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他去醫(y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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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氣溫還沒有降下來的趨勢。 正午烈日炎炎。 蔣彪帶著新來的一臉稚嫩的學徒工在清點庫存。 巨大的倉庫架著一排排鐵架子,封著塑料薄膜的汽車輪胎排列整齊。 兩人一前一后走過狹窄的過道,止步間一邊抹著大汗,一邊拿著筆在本子上寫寫記記。 “嗑嗑——” 倉庫的鐵門被一個輕柔的力度敲響。 蔣彪看到那熟悉的人影,小眼睛一眺,不顧炎熱笑嘻嘻的小跑了過去。 “何小姐!” 何愿將長發(fā)盤夾在一起,鬢邊幾縷碎發(fā)散落。 略顯緊身的短袖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型,未有刻意防曬的皮膚顯現出健康且擁有生命力的顏色。 “小蔣師傅,肖縱不在嗎?” 蔣彪還未走近,何愿便迫不及待詢問道。 眼見著敦實的男人腳步越來越慢。 笑容由深至淺,最終被愁容覆蓋。 “啊……肖哥啊……” 那雙小眼睛不停轉溜,閃躲不斷。 蔣彪伸出手撓了撓頭,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何愿疑著眼,看出了些許端倪: “他在哪里?” 這幾日聯系不上肖縱,何愿很是奇怪。 他從來都會最及時回復她的信息,卻在她想約他見面時閃爍其詞。 只說過幾天再見。 與其不明不白,不如一探究竟。所以何愿直接來到店里找人。 只是沒想到連蔣彪也是這副模樣。 就像是二人合謀瞞著她什么。 “他……” 蔣彪轉溜了好幾圈的眼珠子好不易定了下來: “他出差了!” “去哪里出差?” “去……” 蔣彪的眼珠子又開始轉了。 “別編了?!?/br> 何愿嘆息著,戳破了他拙劣的謊言: “你和我說實話吧?!?/br> 蔣彪嘖的一聲,很是為難。 內心掙扎了許久,他緊閉的齒間才擠出了一段話: “……他去醫(yī)院了?!?/br> “醫(yī)院?!” 何愿雙目驚睜,急切的迎上去追問道: “他去醫(yī)院干什么?他生病了嗎!” 蔣彪張著口,欲言又止。 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搖擺了好幾次,才嘆道: “其實沒什么大事……何小姐,你還是自己問他吧。他不讓我說?!?/br> 店里店外輪胎堆積成山。 大敞的店門留不住冷空氣,布滿灰塵的空調淪為擺設。 幾個工業(yè)風扇成為了降暑的主力軍。 何愿坐在輪胎店內的休息區(qū)。 工業(yè)風扇兇猛的風浪掀得她碎發(fā)飛揚,讓她不得不頻頻撩別在耳后。 指腹在手機屏幕上一通摁觸,她打出一行字,發(fā)送了出去。 “你去醫(yī)院了對不對?!?/br> 她的焦灼等待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不一會兒,那邊回復: “彪告說?” “是啊,他全都告訴我了?!?/br> 她想引出他的實話。 “假?!?/br> 然而,他看出來了。 何愿撓著下巴,還在想著如何讓他說出實情。 那邊卻發(fā)來了新的信息: “心安,無事。回來告說你。” 既然他說回來后會告訴她。 她也不必急于一時追問到底。 何愿放下了揪在心口的憂慮。 面色都溫緩了許多。 她神色輕快的繼續(xù)打下一段話: “這句話應該是:你放心,我沒事。等我回來告訴你?!?/br> 語序的生疏與會寫的字有限,導致肖縱在文字表達上的欠缺。 好在何愿能看懂,也并不介意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慢慢教導。 不一會兒,那邊發(fā)來一個敬禮小人的表情圖。 一行字接在后: “好,記住?!?/br> 思念成堆成堆的絞得她動彈不得。 她已經幾天沒有見到他了。 何愿將手機放在茶幾桌面,雙手交迭搓捏了好一會兒。 像是做下了什么決定一般,她忽而迅速握起手機,點下了語音通話按鈕。 幾聲等待音過后,語音接通。 心臟被挑動而起,她無比渴望聽到他的聲音。 可那邊久久無聲,只有嘈雜的背景音被手機聽筒過濾得所剩無幾。 “肖縱,我馬上開學了。我要準備去學校報道,可能比較忙的時候沒辦法與你聯系……” 她想說:所以我好想見你。 她想說:你也會想念我嗎? 可她的唇只是頓了頓,腦子里編織好的話是一句也說不出口。 最終,只能另作他言: “你可要學會更多的字,才能給我留言,和我文字聊天。不然,我都要把你忘了?!?/br> “別、忘?!?/br> 那頭的聲音有些著急,咬字短促。 他的聲音入耳時,她心間漣漪陣陣。 只聽,他接著說道: “我、多學?!?/br> 蔣德為出去談事兒,酒桌文化容不得他早歸。 學徒工下班后,店里只剩蔣彪一個人。 日頭落了大半,天光將熄。 蔣彪忙活了一天才得空坐下來吃快熟面。 滾水冒過面餅,蔣彪一口咬破調料包,粗魯的一通擰擠。 面桶蓋上隨手壓了個煙灰缸,他便掏出手機準備刷刷短視頻。 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燈光下,本就寬大的陰影被拉得很長。 蔣彪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來了。 他嘆息的搖搖頭: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來的男人沒有出聲。 只是默默的將手上的提袋放在一旁,而后從茶幾下的紙箱子里翻出一桶快熟面。 蔣彪一把甩落手機,沖過去搶下了男人手中的面: “肖哥,你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兒?。俊?/br> 胖圓的男人面色驚異,寫滿了不理解。 他繼續(xù)質問道: “為什么要結扎啊?!” 蔣彪想不通,是真的想不通。 二十幾年的認知與觀念沒辦法去解釋一個好好的大男人婚都沒結孩子都沒生,為什么要去結扎!這不是斷子絕孫是什么?! 然而眼前的男人目色平淡,似乎在蔣彪眼里天大的事對他而言微不足道。 那時。 他在她車里發(fā)現了一盒避孕藥品。 他知道了,她不想要孩子。 直到那個雨夜,二人在欲海中相擁。 她不管不顧的想要與他結合。 好在他守住了最后的界線,沒有釀成大錯。 從那之后,他就做了這個決定。 肖縱并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彎下身,想去拿回蔣彪手中的桶面。 誰料,蔣彪直接把桶面扔得老遠: “吃什么快熟面?。∧銊傋鐾晔中g不得補補?。 ?/br> 說著,蔣彪拿起手機點開了“吃就送”外賣圖標。 一邊點單,一邊憤憤道: “等著!我先點他個五十串烤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