再抽調(diào)三千人配合你們的行動。”

    ……

    這場暴雨一連下了整整七天，直到會議開幕當(dāng)天，暴雨方歇。

    中央基地重要領(lǐng)導(dǎo)、各大基地到訪成員悉數(shù)抵達(dá)千人大會堂，在指定位置就坐。

    許久沒有露面的基地長強(qiáng)撐病體，發(fā)表公開講話：“五年前的今天，一場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席卷全球……”

    蒼老而溫和的聲音，通過廣播，傳遍基地許多角落。

    在廣播沒有覆蓋的地方，有窸窸窣窣的動靜響了起來。人頭獸身的怪物潛伏在黑暗中，聽從指令，向著城外的排水口匯去。

    而大會堂周圍的幾棟重要建筑，全都被安裝上定時炸藥。

    蕭白坐在席位間，含笑傾聽基地長的致辭，右手指尖輕輕敲打表盤，默念倒計時。

    可他倒數(shù)到“一”的時候，期待已久的爆炸聲卻沒有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