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yǎng)小公主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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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樂只是心中有些復(fù)雜。 她本能地感覺,趙媛蕓自己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可是證據(jù)放在眼前,她不肯說,別人也沒有辦法。 只是,雖然之前趙媛蕓總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地炫耀,趾高氣揚地顯擺,但也沒有多大的壞心思,充其量只是姊妹之間微小的不甘和嫉妒罷了。 而現(xiàn)在,順寧帝把她驅(qū)出宮,往后再見,她們的身份便已成云泥之別,連一句姐妹也再道不出了。 順寧帝素來對子女們淡淡,就算是康樂,也是每年生辰宴上那短暫的親近愛護,其他時間,皆是不見的。 他此舉是愛護康樂,對所有傷害她的人不假手軟,但也會讓同為子女的她們,感到些許心驚…… 韓江似乎是透過她的神色看到了她的不安,頓了一下,輕聲道:“不用怕。” 康樂抬起眼,看著他,輕輕笑了一下,信任地點了點頭:“嗯?!?/br> 那廂,云貴妃看到康樂面上清淺的笑和發(fā)鬢上美麗的梔子花,愣了一下,把目光緩緩移到韓江身上。 生辰宴那天,韓江看著康樂的目光還是穩(wěn)重包容的,今日再見已有所不同,那里面的溫度幾乎都要透出來,似一泓暖軟的春水。 哪里還有朝堂上只聽煞名就讓人退避三舍的權(quán)臣模樣。 她伸手輕輕召來從碧,溫聲問:“韓大人和綿綿……?” 從碧也跟著往那里看了一眼,憶起來時,那一雙牽在一起的手,低頭輕聲道:“公主前兩日就說要表明心意?!?/br> 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當(dāng)是已經(jīng)說過了,且看韓江模樣,似乎也不是要拒絕的樣子。 云貴妃摁了摁額頭,神色為難。 之前康樂一幅小女兒姿態(tài),指著韓江畫像,嬌憨說他好看,最喜歡他。 云貴妃想著:她生在深宮,便是喜歡一個人,也是笨拙的。韓江那樣冷心冷清的,天底下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嬌媚的、靈動的、解語花似的……十?dāng)?shù)年也沒見他多看誰一眼。 康樂那樣琉璃似的感情,美麗又脆弱,遇上冰山似的韓江,碰了壁,許是沒多久就會回心轉(zhuǎn)意了。 卻沒想到,卻真能讓韓江動了心,讓他百煉鋼也化為了繞骨柔。 只是…… 云貴妃請韓江借一步說話,客客氣氣問道:“韓大人稍后可還要去議事殿?” 韓江素來在順寧帝面前也是眉眼冷淡的,此時卻在一個深宮婦人前溫和了態(tài)度,淡聲道:“今日不去。” 云貴妃只當(dāng)他有別的要事處理,便客氣一句:“那勞煩韓大人陪綿綿來,豈不是耽誤韓大人行程了。” 韓江目光瞥向一側(cè),嘴角噙著笑意,說:“不耽誤?!?/br> 云貴妃順著他視線看去,便望見趙楚韞和康樂正說著話,不知講了什么,康樂抬手輕撫發(fā)鬢上的梔子花,展顏笑得明媚燦爛。 韓江從容開口:“今日不去議事殿,本就是為陪康樂公主。” 云貴妃只覺得心口一跳。 她斟酌再三,還是猶豫著開口了:“敢問韓大人,對綿綿是……” 她不敢問,韓江卻說得坦然:“正是云貴妃所想的那樣。” 云貴妃正了神色,語氣鄭重道:“既如此,韓大人年長綿綿七歲,又宦海沉浮多年,凡事心中皆知利弊較量。韓大人既然肯在我面前坦誠心意,想必對綿綿也是真心愛護的?!?/br> “既如此,有一件事情我便不得不告知韓大人了。” 韓江抬手,溫文爾雅示意:“洗耳恭聽?!?/br> “綿綿自幼身體不好的事情天下皆知,而眾人也知道,是慈寧山上的遏苦大師為她點燈祈福后,她的身體才慢慢好起來,恢復(fù)成現(xiàn)今模樣的?!?/br> 韓江心中已模糊知道她想說什么,安靜聽著。 “之前我們?yōu)榫d綿挑選夫君,外人看來,只當(dāng)是康樂公主到了年歲,該議親了。實則——遏苦大師下山前,特意囑咐,綿綿需得在十六生辰前成親,由她的夫君一步一叩首行至慈寧山殿前,親手為她再點一盞長明燈,才能長久?!?/br> 她垂眸,說得認真仔細:“當(dāng)初給康樂挑選畫像,都是特意合過生辰八字的,寧家的寧思明是極合適的,楚家楚靖遠也很好,蘇家……蘇鴻也可……” 云貴妃眉眼恬靜地看著韓江,輕聲問:“聽聞,韓大人是不信神佛的?” 韓江點頭,神色淡然:“不信?!?/br> “韓大人不信便罷,但我們這些親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哪怕是一丁點的可能,我們也不想綿綿受到絲毫的傷害?!?/br> “韓大人……”她看著康樂如花似的笑靨,一時有些不忍說出后面的話。 “無妨?!表n江的聲音有些沉,他看向康樂的目光也厚重深邃,像是一道不見天日的漩渦,一旦墜入其中,便再無逃脫的生天。 他輕聲似耳語道:“若真到那一日,我雖不會放手,但也不會放棄?!?/br> “總歸有辦法的?!?/br> 云貴妃還想問是何辦法,韓江卻已轉(zhuǎn)身,恢復(fù)了平素的冷淡平靜,只是在撞到康樂目光的霎那,柔了眉眼。 他對著康樂伸手,說:“過來?!?/br> 云貴妃、趙楚韞還有趙霄一同望過來,康樂猶豫了下,有些羞澀,耳朵粉粉的,伸手過去,問他:“做什么?” 韓江捏住她的指尖,牽著她一步步走向自己。 他如此明晃晃,這般張揚毫不掩飾,趙楚韞皺眉看著他:“你今日不去議事殿,要帶綿綿去何處?” 康樂也抬頭,好奇地看著他。 韓江在康樂的家人面前,握著她的手,伸手為她簪好發(fā)鬢上的那朵梔子花。 淡聲道:“出宮,去玩兒?!?/br> 他毫不避諱地穩(wěn)穩(wěn)牽住康樂的手,頷首,彬彬有禮道:“告辭?!?/br> 第28章 一起游湖 云貴妃、趙楚韞和趙霄都看著呢, 康樂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韓江緊緊抓住,絲毫不肯松開。 韓江偏過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禈份p輕地哼了一下, 卻只能任由他牽著了。 “云姨姨, 長姐……”康樂聲音輕軟地喊她們。 云貴妃溫和地對她笑了笑, 擺了擺手,道:“今日天氣晴朗, 你出宮散散心去吧?!?/br> 趙楚韞看了韓江一眼, 交代道:“下午早點回宮?!?/br> 這意思便是允許她出宮去玩兒了。 康樂乖乖應(yīng)道:“好,我記下了?!?/br> 只是說要去玩兒, 康樂仍有顧慮,不放心地軟聲問他:“你今日真的不去議事殿了嗎?” 韓江答得隨意:“不去?!?/br> “好吧?!笨禈酚行╅_心,但很快又微微皺起眉頭,猶豫問道:“那, 我們出宮要去哪里呀?” 韓江腳步一頓, 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 康樂長在深宮,除了這段時間基本從未出過皇城,對京中各處毫不了解。韓江雖在京中已經(jīng)七八年, 但常常醉心公務(wù),休沐時也從未赴過其他大人的邀約,對京中游玩的地方也不甚了解。 因此只說去玩兒,兩人卻誰也不知道能去何處玩兒。 從碧跟在他們身后, 把所有的話聽到耳內(nèi), 聞言默默提示:“聽聞綠堤處柳蔭成野花開千里, 是京中最時興游船放風(fēng)箏的地方?!?/br> 她頓了一下, 又補充了一個看上去更加正派的理由:“公主的府邸也快建好了, 最近就要栽種綠植,公主也可以再去瞧一瞧,還有什么不合心的地方要改一改?!?/br> 韓江看著康樂,問:“想去哪里?” 康樂心中還是有些掛念自己的公主府的,且……她偷偷看了韓江一眼,等往后出宮居住,過不了多久,公主府應(yīng)當(dāng)會不止她一位主人,那便有必要請他來一起看看想要什么樣子的府邸了。 她仰著頭,含著笑意,乖乖道:“我想先去看看公主府?!?/br> 韓江點頭:“好,那就先去公主府。” 他們二人旁若無人,從碧在后面卻看得有些焦急,她目光往四周看了看,影影綽綽能看到綠蔭掩蓋下宮人們來來往往的輪廓。 她咬咬牙,低著頭上前恭敬道:“雖說只是初夏,但走著這么久了,公主也該累了?!彼钌舷闩粒^也不抬道:“公主擦擦汗吧?!?/br> 康樂一怔。 她猶豫了下,偏過頭看向韓江。韓江從容地同她對視,輕輕地笑了一下。 然后慢慢地松開了,兩人一直交握著的手。 從碧上前一步,幾乎是把帕子強行塞到了康樂手中??禈方舆^,握在手心里,感受著絲帕絲滑柔軟的觸感,擦了擦指尖。 康樂哪里有汗呢,她身體嬌弱,氣血不活,烈烈冬日里懼寒畏冷,炎炎夏日也體涼無汗,莫說行這幾步的路,就是在大太陽下站上半天,也清涼無汗。 但從碧這樣說了,她看著從碧緊張的神色,和韓江平靜從容的表情,憶起兩人指尖交握時心口跳動的頻率,忽又不由地惱了。 韓江怎能這樣從容,好似握著的不是柔荑,而是一塊木頭。 她握著絲帕,輕蹙秀眉,抿著唇,把掌心也認真擦過,似是要擦去那里殘留的某人溫度。 余光卻輕輕一瞥,看到韓江的手伸回袖籠中,輕輕地握掌成拳攥著袖子一角,用慢慢散開。 面上仍是光風(fēng)霽月。 康樂又沒有那么惱了,畢竟某人面上從容淡定得很,握著她手的掌心溫度卻熱得燙人。 想來,也并沒有表現(xiàn)得那么平靜。 她握著那錦帕,抿唇一笑,一手抓住韓江藏在袖下的手,托著把絲帕放進他掌心,看著他面上稍顯詫異的神色,彎了眼睛,聲音甜軟道:“初夏天熱,行了許久,似乎你比我更需要錦帕?!?/br> 韓江微怔,展開手,任由那絲滑清涼的錦帕從康樂指尖慢慢落入他掌心。 像一捧清泉,又軟又滑落下來,從掌心到指縫,柔得一手都掬不住。 小公主的目光卻比清泉更加暖軟,像是含著春日里的一汪水,盈盈亮亮,美不勝收。 韓江略有失神,又很快回過神來,面上依然不動如山,接了那錦帕,手一反轉(zhuǎn),虛虛握在掌心,挑眉看向康樂,眼神戲虐道:“公主說得極是,那臣便收下了?!?/br> 說著,徑直把錦帕揉了揉,神色平靜地攏入袖中。 從碧眼觀鼻鼻觀心,心中嘆氣,有些后悔自己多事。一個錦帕而已,兩人推來拒去,卻比牽指尖更加曖昧。 她只能把頭低的更低,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到。 好在康樂也沒有再糾結(jié)于錦帕,她想了想,問韓江:“去公主府,你要坐我的馬車嗎?” 韓江今日是騎馬入宮的,如今馬還拴在皇城門口呢,且騎馬遠比慢吞吞地坐馬車便利得多,還能自在地看看街邊小攤。 但,有什么風(fēng)景能比簪著梔子花香香軟軟的小公主更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