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馬亂 第65節(jié)
許知意沒出聲。 寒商繼續(xù)說:“等他自己的生意真的做大以后,就不太回家了。有事找我mama,也都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他們倒是不太吵架,就是冷冰冰的?!?/br> “兩個人就算鬧離婚,也是讓律師對毆。” 許知意忍不住問:“你爸現(xiàn)在呢?還和寒翎mama在一起?” “沒有。哪有那么長情。”寒商說,“現(xiàn)在好像在養(yǎng)一個年紀比我還小的小明星。倒是寒翎,還在他公司里。” 聽起來像是要代替寒商繼承家業(yè)的意思。 寒商道:“反正和我無關(guān)。我已經(jīng)和他徹底斷絕關(guān)系了?!?/br> 他連姓都改了,自己的公司也前途無量,看著并不想再和他爸扯上任何關(guān)系。 許知意問他:“我早就想問你,我以后是不是也應該叫你‘秦商’?” “沒關(guān)系,”他說,“寒商這個名字其實也是我mama起的,她很喜歡。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都可以?!?/br> 既然他說都可以…… 許知意:“那就叫你,奧斯卡秦都都?” 隔著帳篷布,許知意都能感覺到他磨了磨牙。 他忽然松脫她的手指,不過緊接著,就把她的整只手都攥住了。 他說:“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哦,杰瑞告訴你的?!?/br> 他牢牢地握著她的手,“這小外星人也太不乖了?!?/br> 許知意掙不出來,“寒商,帳篷要被我們兩個弄倒了?!?/br> 帳篷壁隨著兩個人的動作,在危險地搖晃,外面的人要是看見了,一定浮想聯(lián)翩。 寒商不在乎:“帳篷倒了怕什么,那我們兩個今晚就去睡沙灘。我還沒睡過沙灘呢?!?/br> 他忽然想:“許知意,我們現(xiàn)在要不要真的去睡沙灘?” 不過自己又否定:“不行,太冷了,你會感冒的。下次帶足裝備再說。” 這個人腦洞很大的樣子,許知意忍不住好奇:“你睡過的最奇怪的地方是哪?” “雨林的樹頂上吧?!焙趟坪跸肓讼耄斑€有冰屋,全是冰,幾年前剛到歐洲的時候?!?/br> 他提到這個,許知意忍了忍,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寒商,你那時候為什么突然去德國?” 帳篷布那邊忽然沉默了。 寒商半晌才說:“我只是想走,走得遠遠的,重新開始?!?/br> 這像是他的脾氣會干出來的事,可是許知意直覺地覺得,他說的不是實話,至少不全是實話。 他還是不肯說。 許知意攥了攥他的手,“那為什么要選德國?” “因為相對比較便宜?!焙陶f,“我那時候知道,肯定還會再和我爸翻臉,我算過,如果靠我自己努力兼職的話,應該也能讀得下來?!?/br> “后來呢?你在瘋狂學德語吧?” “是,我德語不算特別爛,可是開始的時候還是什么都聽不懂?!?/br> 話題轉(zhuǎn)移,寒商放松多了,仍然握著她的手,跟她聊那時候的事。 許知意讓他握著,側(cè)身躺在那里聽。 今天下午,兩人在海邊時,雖然在接吻,身體貼得那么緊,卻生疏而遙遠,現(xiàn)在隔著帳篷,許知意卻第一次覺得,和他那么接近。 黑暗中,許知意并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再醒來時,她已經(jīng)不在寒商的帳篷那邊了,人斜躺著,抱著充氣床墊的邊沿,睡得亂七八糟。 隔壁的寒商正在低聲叫她:“許知意,醒醒,快日出了?!?/br> 五點三十四分。 許知意火速抓撓了兩下頭發(fā),從睡袋里鉆出來,拉開遮光的帳篷門。 一道明亮的光直射進來。 并不需要去別的地方,坐在帳篷門口,就正對著大海和正在緩緩躍出海面的太陽。 初升的太陽映在海面上,如同一條金色的路,筆直地通向許知意所在的地方。 這條路的盡頭,寒商從自己的帳篷里出來,走過來,在許知意身邊坐下。 不過馬上又起身,從帳篷里拉出許知意的睡袋,打開拉鏈,披在身上,伸出胳膊摟住許知意的肩膀,把兩個人裹在一起。 大約是覺得她冷。 然后傾身貼了一下她的嘴唇。這肯定不是因為覺得她冷。 他親完,才說:“早。” 聲音溫柔低啞,撩撥著她的神經(jīng)。 許知意仰頭對他一笑,“早。” 話的尾音未落,寒商已經(jīng)又低頭吻了她一下。 也是輕輕的,淺嘗輒止。 早飯時,寒商用電磁爐煎了蛋和培根,兩個人抓緊時間吃完,一起動手收拾起帳篷桌椅,準備回家。 這次出來仍然沒能找到有用的線索,但是許知意還有功課要做,得趕回去。 上車準備出發(fā)時,寒商先傾身過來。 他扶著許知意的座椅,欠身幫她拉起安全帶。 許知意納悶:“不用,我自己會系?!?/br> 他離得那么近,幾乎和她貼在一起。 “讓我來。”寒商說,“回程我還要開幾個小時的車。” 許知意正在想,這和開車有什么關(guān)系,寒商就偏過頭,壓住她的嘴唇。 許知意懂了:他一開車,就沒法親了。 許知意以前一直不太明白,為什么戀愛中的人會像接吻魚一樣天天黏在一起,現(xiàn)在完全懂了。 接吻這件事,真的會上癮。 寒商吻得很克制,像是在輕輕描畫一只鳥的羽毛,怕稍微重一點,小鳥就受到驚嚇,拍拍翅膀飛走了。 他吻得淺,許知意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其實你可以……” 她把后面的話吞掉了,沒有說完,寒商卻已經(jīng)懂了。 停車。 停下車接吻。 他說:“好啊。” 寒商松開許知意,準備坐好開車,許知意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前襟,“等等?!?/br> 寒商莫名其妙,定住不動。 許知意湊近,把他往下拉低一點偏過頭,認真地嗅了嗅他的脖子。 那種特殊的好聞的味道,細微而溫暖,就在他身上,只要足夠貼近皮膚,就能聞得到。 她的呼吸拂過寒商的喉結(jié),寒商一動都不敢動,啞聲問:“你在干什么?” “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好像能分辨出人身上的味道。” 她對氣味向來敏感,寒商立刻緊張了,“昨晚這里洗澡不太方便,我回去就洗。” “不用,”許知意松開他,“是種很好聞的味道。” 她又抬起手,湊近自己的手腕聞了聞,“你身上有,我身上也有,我覺得我自己和你的不一樣,不過也挺好聞的?!?/br> 寒商摸一把她的頭,“你是小狗么?” “真的,不信你聞?!痹S知意把手送到他鼻子下面。 竟然有這種自動自覺送上門的人。 寒商掀起眼簾看她一眼,低下頭,直接吻上她的手腕。 他不止親了,許知意還覺得有舌尖劃過她的手腕內(nèi)側(cè),癢癢的。 許知意往回抽手,抽不回來,忽然用余光看見車窗外有人。 是這里的管理員。 小男生一臉靦腆,看見他們正在親熱,臉頰立刻燒起來了,一粒粒雀斑像扔進火里的芝麻。 寒商松開許知意的手,放下車窗。 “有事?” 男生說:“你們昨天問的那個人,我忽然想起來了,在不久前,有一個中國男人曾經(jīng)到這里來過,問我們這個營地的生意要不要轉(zhuǎn)讓,我們告訴他不太想,他就走了?!?/br> 他在自己下巴處比劃了一下,“大概這么高,有點胖,也許有四十歲?”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他留下一個手機號碼,說如果我們想賣的話,就給他打電話?!?/br> 紙條上一串手寫的數(shù)字,字體相當工整漂亮。 寒商馬上把電話號碼記下來,謝過男生。 男生紅著臉走了。 竟然真的找到了條線索,不知道有沒有用。 許知意問:“要打這個號碼嗎?” 寒商搖頭,“現(xiàn)在還不能打,不要打草驚蛇。等我們回去再說?!?/br> 他心事重重地發(fā)動車子。 許知意不吵他,一個人趴在車窗上看外面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