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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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蒙蒙的汽霧從衛(wèi)生間開啟的門縫中爭先恐后鉆了出來。 何愿穿著并不合身的寬大家居服從中走出,坐在了臥室床沿。 貼身薄衣緊繃出肌rou輪廓,男人肩上搭著一塊毛巾,發(fā)梢的水珠還來不及擦拭,他先拿起浴巾裹在了何愿頭發(fā)上。 大手捏著包裹著頭發(fā)的浴巾輕輕揉搓,何愿跟隨著他的動作擺晃著著腦袋: “睡了一覺,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她問。 “嗯?!?/br> 昨晚發(fā)了一通汗,的確精神了許多。 頭都不似之前那樣悶悶沉沉了。 “粥喝了多少?” “喝完了?!?/br> “喝完了?那么大一鍋不撐肚子嗎?” “剛好?!?/br> 肖縱回過身,將吹風(fēng)筒的插頭插在了插座上。 剛執(zhí)握起吹風(fēng)筒要幫何愿吹發(fā),她忽然回身牽住了他的腕,暫時阻止了他的動作。 “肖縱?!?/br> 何愿仰起頭,真著望向他: “那張結(jié)婚喜帖,不是我寄給你的。” 他的動作稍一止。 凝著她的眼睛里滲出些許困惑。 “那張寄到監(jiān)獄去的喜帖,我毫不知情。是莫許以我的名義寄過去的。當(dāng)時我根本不知道你在監(jiān)獄里,我更不會把喜帖寄給你,去寒你的心?!?/br> 他目光游離,傷色盈滿了他深沉的眸。 似在回憶那一道道疤痕下的痛楚,又似真就從冰窟里掏找著那顆被她寒透的心。 他無言不語,她也猜不透他在想著什么,只是好似能感同身受他眸中流露出的刺痛,不禁皺起眉心。 “你去參加了我的婚禮嗎?” 她問。 大手撩過她鬢邊濕潤的發(fā),輕輕別在耳后。 他像是想更清楚的看著她的臉,又怎么看都看不夠。 “很漂亮?!?/br> 他望著她的眼睛。 笑得有些木訥。 “你穿婚紗,很漂亮?!?/br> 一時間。 酸澀洶涌。 何愿目色一紅,連鼻息都顫抖起來。 他到底懷著怎樣的心情,又是以怎樣的勇氣,去參加她的婚禮。 他站在人群中,站在光影外,站在離她最遠(yuǎn)的那個角落,孤零零的一個人,看著她與另一個男人相牽相吻。 他又是如何忍下這一切悄然守在她身邊,在每一個風(fēng)雨中出現(xiàn),又在烏云褪去時轉(zhuǎn)身離去。 她習(xí)慣去體會他的傷痛。 因為她知道,如果沒有她的體會,他一個人隱隱忍下的所有苦楚,也不會被任何人所知。 何愿垂下眸,不愿被他看到自己發(fā)紅的眼眶: “你為什么去啊……” 偽裝的笑意掩飾著抖動的聲音: “我都跟別人結(jié)婚了,你跑去干什么呀。” 監(jiān)獄里的生活其實很枯燥,從某種程度來說很是無望。 旁人都有憧憬,憧憬著出去之后的新生活。 父母,親人,孩子,愛人。 他什么都沒有。 只有何愿。 他第一次開口所叫的名字是“何愿”。 他第一次學(xué)會寫的字是“何愿”。 他拿著她的東西,想著她的模樣,憧憬著出去之后能再見到她。 他傻傻的想,臨別時那個吻會不會是二人的約定? 是不是……她想跟他好? 如果她在外頭等了他好多年怎么辦?為了他這樣的人癡癡的等多不值得,他好心疼。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一定要學(xué)本事。給她好的生活,他不能讓她吃苦。他要供她去讀書,他要有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讓她住。 如果,她沒有等他。 他當(dāng)然也有這么想過。 她能找個好人家結(jié)婚,就不用跟著他吃苦了。 他不好。 她跟他在一起,是受委屈。 這么想著,他的心就在隱隱作痛,擰得他好難受。 但是。 比起跟他在一起,他還是更希望。 她能更幸福一點。 他為什么去參加她的婚禮。 其實原因很簡單。 “想見你?!?/br> 他說。 “看你幸福,我就安心。” 肖縱是何愿見過最傻的人。 傻得夠嗆。 為一個絕情又狠心的女人遍體鱗傷坐牢數(shù)年,即便收到了那個女人與別人的結(jié)婚請?zhí)?,也傻傻去參加她的婚禮。 他應(yīng)該怨恨她,他應(yīng)該毅然決然斬斷一切。 可他沒有。 他保留著她的折迭傘,保留著她的扎花皮筋,保留著她的相片。就連她的結(jié)婚請?zhí)?,都完好無缺的安放在身邊。 眼眶溫濕,睫羽上凝著細(xì)珠。 “那四萬塊錢的紅包,是你給的嗎。” 沉默了片刻,他回應(yīng): “嗯?!?/br> “你哪里來的那么多錢?!?/br> “牢里攢的?!?/br> 這個錢他本來就是攢給她的。 如果她愿意跟他在一起,這個錢就給她拿去念書。 如果她另擇他人,這個錢,就當(dāng)作他給她的禮金。 因為是他當(dāng)年答應(yīng)她的八萬。 只是剩下的四萬,他花了很多年才湊齊。 何愿握著那只粗糙的手,將掌心貼在臉頰。 繭痕細(xì)細(xì)摩挲著她的臉: “肖縱,之前的話是真的,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我想跟你結(jié)婚?!?/br> 從昨晚,他將她摟入家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jīng)決定要以“第三者”的身份留在她身旁。 他怕自己會害她身敗名裂,他怕因為他而讓她前途盡毀。 可她需要他。 那他就將自己藏好,將二人的關(guān)系死死隱瞞不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 即便有一天會被揭露于世,他也會扛下一切罪責(zé)。 是他道德敗壞插足她的家庭,是他強(qiáng)迫她,是他威脅她。 如果能以強(qiáng)jian罪入獄,或許能洗刷污名還她一身清白。 將前路都設(shè)想好后,他才膽敢與她相擁。 可她說。 她要跟他結(jié)婚。 結(jié)婚。 這兩個字讓他頭腦發(fā)懵,一時愣在那里再無動作。 男人又呆呆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 何愿抬起頭,用水洇洇的眼睛看著他,嬌嗔道: “怎么,你嫌棄我二婚嗎?” “不是!我……” 終于有反應(yīng)的男人急于否認(rèn)。 他像是嘆下壓在心口的一團(tuán)氣,眼里泛起了因自卑而產(chǎn)生的自怯: “我怕。” 她不解: “怕什么?” 他柔柔撫過她的臉。 很是珍重。 他怕。 “夢會醒?!?/br> 原來,他將與她在一起的時光看作是一場夢。 一個終究會消失的泡影。 這何不是拜她所賜? 他們曾經(jīng)有過短暫的時光。 短暫到她兩只手的指頭都能數(shù)得過來。 是她生生將這場幻夢般的時光撕碎。 不僅撕碎了他的夢,還狠狠拿刀劃他的心口。 所以他怕。 何愿站起身。 目色堅定: “過去我一直困在歉疚里,做了很多錯事。因為太過于害怕虧欠,我寧可付出一切都要去償還。那時候我以為,這樣我才能安心度日。但是現(xiàn)在我才明白,不惜一切的償還是極端的。這會違背我的本心,虧欠我自己,更會傷害到別人。” 欺騙自己本心去傷害肖縱。 以虛假的偽裝去傷害莫許。 “莫許因為暴雨天開車找我發(fā)生意外斷了一條腿,他因我而落下了終身殘疾。那時候,我不知道該怎么彌補(bǔ)……他說他愛我,他想跟我在一起,他需要我。所以……” 她頓了頓: “所以我想以自己作為償還,去彌補(bǔ)我對他的虧欠?!?/br> 她凝向他的雙眼波光粼粼,滿是自責(zé): “那天……我故意說出那些話趕你走傷你的心,只是因為我不想……”她深吸一氣:“不想你又傻傻的偷偷守著我。我以為只要我的話足夠鋒利,你就會被我逼走,完完全全忘了我這個壞人。我想你能有自己新的人生,你能重新找到一個愛你的人,然后幸福的生活?!?/br> 她輕輕搖了搖頭: “但是我發(fā)現(xiàn),即便我說了那么傷害你的話,還是沒有用。你還留在原地,趕都趕不走?!?/br> 即便被她傷了一遍又一遍。 他依舊默默站在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用膽怯的目光,悄然望向她。 他連接受她都不敢,他就只敢遠(yuǎn)遠(yuǎn)的守著她。 她到底對他而言,哪里值得如此留戀? 他總是自愧于殘破而不堪的自己。 一遍遍將她推開,拼命拒絕著她的靠近,說著“我不好”。 “我不好,不值得你的愛?!?/br> “我不好,你和我不好,和他幸福?!?/br> 他將她推向高的云端,遠(yuǎn)離沼澤,遠(yuǎn)離泥濘。 然后悄然放手,讓骯臟的自己消失在她生命里。 他從不顧及自己會不會摔得稀巴爛。 他只在乎,她幸不幸福。 她說的那些話,無疑不是字字刺痛在他內(nèi)心最深處,讓他更不敢奢想有她的未來。 所以她必須將自己條條剖坦,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她內(nèi)心的一切。 “虧欠與本心相矛盾,我煎熬過也掙扎過。我看著你被我傷害,又發(fā)現(xiàn)你被莫許傷害,我才驚覺其實所有錯誤的源頭都在于我。是我被虧欠所支配,是我混淆了彌補(bǔ)虧欠的界限?!?/br> “莫許是我的老師,有一句話他說得很對,他要我學(xué)會狠心。雖然有些晚,但我學(xué)會了?!?/br> 她的目光真摯得發(fā)燙: “我愛你,所以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以我的名義去傷害你,更不能允許自己再傷害你。虧欠是虧欠,我會以其他的方式去彌補(bǔ)。我不會再去以我,以我的人生,以我的本心去作為償還?!?/br> 她牽起他的手,緊緊捂在雙手間。 將溫柔以及漫溢的情愫灌入字句: “肖縱,我愛你。我只會跟你在一起,接下來的人生,接下來的大半輩子,我都不想離開你?!?/br> “你能原諒我嗎?!?/br> 原諒我幼稚的堅守著偏執(zhí)的虧欠。 原諒我對你的傷害。 原諒我曾拋棄你。 他回握著她的手。 寬大的掌輕而易舉將她的手包裹起來。 “我沒有,怪過你?!?/br> “那你愿意嗎?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愿不愿意跟我結(jié)婚?” 何愿眼里閃耀著星星。 肖縱搖了搖頭: “不該你說。” “誰說不都一樣?” “不一樣?!?/br> 他鄭重的喚著她的名字: “何愿?!?/br> 那是他出獄前在心里演練了好多遍的話。 他打算鼓起勇氣與她再見時對她說的話。 他有些憨傻的正了正身。 挺直了腰桿子。 “我耳朵不好,說話不好。我沒有親人,孤身一個。我坐過牢,沒名聲。但,我能吃苦,不怕累,有力氣。我能掙錢,讓你好生活。你如果不嫌棄,我一定對你好?!?/br> 他努力說清每一個字,尾音拉得有些長,字音咬得很用力。 他認(rèn)真得有些緊張。 緊張中又滿懷期許。 “你愿不愿意,跟我過?” 他問。 目波里溫?zé)崾幯?/br> 她忽而撲上去緊緊擁住了他。 笑得比任何時候都美麗: “我愿意!” 懷里仰起的小腦袋探起頭,將唇往上遞。 他拾起一旁的吹風(fēng)筒打開了開關(guān),一邊撩散著她的濕發(fā),一邊烘吹。 隨即,垂下了首。 貼了貼她的唇。 “滴滴滴——” 一旁手機(jī)鈴聲驚起了二人投去目光。 肖縱關(guān)上了手中吹風(fēng)筒的開關(guān),拿起何愿震動的手機(jī)。 何愿落下笑顏,添有幾分凝重: “是莫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