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永遠炙熱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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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信息,裴紹一并轉發(fā)給他了,還順帶著發(fā)來一條語音:“哥。你看清楚沒有,是不是她?” 裴競序點開幾張模糊的照片,可以看到頂樓平臺那兒站著不少人,而靠近欄桿邊緣的卻只有兩個女生。 其中一個裴競序不認識,另外一個雖然面容模糊,但是從她的身形背影分辨,大致就是許聽晚。 照片下面,是一些合并轉發(fā)的聊天對話。 看語境,應該是個某個班級群里。 【什么情況啊外面?怎么這么吵?】 【有人要跳樓!】 【我靠!為什么啊!為什么想不開?!?/br> 【我就在樓下,聽說是被人惡意造謠?!?/br> 【有謠言就去澄清??!跳樓能解決問題嗎?】 【樓上的說什么風涼話呢?辟謠跑斷腿不知道嗎?你被人瘋狂造謠,被人sao擾恐嚇試試看。這還在期末周...本來就夠煩的了,換作是我,我也情緒崩潰?!?/br> 【別吵了。有人知道是誰嗎?】 【研究生院那邊的。具體是誰不知道?!?/br> 【最新消息:是環(huán)科的學生?!?/br> sao擾。 造謠。 環(huán)科。 研究生。 包括那張模糊卻又熟悉的側臉。 要不是一切都太過巧合,要不是他今晚碰巧從譚琦那兒了解到五年前的來龍去脈,要不是他得知邵凌來約見他之前,還給許聽晚發(fā)了一通恐嚇信息...他也不至于頻頻地往一些不好的事情上想。 擋風玻璃前,紅燈還余三十多秒。 這三十多秒的時間,度日如年。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踩著他的心臟跳動,他手緊緊捏著方向盤,手指關節(jié)處逐漸泛白。 他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理智分辨什么,他只想快點趕到現(xiàn)場,把許聽晚從那搖搖欲墜的欄桿那兒拉回來,抱在懷里。 冬夜總是那么長,可只要許聽晚在他身邊,他就始終相信,會有白天降臨。 可是今晚的天色實在太暗了,他從未如此害怕黑暗就此長眠,害怕白天永遠不會到來。 終于,掛在前方的交通燈開始倒計時。 等紅燈跳轉為綠燈的一瞬間,他抓緊一切時間往學校趕。 到廢棄寢室樓下的時候,下面仍舊圍滿了人。 勸慰聲不絕如縷。 “同學,有什么事下來再說?!?/br> “沒有什么謠言是澄清不了的,你這樣不是正中他們下懷嗎?” “人多力量大,你先下來,總能找到解決方法的?!?/br> 宿管阿姨也在樓下,嗓子已經(jīng)喊啞了,還是苦口婆心地勸著:“你說這好不容易讀到研究生,花一樣的年紀,這一跳下去,有沒有想過父母。輔導員來了嗎?” “已經(jīng)上去了。但是那位女學生不讓過去,所以一直堵在樓梯那兒。還有跟她關系好的,也沖上去了,現(xiàn)在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裴競序趕到現(xiàn)場后,抬頭看了一眼,沒有主光源,光線太暗了,他看不清具體的情況,撥開人群,快步往樓上走。 寢室一共六樓,加上架空的那一層,一共是七樓。 他跑到頂樓的時候,甚至來不及喘氣,焦急的聲音沖破喉嚨,稍顯失態(tài)地喊了一聲:“早早!” 聽到聲音,圍在樓梯口的人自動分散成兩撥,回頭看他。 他順著人群的縫隙往天臺那兒看去。 天臺的欄桿那兒站著兩個女生。 一個站在欄桿外面延伸出去小平臺上,另一個則站在欄桿內,伸長了手臂,緊緊地拉著前者的手腕。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后者扭頭,看了他一眼。 只見他單手撐著鐵門,大衣肩袖那兒被撐起一塊兒,胸腔因不平穩(wěn)的呼吸,劇烈起伏著。 “裴競序?”她試探性地回應:“你怎么來了?” 看到站在欄桿里面的女孩安然無恙,他的理智才短暫回歸,隨后緊繃了一路的弦兒終于松懈了下來。 眼前的這狀況一目了然,他沒有出聲打擾,而是跟輔導員一塊兒站在后面,凝神關注前頭的動靜。 良久,站在欄桿外的女孩還是搖了搖頭:“師姐。你回去吧。讓我一個人好好想想?!?/br> 許聽晚此時無暇顧及裴競序,一門心思撲在冉嘉身上,她是唯一一個能跟冉嘉說得上話的人。 于是勸解的重任壓在了她的身上。 “沒關系啊嘉嘉。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問題,說出來,我陪你一起解決。” 冉嘉垂眼望樓底看了一眼,不知是想到一些纏繞在身上的流言還是出于害怕,渾身抑制不住地開始顫抖。 “嘉嘉,你聽我說。”她又貼著她的手腕往前拉了一寸:“偶爾軟弱不要緊的,偶爾掉眼淚也不要緊的,哪怕被人誣告被人質疑也沒關系,但是不要懷疑自己,跳下去只有短暫的聲響,只要活著,我們就可以永遠發(fā)出聲音?!?/br> 她呼吸頻率變快,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沉默了片刻之后,闔眼,眼淚決堤。 “師姐,你不明白。怎么會沒關系?那是憑我自己實力拿到的國獎。他們憑什么質疑我?憑什么把一個又一個惡意的猜疑安放在我的身上?憑什么?” 兩人離得很近,她睫毛輕瞬,輕聲地安慰她:“我怎么會不明白?” 五年了,許聽晚驚嘆于造謠手法一點沒變的同時,又心疼冉嘉重蹈覆轍地經(jīng)歷了她曾經(jīng)歷的事。 冉嘉掛著眼淚,茫然地看向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顫抖的程度不亞于冉嘉:“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我經(jīng)歷的一切,因為我跟你一樣,也是一個不愿意把軟弱說出口的人。但是后來,有人跟我說,宣告自己的軟弱,正是強大的表現(xiàn),于是,我開始正視自己經(jīng)歷的一切?!?/br> “什么?”冉嘉顯然不知道那些發(fā)生在許聽晚身上的事,又或是說,許聽晚從未跟別人系統(tǒng)地提起自己的過往。 刮了好半天的風突然輕了下來。 此時哪怕隔著好幾個不銹鋼晾衣架,站在天臺門外的人也能清晰地聽見許聽晚的聲音。 “你知道嗎?我最早從小學課本那兒習得才華偏見,因為課本中男性優(yōu)秀人物總是多于女性優(yōu)秀人物,讓我在一次又一次地爭吵中落敗?!?/br> “初中的時候,我因為發(fā)育太好而遭人指點,夏天不敢脫外套,跑步總是含著胸,聽著他們自以為優(yōu)于常人的黃腔,為自己說話都成了一件羞于啟齒的事?!?/br> 冉嘉無聲地張了張嘴。 在今晚之前,她一直以為只有她一人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 “那初中畢業(yè)之后,是不是就好多了?” 畢竟在那兒以后,同學們的三觀逐漸定型。 可是許聽晚卻搖了搖頭。 “后來我上了高中,第一次了解到什么是社會期待。正如長大后提到科學家就會想起男性,提到家務就會想起女性一樣,她給我們提供了一套看似理想的職業(yè)模板,卻剝奪了我關于科學家的想象。那一年文理分科,我父母說學文穩(wěn)定,適合女孩,我為此跟他們吵架,憋著一口氣,叛逆地選了誰也不看好的理科?!?/br> “就這樣高考結束,我滿懷期待地等來了我的十八歲。十八歲會是什么樣的?” 她頓了一下,喉嚨哽咽,思緒游走。 這是她第一次完整地闡述自己的經(jīng)歷,說到這兒,盡管覺得已經(jīng)沒這么困難,卻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眶。 “在我看來,十八歲是一個未知數(shù),它被放置于任何一道方程式中都能求出不同的解,它可以是各種各樣...但我沒想到,迎接十八歲的會是一個又一個的黃色謠言,會是一個銹跡斑斑的牢籠,把我圈在一個怎么走都走不出的怪圈。” “師姐...”這個時候,冉嘉的注意慢慢地被她吸引,反過來拉住她的手。 “你說得沒有錯,我們往往需要付出多于常人十倍的努力,才能勉強跨過性別順序和才華偏見,獲得被人看見的機會。我相信,在過去十七年的學習生涯里我們都是這樣做的,且在未來的職業(yè)生涯中,一貫如此。我們一直在追求一種完美的狀態(tài),努力地讓世界看見我們,而不是讓我們看見自己?!?/br> “什么叫讓我們看見自己?” 在冉嘉身上,許聽晚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這也就是她為什么會在開學之初,同她一見如故的原因。 兩人太像了,性格像,現(xiàn)在,就連經(jīng)歷都有重疊的部分。 挖開傷疤或許很難,但這確實是去除腐rou最好的辦法。 “你不覺得,接納自我的自我完美才是比追求事物完美更完美的一種狀態(tài)嗎?”許聽晚邊說,邊引導她從欄桿那兒出來:“所以,別聽外人的置喙。到底誰可以來定義我們?只有我們自己。且是越過當下,站在未來的自己才可以去定義過去的自己?!?/br> 冉嘉聽得很認真,輔導員看她越過欄桿,找準時機沖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回安全的地方。 只有許聽晚還站在原地,低著頭,慢慢地有眼淚掉下來。 背后有人喊她名字。 她深吸一口氣,正要抹去眼淚。 一轉身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好了。過來抱抱?!?/br> 男人用大衣包裹著她,下巴埋在她的頸窩處,勉力地勻著呼吸。 清冽的香氣,強有力的心跳聲,一切真實的觸感,把她從方才暈眩搖晃的邊緣拉了回來。 許聽晚緊緊攥著他的衣服兩側,低聲抽泣起來。 / 冉嘉的事暫時得到了平息,蹲在樓下圍觀的人也在寢室阿姨的勸說下散去。 許聽晚的考試在第二天下午,裴競序實在不放心她,從輔導員那兒請了假,以咨詢心理醫(yī)生為由,帶她回家。 一路上,氛圍十分低沉,不是鬧脾氣,只是兩人都尚未從剛才的事情中抽離出來。 直到關門聲在身后響起,兩人一前一后地走進玄關。 廊燈都沒開,抹黑在那兒換鞋。 換完鞋,裴競序正想讓她上去休息,許聽晚從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 之后,像是一把火柴同時劃在磷片上,悶熱的氛圍一下子點燃。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薄睡衣,外面罩著珊瑚絨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