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如你所愿。(結(jié)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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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二樓姜柳房間里。 姜蕙心剛伺候姜柳喝下一碗小米粥,自從姜柳餓暈后,她的一日三餐就由姜山海送到門口改成讓姜蕙心送進屋里了。 姜蕙心見她喝完,正收起空碗要走,卻被一只清瘦的手按住了。 她抬眼,對上姜柳哀求的目光,姑…… 不用姜柳把接下來的話說完,姜蕙心也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姜蕙心卻是把姜柳的手撥開,然后拿起餐盤就出去了,姜柳被繼續(xù)鎖在房間里,她雙目空洞地盯著墻角立著的那只行李箱,這只箱子明天一早將會跟著她一同離開,直到回到淮海市的那個……家,如果那地方也能被稱作是“家”的話。 姜柳重新躺下去,她拿被子捂住臉,直到那種窒息的感覺快要淹沒她時,她才肯松手出來透口氣,被姜山海關(guān)在房間里的這幾天,她都是靠著這個無聊至極卻又能體會到痛感的小游戲來打發(fā)時間的。 可就在她從被子里探出臉來深呼吸時,耳朵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門口“啪嗒”一聲響。 她腦袋極快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隨即便飛速下床來到房門前,她小心地擰動著門把手,門竟然真的被她給打開了,她欣喜萬分,來不及換身衣裳便匆匆下了樓。 所以她也沒有看到,二樓姜蕙心房間的窗戶后面,那張滿目疼惜的臉。 姜柳踢踏著雙拖鞋,卯足了勁跑到陳暗家門口,她敲門聲急切而粗暴,又不時地頻頻往后看,生怕姜山海趕來將她活捉了回去。 見無人開門,她又朝里面高聲喊道,陳暗!是我啊!陳暗!快開門! 就在她以為陳家無人帶著滿臉落寞離去時,院門卻開了,稀疏月光打在陳暗身上,看不清他臉上是什么神情,只見他微微側(cè)了側(cè)身,讓姜柳進來。 姜柳邊往里走邊下意識地埋怨道,你明明在家,可我敲了那么多次門你都不來開嘛…… 話說到這,她卻猛地剎住腳步,因為身后并無腳步跟上來的聲響,她回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陳暗,終于皺起了眉心,你怎么了? 陳暗沒說話,像是又恢復(fù)到了她剛認識他時,那副沉默不言的模樣。 姜柳有些心慌,急得上前去拉他,她急到語無倫次,我明天就要走了,這些天我一直被我爸鎖在房間里,剛求了我姑姑她才肯放我出來的,你怎么這么看我,你倒是說話啊陳暗! 所以呢?陳暗的話像淬了月光的寒,眼神卻寡淡到?jīng)]帶任何一絲情緒。 姜柳愣住了,她想過陳暗會惱她氣她埋怨她,卻沒想到會是現(xiàn)在這樣的情形,她拉住他的手不肯放,你別這樣,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我也是沒辦法,我一直被姜山海鎖著,手機也被沒收了,我沒辦法聯(lián)系你也沒辦法出來找你,你不知道,我前兩天絕食抗議,還…… 姜柳,陳暗忽然叫了她一聲,然后他掙開她的手,口吻比月色還淡,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兒去?姜柳用那種受了傷的,濕漉漉的眼神看著他,你讓我和姜山海一起回淮海去?可是陳暗,你不是說你要我嗎?你不是說會帶我回家嗎? 姜柳聲聲控訴,原本明艷的眉目中蘊含凄婉,她捧著一顆急切的心,現(xiàn)在陳暗卻要將這顆心踩得稀巴爛,因為她聽見陳暗說,我后悔了,姜柳,你離開檀山吧,像是還怕力道不夠重,像是怕那顆破碎的心還有復(fù)原的可能,陳暗閉了閉眼,那些話便很順暢地從他嘴里溜出來。 你留在這,只會讓我有負擔,自從認識你以后,我的生活好像就沒有平靜過,你也知道,最近出了那么多事,我不想再讓我媽擔心了,你就當是我后悔了,是我先對不住你,我真的承受不住了,姜柳,你回去吧,你和叔叔一起回淮海去,成嗎? 隨著他的最后一個字音落地,姜柳終于將手從他身上放了下來,她仍是不死心,緊緊地咬緊牙關(guān),從貝齒里擠出幾個字來,你認真的? 陳暗不發(fā)一言,拿一貫的沉默來抵御著她的質(zhì)問,沉默像今夜的月光,寒光凜冽的,姜柳在這種滲人的寒氣中終于回過神來,那個咬緊牙關(guān)才吐出的“好”字,是隨著心里那陣鈍痛一同響起來的。 她看著他,點點頭,緩聲道,好,如你所愿。 然后她一步步地走出院子,直到踏出院門的那一刻,她才肯落下淚來,月光斑駁落在她臉上,照得她眼眸生霧臉頰生疼。 她抹了把眼角的淚,一低頭就看到腳上那雙同樣狼狽的拖鞋,她剛才跑得急,連鞋底掉了塊都不知道,此刻這雙拖鞋豁著一張大口,正齜牙咧嘴地瞅著她,她心里一委屈,還想回身去找他,她要罵他打他,控訴他的無情無義,可她更想要抱他親他,告訴他她不走了,哪怕姜山海打死她她都不走了,她要和他待在一起。 可她最后只是任淚水淌了一臉,然后抽了抽鼻子就走了,她走得很慢很慢,好像要讓自己永遠都記住這個姿勢,記住這種在十八歲這一年,心臟是怎么狠狠抽搐鈍痛的感覺。 而院里的那個少年,卻在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身子順著院門滑落,他蹲下身,雙手抱膝靠坐在院門上。 他多么慶幸,這些天姜山海把她鎖在了家里,因為這樣,那些流言蜚語就傷不到她,他已經(jīng)被黑暗滲透了半身,他不想,也不能看著她跟著自己一起沉淪。 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她,既然留不住,不如就放她走,她留在檀山,他什么都護不住她,她回到淮海,至少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 他知道她會傷心的,就像他現(xiàn)在一樣,可是這陣痛很快就會過去的,她以后會好好讀書,說不定大學畢業(yè)后就會去當個幼兒園老師,然后還會在學校門口遇到個正在執(zhí)勤的交警,她不是說過,教師和公務(wù)員最般配了,只是…… 陳暗想到這,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他是個男孩子,就連哭都極盡隱忍,他捂著臉,手上的青筋暴起,蜿蜒成一座座起伏山脈。 只是……他一回頭,小河岸邊再無那顆柳樹,他也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柳暗花明,不如回頭是岸,這結(jié)局當然很好,可是,真實的結(jié)局卻是,回頭是岸,卻再也不會柳暗花明了。 因為姜柳走了,今夜的月色真美,而他永遠也沒機會來回應(yīng)她的這一句告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