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陰郁權(quán)臣弟弟后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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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回頭,不等鄭曜下跪行禮,他就笑著與他說道:“愛卿來了?!?/br> “正好,你替朕來看看這幅字畫,之前底下的人送來這幅書帖,說是黃魯直的真跡,朕知道愛卿對書法一事向來有所鉆研,正好你來替朕鑒賞鑒賞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鄭曜心急如焚,哪有鑒賞字帖的心情?然這是九五至尊說的話,縱使沒心情,他也得裝出一副有心情的樣子。 他輕聲答是,走上前仔細研究。 其實也無需太過費心,底下費了幾道周折送上來的東西,豈會有假?又豈敢有假?他凝神細看了一會便轉(zhuǎn)身與李崇拱手道:“回陛下的話,這的確是黃魯直的真跡?!?/br> 李崇笑了:“既是黃魯直的真跡,那只怕沒個千兩拿不下來?!?/br> 這點,鄭曜倒是知曉的,他不假思索說道:“如今坊市上黃魯直的真跡有價無市,這副書貼怕是沒個三千兩拿不下來?!?/br> “哦?” 李崇挑眉:“竟是這般高價,倒是朕孤陋寡聞了?!?/br> 鄭曜一聽這話便暗暗心驚,他正要說話,就聽李崇又道:“愛卿可知這幅字畫是誰送的?” 鄭曜一怔,下意識問:“誰?” 李崇淡淡:“朕也記不清叫什么了,一個地方的七品小官吧?!?/br> 鄭曜聞言,也沒有什么反應,有不少地方官員為了想來京城上任,送些禮物走人情關(guān)系是常有的事,他就收過不少,要真說有什么驚訝的也不過是這個地方官還算有本事,不僅知道送什么,竟然還有法子送到這位的手中。 不過他也清楚這份禮物能夠送到天子面前,只怕這一路送的東西還要更多,想來這位地方官應該是有些“底蘊”的,要不然也送不了這些東西。 鄭曜對此沒什么看法,心里依舊盤算著待會該說什么,才能解決他那個不孝子惹出來的禍事。 “愛卿可還記得如今一名七品官的俸祿有多少?” 鄭曜身為戶部尚書,對錢財一事自然清楚,他正要開口,忽然心下一凜……一名七品官的俸祿一年也不過二百石米加上六十貫鈔。 就算做到死,也絕對買不了一幅價值三千兩的黃魯直的真跡??!更何況這還只是一幅真跡,還不知道這一路他還花了多少錢打通關(guān)系。 “陛下……” 鄭曜兩股顫顫,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雖然犯事的不是他,但他卻覺得頭上似乎有一把銀月彎刀高高懸在他的脖子上,只差一下就要落下了。 他額頭上的汗又開始往外涌出。 只是這一次卻不是因為炎熱而產(chǎn)生的熱汗,而是冷汗,原本汗流浹背濕透的衣裳此時貼在身上,有風吹過,他竟忍不住在這蟬鳴陣陣的炎熱夏日里狠狠打了個冷顫。 李崇見他面色發(fā)白,不由奇道:“愛卿這是怎么了?”轉(zhuǎn)頭又吩咐馮保,“給鄭愛卿上碗熱茶?!?/br> “誒?!?/br> 馮保應聲去倒茶。 等茶拿過來,鄭曜卻不敢接,更不敢喝。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該怎么回答李崇的話。 倒是李崇看他這樣揶揄般笑了起來:“好了,看把你嚇得,難不成愛卿也收這人的東西了?” 鄭曜神色猛地一變,急促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凝滯了,他急道:“怎么會!微臣連這人是誰都不知道?!彼n白著一張臉為自己辯解,生怕說得慢了,落得一個同流合污的罪名。 “沒有就好?!?/br> 李崇笑笑,坐到了靠近窗邊的一張雕漆的九龍紅木寶座上。 馮保重新給他奉了茶,李崇接過喝了一口,才看著依舊神色蒼白的鄭曜問道:“愛卿覺得這事該怎么處置?” 鄭曜低著頭說:“自然是要徹查,一個區(qū)區(qū)七品地方官竟有這樣大的本事。沿路他接觸過的人,還有把這幅畫送到您面前的人都得好好徹查一番!” “是該徹查?!?/br> 李崇淡語,“朕這個做皇帝的,想隨手拿出三千兩都得問戶部要錢,一個七品官倒是本事通天。” 鄭曜這個戶部尚書聽到這話慚愧地跪了下去:“是臣無用。” “這事與愛卿有什么關(guān)系?朕知你們也不易?!崩畛缯Z氣溫和,還讓馮保親自扶起鄭曜,等人起來才又說道,“這些年國庫空虛,也是先帝年間留下的爛攤子了,你們能守成這樣也算不易。” “然在其位謀其職,愛卿既為戶部尚書,就該多想想法子,而不是任由朕的國庫日益空虛,倒把地方上面那些官員一個個養(yǎng)得米爛成倉、財大氣粗。” “愛卿說是嗎?” 鄭曜低著頭,額頭上的冷汗則涌得更多了,他不敢擦拭,任由冷汗一滴滴往下掉落:“微臣回去就聯(lián)合戶部眾人好好想想法子。” 李崇一笑,滿意了,他讓馮保賜坐,仿佛沒有看到鄭曜臉上滴落的那些冷汗,也不問鄭曜今日所來為何,反而與人說起家常:“見過麗妃沒?” 鄭曜雖然坐了,心卻不安,仍低著頭說:“微臣一個外臣,無緣無故豈敢隨意面見麗妃娘娘?” “愛卿是阿嫵的兄長,便是朕的大舅子,你一個做兄長的看看自己的meimei又如何?馮保,”李崇吩咐道,“去跟麗妃說一聲,讓她帶上三皇子過來與朕一道用膳?!?/br> “愛卿今日就留在朕這邊用膳吧。” 馮保正要應聲去吩咐,就聽“撲通”一聲,鄭曜竟然直接跪了下去。 這聲音響亮,馮保聽著那撲通之聲,只覺得自己的膝蓋骨都跟著疼了,李崇也面露驚訝,“愛卿這是做什么?” “陛下,臣、臣教子無方??!” 鄭曜涕淚橫流,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把昨日的事和人說了一遭,自然瞞住了唐氏責打江川的事,這事要說出來,他這顆腦袋今天就真的可以交待在這邊了。 “微臣那個兒子被賤內(nèi)慣壞了?!?/br> “昨天跟徐家那個孩子在外面鬧起別扭,兩邊竟打了起來,他還傷了裴家那個孩子……” 這事李崇昨兒晚上就知道了。 那么多人浩浩蕩蕩往香河那邊趕,還出動了燕京府衙,又涉及徐家和鄭家這兩大世家,底下的那些錦衣衛(wèi)自然不可能來不報,就連唐氏中途帶走鄭子戾這事他也知曉。 唯獨一事,他不知。 “裴家那個孩子?”李崇皺眉,“朕記得裴行昭那個兒子不是在外求學嗎?” 鄭曜解釋:“不、不是裴世子,而是信國公的那位嫡子。” 他說到這的時候,心里也有些擔心,都知道眼前這位跟裴行時交好,也不知他會不會庇護那位裴家的小子?但一想,裴行時對自己那個兒子都可有可無,想來這位應該也不會有過多的想法才是。 果然—— 寶座上的那位聽他解釋也未多言。 鄭曜松了口氣,便繼續(xù)低聲懺悔起來,他時而哭泣、時而懺悔、時而怒罵自己那個不孝子,未曾看到寶座上的那位正在出神。 裴行時和她的孩子…… 今年應該也有十六了吧? 身后有鳥兒越過樹枝,發(fā)出不知愁的嘰喳叫聲,李崇恍然間竟想到了許多年前的一些事。 第125章 李崇和崔瑤 李崇跟崔瑤的認識其實并不體面,初識崔瑤之時,他還只是宮中一個十分不受寵的皇子,因他生母只是宮女出身,而他也只是先帝酒后失德留下的產(chǎn)物,所以他在宮里根本沒有絲毫地位。 誰都能欺負他。 他的那些兄長以取笑他欺負他為樂,就連底下那些宮人也敢拿他取樂,只因他沒有背景,出身又受人詬病。 先帝臨幸他生母的那一天正是十五,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初一、十五,天子必須宿于皇后的宮中,先帝雖然最喜歡崔貴妃,卻也不至于為了她壞了祖宗規(guī)矩,可那日他因戰(zhàn)事勝利正好多喝了幾盞酒,路過一處地方的時候見他生母姿容出眾猶如月下仙人,便直接睡了他的生母。 翌日先帝酒醒,自覺愧對皇后,便要嚴懲他的生母。 說來實在好笑。 做錯事的明明是他,可他那位父皇卻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他的生母身上,仿佛是他生母勾引了他,而并非是他用強。 他把對他生母的生殺大權(quán)全都交到了那位蕭皇后的手中,既是贖罪,也是不想沾惹這些女人間的是非。 可那位蕭皇后向來自詡賢良淑德,縱使再不高興也不好嚴懲他的生母,所以她給他生母賜了位份抬為美人又給她賜了宮殿賞了宮人隨侍于身側(cè),擺足了她一代賢后的名聲。 可宮里本就是個吃人的地方。 他的生母既無根基,性子又柔弱,雖然成了美人,卻日日被那些隨侍于身邊的宮人欺辱,直到一次暈倒,他們擔心出事方才給他生母請了太醫(yī),也正是那時,太醫(yī)診出來了她有了身孕。 若換作別人懷有身孕,即便不會高升也能改變當下的環(huán)境。 可他的生母卻什么都沒有,除了她的出身之外,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 寵冠六宮的崔貴妃當時同樣檢查出來了有孕。 明明兩人都懷有龍嗣,所處的環(huán)境和享有的待遇卻截然不同,他的生母這里只是多了一個擅長料理女子身孕的老嬤嬤,而那位崔貴妃那—— 先帝十分看重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唯恐出一點事,不僅派親信嚴守還給那位崔貴妃單獨開了小廚房,就是怕有人在她吃食上動什么手腳。 當時宮中子嗣雖說不多,但也不能算少,蕭皇后膝下就有一對雙生子,另外還有一位良妃所生的三皇子,可崔貴妃的那一胎卻還是引起了轟動。 誰都知道陛下有多寵愛那位崔貴妃。 如果不是先娶了蕭皇后,只怕就連皇后的位置,都會落在那位崔貴妃的頭上,彼時前朝又還未曾定下儲君,倘若崔貴妃一舉得男,只怕儲君到底會花落誰家,誰也不得而知。 后宮里面那些人的目光自然全都落在了崔貴妃的那一胎上,至于他生母這一胎反倒無人問津了。 他們并不在乎宮里多個皇子和公主,他們在乎的是這個皇子是誰生的。 母憑子貴。 可有時候子也能憑母貴。 可惜,又十分尋常的,崔貴妃那一胎最后還是沒能保住,那位人間富貴花被人精心照養(yǎng)了那么久,卻因為路上被人潑了桐油未能瞧見,而摔沒了孩子。 而他卻活了下來。 他出生于一個隆冬的夜里,天寒地凍,他跟他生母的宮殿連一個火盆都沒有,可他卻健健康康的,沒有一點孱弱之相。 他的出生并沒有改變什么,他們母子的日子依舊不好過。 他的生母柔弱沒本事,就算被那些宮人欺負了也只是默默流淚,甚至還會勸阻他不要與他們爭執(zhí),唯恐他因此出事。 李崇其實一點都不喜歡他的生母。 她太軟弱了,軟弱到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可那是他當時唯一擁有的東西了,她雖然軟弱,可對他的愛卻是真的。 她會在他每日從文華殿中上完功課回去的時候笑瞇瞇問他都學了什么? 其實她又懂什么呢? 在成為美人之前,她只是一個灑掃的宮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可他還是會一字一句說與她聽。 他會說先生今天夸他了,會給她看他今天寫的字,會把學會的文章背給她聽,會告訴她他們都很照顧他,喜歡他,可現(xiàn)實是……他即便是第一個會背文章交功課的人,先生也不會夸他,沒有人喜歡他。 他的大哥二哥始終記得他是怎么降生在這個世上的,他的存在就是對他們母后最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