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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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好好食小吃店已經關上了大門。 二樓窗臺明起了燈。 母女叁人的小小居所應有盡有,還被認真布置得溫馨又干凈。 墻面貼滿了兒童畫,柜子上整齊擺放著滿滿的圖書與兒童玩具。 手工所制的小風鈴正迎著風輕輕奏響。 窗邊,書桌上粉紅色小豬臺燈剛好照亮了桌面翻開的書本。 粥粥指導著米米寫字。米米全神貫注,那只小小的手緊緊握住鉛筆,一筆一畫寫得用力又認真。 李想男從貼滿各色貼紙的冰箱里拿出了水壺,在兩只玻璃杯里倒上自制的檸檬薄荷水。 她端起一杯放在了何愿身前,深嘆一氣聊說道: “上個學期,他們斷斷續(xù)續(xù)也就上了一個多月的課。那時候整個學校加起來,不到七個人,也就一個老師帶著?!?/br> 給兩個女兒專用的卡通馬克杯里添滿了水,李想男一手端一杯,放在了用功學習的女兒身邊。 何愿的目光來來回回跟隨李想男一路: “一個老師七個學生?這要是在我老家也算是平常事。但是在州央,的確夸張了?!?/br> “一點都不夸張!起初人人都勸我寧愿回老家讀書都不要把孩子送去外來人口規(guī)劃小學,那時我還不相信,現(xiàn)在是真的信了?!?/br> 李想男這才坐在何愿身邊,愁容滿面。 “按理來說,學校高層下臺后,應還會有分派來新的接任者才對。” “公示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還是沒有一個人真的過來接任。州央政府對此也是冷處理,畢竟,州央并不屬于外來人口大市,我們這些外來人口也并不享有市民待遇。沒錢沒勢,漂泊無定,那些官老爺才不會放在眼里。” 憤憤一聲,李想男仰首大口喝起了水。 一旁的粥粥似乎明白二人的對話,她轉過頭來嘟著嘴,模樣委屈: “別的小朋友都嘲笑我們是垃圾分類小學出來的垃圾!” 何愿皺眉,接聲安撫道:“粥粥,別聽他們的,他們亂說。” “所以我才急于給她們補課。只要成績好,不需要戶籍都能上州央的公立中學?!?/br> 這是李想男能想到的唯一路徑,唯一能改變自己孩子們人生的路徑。 “我明白了?!?/br> 何愿點點頭,她拍拍胸膛微笑應道: “粥粥和米米的補課就交給我吧,我每天晚上過來一趟?!?/br> “真是太辛苦你了!補課的費用多少我如數(shù)給你?!?/br> “你說這種話就太見外了?!?/br> “愿啊,做人不要那么雙標。你不愿虧欠別人,別人也不愿虧欠你的?。 ?/br> 似是想到了什么,李想男轉而言道: “況且你現(xiàn)在還沒找到工作吧?去縣小學面試得怎么樣了?” 方才還神采奕奕的何愿立馬就落下了神氣。 她握著玻璃杯嘬了一口水,嘆息道: “不太好……” “不太好?” “面試了那么多回,我也是才聽懂了那些場面話。”她苦苦一笑:“我的學歷并不好看,可能去學校當老師,的確有些不切實際了?!?/br> “這就放棄了?不像你啊愿?!?/br> “也不是放棄吧,是認清現(xiàn)實?!?/br> 沒有什么能將她眼中的火星澆滅,不一會兒,那雙明麗的雙眸再次閃閃發(fā)光: “此路不通又不是無路可走,我打算去教育機構試一試。” “教育機構好啊,賺得可比學校老師多!” 李想男靈光一閃: “哎!給粥粥米米補課,算不算工作經驗啦!有工作經驗,更好找工作的!” 何愿天真的認為。 以自己的專業(yè)技能,以及大學時期名列前茅的優(yōu)異成績,進入教育機構任職應該并不難。 然而重拾的信心澆滅得太過迅速。 在為期叁天的教育機構面試后,一盆盆冷水澆得她透心涼。 教育機構的確不看漂亮的學歷。 但是他們需要專項科目技能級別證書。 燦陽中天的下午。 何愿沒有開車。 她走過一團一團的樹蔭下,明與暗循環(huán)交替在她眼前。 讓她陷入視覺麻木的同時一遍一遍思索著自己暫時迷茫的前路。 為進教育機構而著力于考專項科目技能級別證書? 不對,她似乎并不是僅僅想找到一份收入可觀的工作。 為成為人名教師而著力于繼續(xù)提高學歷? 這的確是她曾經許下的夢想。 但所經所累了許多,讓她逐漸覺得這個夢想與心中所期盼的模糊輪廓并不能完全吻合。 她想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 她墜在困惑里,無限沉浮。 走著走著。 街邊飲品店的玻璃窗里,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穿著工裝外套的高大男人坐在飲品店窗邊,粗莽的模樣與周遭顯得格格不入。 就在他的桌對面。 與他相對而坐的是一個女人。 女人一頭卷發(fā)化著淡妝,帶有成熟女性的韻味從她舉手投足間展露而出。 那絕對是一個好看的女人。 特別是她那含有禮貌意味的款款笑顏,足以讓空氣都變得明艷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