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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陰郁權(quán)臣弟弟后 第295節(jié)

    遠遠瞧見那邊燈火如晝,徐沖這心里便格外安寧。

    他笑著大步往前走去。

    “國公爺?!蓖饷媸毯虻难诀咂腿饲埔娝^來紛紛與他請安。

    徐沖笑著擺擺手,就提著衣擺進了堂屋,走進去一看就看見他那雙寶貝兒女正等著他,看見他進來就跟他打了招呼。

    直接忽略了臭小子那聲懶怠的“爹”,徐沖朝自己的寶貝女兒笑了笑,掃了一眼卻未瞧見霍七秀。

    徐沖不由問道:“你霍姨呢?”

    他說話時已坐到椅子上:“這么晚,她還有事要處理?”

    云葭聞言,正欲開口,那邊徐瑯已經(jīng)快人快語,先說了:“走了?!?/br>
    “走了?”

    徐沖一愣,一副沒反應(yīng)過來的模樣:“什么叫做走了?去哪了?”

    小少爺聽到他老爹這話,直接向上翻了個白眼:“老爹,你是不是傻???走了就是回自己那了唄?!彼琊I了,要不是他姐要他等老爹一起回來吃飯,估計他剛剛就得喊人開飯了,這會見他老爹回來,小少爺自然扛不住,忙讓人上菜,等菜肴一盤盤上來,他先抓了一塊烤肋骨就先吃了起來,嘴里跟著含糊道:“霍姨五天前就已經(jīng)離開了?!?/br>
    他自顧自吃著,完全不曾注意到他爹臉上的神情變化。

    “霍姨說了,等你休息了,請我們一家人和樊叔去她那吃飯?!毙∩贍斶^了這陣子,倒也沒最開始那么傷心了,現(xiàn)在就挺想吃那只烤全羊的。

    “不過這陣子我跟裴郁沒空,還是等書院放假吧?!彼贿叧灾i肋骨上的rou,一邊語氣含糊說完。

    徐沖沒說話。

    他跟當(dāng)初的云葭姐弟一樣,都沒想到霍七秀會走。

    習(xí)慣了每次回來都看到他們幾個人一起等著他回來吃飯,也習(xí)慣了霍七秀問他在軍營里怎么樣……有些話,跟小輩們說起來或許不便,可跟霍七秀說起來卻正好。

    雖然兩人碰面的時候,說的也不多。

    但徐沖從沒想過她會這樣離開,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在家里看到她了……

    心中一時有些茫然,讓徐沖忘記了反應(yīng)。

    這一番神情,徐瑯沒瞧見,可坐在一旁的云葭卻看了個一清二楚。

    看著阿爹面上的茫然和失落,怎么也不像是義兄對義妹的樣子,看來阿爹對霍姨也并非無意……云葭想到這,心下頗有些歡喜。

    她自然是盼著這二人能在一起的。

    喜悅讓云葭張口欲言,恨不得阿爹現(xiàn)在就去找霍姨才好,但又覺得這事還是得由阿爹自己想清楚再來開這個口才好……這樣想著,云葭索性也就不急著開這個口了。

    不僅沒再著急。

    她甚至還難得胃口大開,跟徐瑯一樣慢慢先吃喝起來,由他阿爹自己好好想去。

    第250章 徐沖的坦然

    這一夜。

    云葭睡得極好。

    徐沖就有些睡不太著了。

    翻來覆去、輾轉(zhuǎn)反側(cè),都過子時了還有些難以入眠,腦子里不時出現(xiàn)霍七秀的身影,過去的、如今的,甚至有些他以為早就忘記了的畫面都在這個寂靜無聲的夜里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了,然后一點點充斥于他的腦海之中。

    徐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這把年紀(jì)了,又娶過妻子,孩子都有兩個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他就是有些沒想到……

    明明之前還對霍七秀生過避諱之心,想著別破壞他們這一份來之不易的兄妹之情,沒想到現(xiàn)在霍七秀放下了,他反倒是有些放不太下了。

    長嘆了口氣。

    徐沖睜著眼盯著頭頂?shù)拇矌ぴS久,然后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夜里熱,他赤著上身,只穿著一條褲子大刀金馬似的坐在床上,單手撐在膝蓋上,另一只手則撐著自己的額頭,半弓著身子,低著頭粗喘著氣,腦子里思緒百轉(zhuǎn)千回的,轉(zhuǎn)得他的頭都有些疼了。

    這樣不知道過去多久。

    最后徐沖還是一咬牙,往外高喊了一聲:“榮科!”

    榮科是徐沖的貼身小廝。

    他在外面守夜。

    大晚上的,他都快進入夢鄉(xiāng)了,冷不丁聽到他家主子這一聲,驚得他三魂六魄都被嚇走了一半,輕喘著氣睜著眼睛醒了過來,榮科怔懵地坐在榻上過了一會方才有些回過神,朝里間望去,未曾點燈的內(nèi)室也瞧不見什么東西,不清楚自己剛剛是在做夢還是什么,榮科一時之間也不敢立刻進去,免得叨擾人清修,只能壓著聲音先往里面小心翼翼試探似的先喊了一聲。

    “國公爺?”

    未想里面真的傳了聲音出來:“進來。”

    這下榮科是真的清醒過來了,他只當(dāng)有事,哪里還敢耽擱?一邊重重呼嚕了一把自己的臉,讓自己的瞌睡能醒來,一邊連忙掀開身上的被子朝里面快步走去,推門進去,果然瞧見他家國公爺醒著。

    屋子里沒點燈,只有窗外漏進來的一點月光,但也足以讓榮科看到此刻屋內(nèi)的情況了。

    一句“國公爺您有什么吩咐”還沒從喉嚨口吐出來,他就瞧見他家國公爺竟然這個時候站在床前穿衣,榮科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一時忘了出聲,直到聽到他家國公爺頭也不回地跟他吩咐道:“你讓人去給我備馬,我要出去一趟?!?/br>
    “???”

    榮科呆愣著,以為自己耳朵都出問題了,要不然怎么還幻聽上了?

    “您剛說什么?”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問徐沖,“……備、備馬?”

    徐沖正要說是,但還沒出口卻又皺上眉了,不行,這事還是得先同悅悅和阿瑯商量一聲,若不然那頭跟七秀說好了,悅悅和阿瑯卻不知道……何況若要七秀同意,悅悅和阿瑯的意見,想必她也是十分在意的。

    還是先把家里解決了。

    這樣想著,徐沖便又改口道:“算了,你還是先讓小姐和二公子過來一趟。”覺得大晚上的,讓悅悅過來不好,他又說,“你讓那臭小子直接去他姐那,就說我有事要同他們姐弟說?!?/br>
    榮科聽到這話,更為怔愣了。

    這都什么情況???他家國公爺不會是中邪了吧?他目光復(fù)雜又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不遠處還在穿衣的高大男人,覺得國公爺現(xiàn)在這副模樣真邪門。

    徐沖沒聽到回聲,回頭就看到榮科正目光猶疑地看著他,仿佛他身上有什么鬼魅似的,他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皺眉沉聲:“還傻站著干什么?還不快去!”

    他沉下臉的時候頗為威嚴。

    潛意識的服從讓榮科一時顧不得多想,連忙答了聲“是”就要往外走,可要出去的時候,他腳下步子一頓,又忍不住朝身后看去。

    “國公爺,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子時了?!?/br>
    他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出聲提醒人道:“姑娘和少爺這會肯定都已經(jīng)睡了,您確定……要小的這會過去喊他們醒來嗎?”

    他是擔(dān)心回頭他家國公爺神智清醒了后悔這么做。

    徐沖聽到這話,倒是果真反應(yīng)過來了,他原來已經(jīng)拿起腰帶準(zhǔn)備給自己系腰帶了,聽到榮科這話倒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他還真是糊涂了。

    這么晚,別說悅悅和阿瑯?biāo)?,估計霍家也早就關(guān)門了。

    霍家又不住在這一塊,要過去還得過城門,可現(xiàn)在早就過了宵禁的時間,雖說他有令牌,想過去也不難,但這樣大張旗鼓的過去,不說嚇人,恐怕明日城中又得議論紛紛了。

    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徐沖也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無所顧忌、肆意妄為的性子了,知道什么身份該做什么事,也知道什么時候該收斂。

    腦中思忖片刻。

    徐沖還是握著腰帶重新坐到了床上:“算了,你先下去歇息吧?!?/br>
    這事還是等天明再去做吧,他也得好好想想該怎么跟他們姐弟開口,又該怎么去跟霍七秀說。

    榮科卻覺得他這樣怪怪的,哪里肯放心就這樣下去,他這會瞌睡也已經(jīng)醒了,倒了盞茶給他送過去,然后站在一旁看著今夜格外不同尋常的國公爺小聲問道:“國公爺,您沒事吧?”

    徐沖聽完這話一時卻沉默到不知道該說什么。

    其實說有事也有事,說沒事也沒事,他就是好像……終于想明白了。

    或許早在那日霍七秀說出那番話要與他劃清界限重新好好做回兄妹的時候,他心里就已經(jīng)有些隱隱的不自在了,只是當(dāng)時徐沖也沒多想,只當(dāng)是自己這個大老爺們還沒她一個女人家爽快坦率。

    后來霍七秀日日待在府上,他們跟一家人似的相處著,他每次回來就能碰著她,他就更加不會去想別的有的沒的了。

    直到今日回來知曉霍七秀走了,那些從前被他忽略的那些心思就如春風(fēng)生草一般全都從土里一個個冒了尖。

    這一晚上他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想的全都是霍七秀。

    從前被他忽略的那些心思也全都在今夜冒了頭。

    他第一次捫心自問,他是真的對霍七秀一點想法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日知道她墜崖,他為何會這么驚慌?看到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泥水之中昏迷不醒的樣子,他又為何會那么害怕?

    甚至因為害怕她死去,在向她靠近的時候,他還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在軍營這么多年,打過的仗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了,身邊的人走了又走,他不是沒見過至親好友在他身邊死去,他也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在這種場合收斂自己的情緒了。

    可那日看到霍七秀那樣躺在他的面前,他還是有些沒繃住。

    他還記得那日自己被巨大的恐慌扼住心臟的感受,就連氣息都在那一刻被他屏息住了。

    這是當(dāng)初他在戰(zhàn)場被敵軍一支箭直沖他腦門射過來時都不曾有過的感受。

    還有——

    那日霍七秀神志不清時與他說那番話,他是真的一點都沒有動心嗎?如果沒有的話,為何他時常會夢到那個時候?

    是不愿相信、不愿承認。

    還是不想改變?nèi)缃竦默F(xiàn)狀,怕有些關(guān)系嘗試了反而不可挽回?

    徐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如今已經(jīng)習(xí)慣了身邊有霍七秀的日子,習(xí)慣了每次回到家能看到她跟他一雙兒女在一起的樣子。

    “國公爺?”

    遲遲未聽到徐沖說話,榮科不由又輕輕喊了他一聲。

    徐沖聞言抬頭,看著面前神色擔(dān)憂望著他的榮科,他剛才緊繃的面容忽然一松,沖人笑道:“沒事,你下去歇息吧,明日你就知道了。”

    他并未在這個時候和榮科多說什么,只撂下這么一句。

    但他心里已然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了。

    或許是緊繃了一晚上的心弦終于徹底消下來了,徐沖忽然心情大好,也終于有心情睡覺了,他可不想明天青著一雙眼睛去找霍七秀。

    一大把年紀(jì)了還為著這個失眠,還讓旁人知曉,實在是有些跌份也有些丟人。

    雖然想著跌份丟人。

    但徐沖臉上的笑容還是十分燦爛,比剛才還要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