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的廚神師弟呢？！

    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虞別夜總不?會連會不?會做飯這事兒都要裝吧？

    那他后來的那些手藝又是哪來的？

    總不?能是見她貪嘴才現(xiàn)學?的吧！

    這個念頭才冒出來，便聽段重明罵完以后，不?太情愿地繼續(xù)道：“但?這小子悟性好，在?做飯這事兒上?有點天賦。那道麻婆豆腐就?是他剛學?會的。再教他幾天，應該就?什么都會了。”

    凝禪：“……”

    還真是現(xiàn)學?的。

    她心情更?復雜了起來。

    可那時他明明第?一次端到?自己面前的飯菜，就?已經(jīng)非?？煽?精致。

    在?這之前，他學?了多?久？

    又練了多?久？

    自從重生?回來，她已經(jīng)有太多?次對自己的懷疑了。

    她曾經(jīng)自認為非常了解自己的師弟，可這一世的太多?事情，樁樁件件都像是在?顛覆她的認真。

    直到?現(xiàn)在?。

    她居然?連他到?底會不?會做飯都不?知道。

    凝禪默默撈了一筷子麻婆豆腐，拌著米飯塞進嘴里。

    ……好好吃。

    再來一筷子。

    然?后凝禪就?看到?，那一盤麻婆豆腐離自己越來越近。段重明很快察覺，擰眉看向虞別夜，試圖伸出筷子，結(jié)果還在?半空就?被另一雙筷子攔截了。

    段重明：“……？”

    筷子的主人向他露出了靦腆的笑：“師姐喜歡。”

    段重明：“……”

    他媽的，這飯吃不?下去了。

    怎么師姐喜歡就?要都給師姐嗎！

    “叫誰師姐呢？”段重明冷著臉道：“你不?是少和之淵的嗎？”

    “可我剛才喊你師兄，你也應了的?！庇輨e夜無?辜道：“為什么就?不?能喊師姐了？”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我只是少和之淵的外門弟子，按照門規(guī)，是可以隨時自愿離開少和之淵的?！?/br>
    這事兒凝禪知道。

    上?一世，虞別夜也是這么說的，所以她才會那么直接了當?shù)匕阉麕Я嘶厝ァ?/br>
    畢竟誰也想不?到?，虞畫瀾會讓自己的兒子去當一個外門弟子。

    段重明聽了前半句還在?有些無?語，結(jié)果就?聽他說自己是外門弟子。

    他深深看他一眼，沒從他臉上?看出什么說謊的痕跡，他轉(zhuǎn)頭冷哼一聲?，悄然?和凝禪對了個眼色。

    一頓飯吃得大家心思各異，好在?家常便飯，很快就?結(jié)束了。

    段重明不?情不?愿地起身，表情復雜地上?下掃了眼虞別夜：“跟我來吧?！?/br>
    結(jié)果虞別夜和凝禪同時“啊？”了一聲?。

    段重明：“……啊什么?。恳茨悻F(xiàn)在?就?踏出這個院子回你的外門，要么就?老老實實跟我去我那邊睡覺。難不?成?你還想留在?我?guī)熋眠@里？”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虞別夜就?算臉皮再厚，也絕無?再留下的可能。

    他跟在?吹胡子瞪眼的段重明身后，禮貌地和凝禪道了一聲?晚安。

    凝禪目送兩?人不?敢走正門，翻墻而上?，笑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

    沒有看到?虞別夜轉(zhuǎn)頭深深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少年眼瞳沉沉，看這一眼的時候，臉上?方才所有的乖巧偽裝都卸去，反而帶著深深的探究。

    剛才那幾句“師姐”，他是故意試探的。

    凝禪在?聽到?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情緒總是會有極小的波動，表情也會多?帶幾分僵硬。

    再聯(lián)想到?自己的夢境和幻聽的那幾句話……

    “人都走了，還看呢？”段重明不?客氣的聲?音在?墻角下響起：“我說你還下不?下來？”

    轉(zhuǎn)回頭的時候，虞別夜的臉上?已經(jīng)掛回了乖順的笑容。

    入夜。

    凝禪在?自己的房間里連步了三個大小陣法，又留了一具身形與自己些許相仿的小小木傀，這才換了身束袖窄腰輕便的墨藍色道服，捏了匿蹤訣，從墻頭翻了出去。

    少和之淵的路，她在?白天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大致摸清了。

    為了避免一些可能的矛盾，他們少和之淵居于啟西殿的方向，與祀天所遠遠相隔。據(jù)說這也是各門派的掌門們在?商議后的結(jié)果。

    而啟西殿要去往畫棠山，一定會經(jīng)過?今夜各位長老與虞畫瀾設(shè)宴的游龍殿。

    凝禪沒有刻意避開這里。

    她在?接近游龍殿之前，給自己披了一件淺藍色的常服寬袖外衫，大大方方和值守的幾派弟子點頭打了招呼。

    因為今日的擂臺賽，大家對她都很有印象。

    “一拳師姐這是睡不?著，出來遛彎嗎？”有太琴天象的師妹笑得眉眼彎彎，從欄桿上?彎腰探出半個身子：“我們門派的大家在?這邊有小聚，要來一起喝兩?口?果子酒嗎？”

    凝禪順著她的話，向里望了一眼，果然?觥籌交錯，就?在?主宴席的側(cè)屋開了一桌小的。

    真不?愧是每年售出三千萬尋音卷的太琴天象，戰(zhàn)斗力可能不?怎么樣，來尋道大會也是重在?參與，但?別的沒有，絕對富得流油，否則恐怕也支付不?起在?游龍殿這種地方的一桌佳肴。

    目光晃動間，她從間隙里看到?了虞畫瀾舉杯的身影。

    “好啊?！蹦U本想拒絕，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她大方笑道，對一拳師姐這個名號沒有半分介意，就?這么順著臺階走了上?去。

    太琴天象的師妹笑得更?開懷了幾分，一邊帶路，一邊自我介紹道：“我叫桑靈蘭。我們剛才還討論到?一拳師姐你的那只傀呢，你知道的，我們太琴天象對打打殺殺的其?實沒什么興趣，但?你的那只傀可不?一樣！”

    游龍殿很大，側(cè)屋距離主屋之間有足足七八米遠，兩?邊以陣法隔開，互不?干擾，主宴席那邊的聲?囂沒有半分泄露過?來。

    桑靈蘭一路都在?叭叭叭地分析凝禪那只戰(zhàn)斗傀身上?的靈紋，凝禪的目光將整個游龍殿內(nèi)都繞了一圈，在?心底默默記下，然?后笑著看向桑靈蘭：“有一些是對的，但?有一些靈紋是我自己做了一點改進，如果你想看的話，我可以給你看?！?/br>
    桑靈蘭的眼神都亮了起來：“真的嗎！不?僅是我想看，我的師姐師妹們也想看！”

    得到?凝禪的首肯后，桑靈蘭的步伐都輕快了起來，她小跑幾步，替凝禪推開了側(cè)間的門：“你們看看我請來了誰！一拳師姐！她還答應給我們看她那只傀！”

    凝禪從主屋的方向收回視線，轉(zhuǎn)頭，就?看到?了一屋子充滿了期待的亮閃閃的目光。

    凝禪：“……”

    真不?愧是太琴天象，一點兒沒變。

    她前世也和太琴天象打過?一點交道。

    還是做出替身傀之后的事情，太琴天象的人也提了重金來，但?不?同于其?他門派，他們完全不?要求是給誰做一具替身傀，說只要是替身傀就?可以。

    儼然?是想要帶回去拆分，對上?面的靈紋陣進行分析研究和學?習的。

    凝禪露出一個微笑，然?后直接拿出了那只在?擂臺上?用過?的戰(zhàn)斗傀，立在?了側(cè)屋的門口?。

    游龍殿夠高，長廊也夠空曠。

    太琴天象的弟子們酒也不?喝了，眼神發(fā)亮發(fā)直，從側(cè)屋里魚貫而出，嘰嘰喳喳地圍繞在?了戰(zhàn)斗傀旁邊，已經(jīng)有人從芥子袋里掏出了紙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桑靈蘭一開始還問了凝禪幾個問題，然?后很快就?沉浸入了傀的世界里，嘴里念念有詞，手下寫寫畫畫，神色入迷而沉浸。

    凝禪悄無?聲?息地退后幾步。

    再退后幾步。

    無?人在?意。

    而這一場對于這只戰(zhàn)斗傀的討論和研究，顯然?絕不?會一時半會就?結(jié)束，如果沒有人來打擾，這群對靈紋陣的研究堪稱癡迷的師妹與師姐們，恐怕能不?眠不?休好幾天，除非能提前將這只戰(zhàn)斗傀研究透。

    戰(zhàn)斗傀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她這只戰(zhàn)斗傀格外特殊一些罷了。

    凝禪確信，就?算是太琴天象的那位首席師兄來到?這里，想要將她的戰(zhàn)斗傀研究透，也得小半個月時間。

    凝禪融入夜色之中，一邊走，一邊將外衫褪去，放回芥子袋里。

    本來她還在?想，要怎樣謹慎地制造不?在?場證明。

    感謝太琴天象的師姐與師妹們，如果不?是她們，她可能還要在?游龍殿周圍多?晃幾圈，再多?和幾個弟子聊聊天，讓他們有一個自己夜晚遛彎來過?這里的印象。

    匿蹤開啟，凝禪腳步越來越快，直至畫棠山下。

    第22章

    此前以九轉(zhuǎn)天從畫棠山離開的時?候， 凝禪就在畫棠大陣里留了一個小尾巴。

    此陣是符陣，音陣與地陣三陣合一的復雜大陣，優(yōu)點是殺傷力巨大， 極難破解，饒是前世的她，在破開此處大陣的時候， 也受了點兒傷。

    至于缺點，那就是對已經(jīng)進入大陣的人來?說，想要偷偷摸摸在?這陣的一小隅加幾筆，添添減減些什么，太?過容易，且極難被發(fā)現(xiàn)。

    畢竟這陣太大，太?復雜， 變幻也太?多了。

    之前的傀面具讓段重明銷毀了，凝禪又摸了一個?新的出來?，想了想，將傀面具的五官以靈法模糊成一團， 這才戴在?了自己臉上。

    靈息流轉(zhuǎn)，她腳下的地面有靈紋向上蜿蜒， 將畫棠大陣不動聲?色地撕開一塊，只是一瞬，凝禪已經(jīng)重新進入了這片冰雪覆蓋之地。

    她的朱雀脈還沒有恢復，既然虞畫瀾不在?，她也并沒有給周身和面具覆上籠火， 而是起了一個?簡單的護盾。

    ——與玄武脈無?關(guān)的那種簡單靈法。

    她知道， 此前在?飯桌上與段重明短暫交換眼神的那一瞬，他就已經(jīng)知道， 她還要來?一趟畫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