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飛升成仙之后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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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竟只有一個人。 他聽不見聲音,看不見任何東西,漆黑無光的世界中,唯有手中的東華珠是確定的。 沒時間猶豫了。 他的靈脈已經(jīng)有一半阻滯,若不在此刻折返,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回去。 決定只在頃刻之間。 天樞道君遲疑了不到一息,立刻召來一念劍,帶著他們沖破瘴氣,借著體內(nèi)最后的靈力一鼓作氣地沖回大地—— “師尊!!” 慕靈眼里的眼淚都還沒醞釀好,連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就見天樞道君帶著人恍若神跡般從有去無回的深淵中沖出。 兩人重重倒地。 胸腔中氣血翻涌,強行催動靈力沖破瘴氣的反噬發(fā)作,天樞道君只覺渾身經(jīng)絡(luò)仿佛寸寸碎裂般痛苦。 但他沒有吭一聲,拭去唇角鮮血,他干澀的嗓音道: “給……北辰儒門傳訊,未能救回師嵐煙……是我之過,北辰儒門若有恨,盡管來尋我。” 慕靈怔了怔,抬頭看向師尊帶回來的女子。 “師尊……你……你在說什么啊……” 瘴氣未消,他眼中耳中皆有鮮血流出。 但雙目已模模糊糊能看清東西,他看著慕靈扶著他,有些哆哆嗦嗦地嘴唇顫動著,似乎在說什么。 日光刺目。 他的視線落在她開合的口型上,依稀能辨認出她所說的話,卻又似乎無法理解這些字眼。 她說的是—— “師尊,您救回來的就是嵐煙仙子?。 ?/br> 第19章 她死了(第二更) 五感隨著瘴氣消散而恢復, 然而天地卻仿佛在此刻靜默。 在這死寂中,又仿佛有一只蟬伏在他的耳畔,突然聲嘶力竭地鳴叫了一聲, 尖銳得似要刺穿他的顱骨。 ……師嵐煙。 他救上來的, 是師嵐煙。 將這句話反復在心中咀嚼了兩遍,他似乎才終于明白過來這是什么意思。 在他身后,嘔出一口污血的師嵐煙也終于緩過勁來。 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 “謝檀昭呢?” 無人應(yīng)答。 逐漸朝這邊趕來的昆吾弟子,正將余下的赤金靈火一一收入水魂琉璃塔中封存,瞥見一貫驕傲的師嵐煙露出惶然神色,皆面面相覷,驚疑不解。 師嵐煙看了看旁邊深不見底的碎魂深淵, 又看了看眼前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的招魂林。 一切變故只發(fā)生在幾息之間,師嵐煙呆坐在原地, 將紛亂的記憶重新整理了一遍,終于抓住了其中幾個閃過的碎片。 是她。 她中了蠱,抱著謝檀昭從崖邊跳了下去。 墜落深淵時, 她看見了天樞道君的身影,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是謝檀昭強撐著睜開眼, 用木靈之力治好了她的嗓子, 才使得她能開口發(fā)出聲音求救。 可現(xiàn)在。 謝檀昭呢? 她去哪兒了? “東華珠——” 如石雕泥像般的身影終于動了動。 “這顆珠子,為什么會在你這里?” 師嵐煙茫然的視線往下挪了挪, 落在了他手中那一刻瑩白如玉的珠子上。 她不知天樞道君為何要在此時問起這個, 喃喃答: “這個……這是謝檀昭給我的啊……” “你難道不知這是何物?” 背對她的雪衣道君忽而轉(zhuǎn)過身來, 師嵐煙這才看清, 他竟面白如紙, 一雙如琉璃剔透清冷的眼眸, 此刻有鮮血溢出,宛如兩道血淚。 “我知道……她也知道啊,我跟她說了,這是鐘離氏家主夫人的傳家之物,可是她說——” 師嵐煙見他的臉色愈發(fā)蒼白,語調(diào)不自覺地放輕了些: “她說,‘即便心中塵緣一時還無法斬斷,這身外之物,卻是可以舍棄的’。” 周遭的空氣仿佛在此刻凝滯了一瞬。 師嵐煙忽而上前,抓住了天樞道君的衣擺: “謝檀昭人呢?為什么我沒有看見她?是因為她受傷太重,所以你們將她送去療傷了嗎?她……” “她死了?!?/br> 冰雕雪砌的一張臉帶著幾分非人的淡漠。 天樞道君用平靜得堪稱冷漠的語調(diào)宣判了她的死亡。 “你二人一個中蠱,一個意識模糊,我遲了一步,靈力受深淵下的瘴氣影響,不足矣追上你們兩人,只能救最近的那個。” “她落崖已有一炷香的時間,已是回天乏術(shù),無人能救?!?/br> 師嵐煙臉上瞬間血色盡失,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 天樞道君霍然起身。 “慕靈,傳令下去,瑯?gòu)指5靥崆瓣P(guān)閉,所有人即刻撤離,半日后我會封印秘境,通知神農(nóng)宗,調(diào)人來小劍關(guān)醫(yī)治受傷修士……” “就這樣嗎?” 師嵐煙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做出一個個理智決斷,好像死掉的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握住自己的手腕時,仿佛還能感覺到少女為她療傷時,輕輕覆在上面的指腹溫度。 “她落入了碎魂深淵,她是為了救人才會受那么重的傷!這些人都得救了,你……你要將她一個人留在那里,就這么走了嗎?” 師嵐煙看了一眼身后那黑漆漆的深淵,語調(diào)近乎哀求: “天樞,你能不能去救救她,如果連你都救不了她,還有誰能救她呢?” “——需要我同你解釋,什么是碎魂深淵,什么是瑯?gòu)纸貑???/br> 他轉(zhuǎn)過身來,圣潔平靜的一張觀音面上無悲無喜,淡若九天上的皚皚云霧。 “只是第一層的瘴氣,便可令修士體內(nèi)靈力無法運轉(zhuǎn),你覺得以她的修為,活下來的幾率有多少?” 師嵐煙被他這番話震了震。 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師嵐煙的神色有些恍惚。 “那也不能……” “這世間事,不是只要你想,就能做到?!?/br> 雪衣道君的嗓音如玉碎冰裂,從他口中而出的字眼,每一個音節(jié),都沒有絲毫情緒,像是一潭永遠不會泛起波瀾的死水。 她忽然想起了在途中她與謝檀昭的對話。 她見過他一劍挑遍修界天才。 見過他率修士迎戰(zhàn)異族妖邪,逼退三千里。 也見過他三百歲突破太初道十二境,百宗歸順稱他為道君。 卻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見到他眼睜睜看著與自己有過一段姻緣的妻子,就在他眼前死去。 而他卻說—— 這世間事,不是他想,就能做到。 ……就這樣平靜的,無動于衷的,放棄了那個會笑著說喜歡他落魄模樣的笨蛋。 身后傳來了啜泣聲。 雪衣道君腳步頓了一下,而后沒有遲疑地,朝前方走去。 他看向不遠處御劍而來的宗斐,一片冷寂的眼眸動了動。 宗斐剛一落地,就看見形容狼狽、跌坐在地的師嵐煙,還有陪在她身邊,也是一臉復雜神色的慕靈。 一頭霧水的他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開口問: “師尊,這是怎么……” “交代給你的事呢。” 他出聲打斷了宗斐的問題。 宗斐收回視線,正欲向師尊稟報傷亡狀況,和神農(nóng)宗弟子的調(diào)派情況,便忽然瞧見了眼前師尊的異樣。 他的神色一如往常,眉目如玉像垂眸,神明憫世,總是帶了幾分游離于世的超然平靜。 只不過。 這樣的一張臉上,卻沾了色澤濃麗的鮮血,宛如神像濺血,將圣潔平靜的容貌襯出了一種詭異的不詳之氣。 他望著宗斐,溫聲細語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