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陰郁權(quán)臣弟弟后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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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攥著一塊抹額,是她剛摘下來的,現(xiàn)在便朝梓蘭身上砸去。 剛才就是因為這塊抹額,她才會被羅氏那個賤人那樣羞辱! 她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的,徐云葭想嫁進他們家,討好她不是應該的嗎? 見梓蘭呆愣著不語,像是被她打傻了。 陳氏心里不滿,但到底是自己的大丫鬟,她心里還是滿意梓蘭的,便轉(zhuǎn)過頭罵其余人:“還有你們,徐家都打臉打到家里來了,你們就眼睜睜看著!我看明日不如直接找個人牙子把你們都給發(fā)賣算了!” 到底還在外面,陳氏也不好繼續(xù)發(fā)作,怕外人瞧見。 不過這樣發(fā)作了一通,她心里憋著的那口氣也總算是消下來一點,而后也沒看他們,徑直抬腳先走了進去。 梓蘭捂著臉頰。 有跟她交好的下人壓著嗓音安慰她。 梓蘭搖搖頭,沒說話,眼眶卻一點點紅了,她輕輕吸了下鼻子,見陳氏走遠了,還是沒敢耽擱,生怕跟得慢了,回頭又挨一頓罰,連忙跟著陳氏的步子進去。 其余下人看著這副情形,不免都有些心寒。 梓蘭平日最得二夫人寵信,沒想到二夫人對她也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她都如此,他們這些人就更算不了什么了,想到這,裴家這群下人心里都不禁一陣膽寒,也為自己以后的日子感到無望起來。 …… 裴郁回來的時候,裴家門前的熱鬧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剛才圍得水泄不通的一條路,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只羅雀都看不見了,也就只有幾個守在裴家門前的門房還在悄聲說著話。 裴郁今日去山上采藥了,賣草藥換來的錢又去文軒齋買了一套新的紙墨,家里給的月銀時有時無,不知道是陳氏沒發(fā),還是底下的人克扣了。 他也懶得去要,便自己尋謀生的道路。 采藥賣錢、給別人寫信讀信,賺得雖然少,但他平日開銷不大,積少也能成多。 裴郁今年已經(jīng)十六,卻沒上學,陳氏根本沒把他當一回事,任他在府里自生自滅,想起來了給點月錢送點衣服,想不起來就由他自己過著,怎么可能還會特意送他上學去?而他那位常年在外的父親裴家大爺裴行時更是從未想起他過。 裴郁年幼的時候還懷著一點孺慕之情去求過父親。 那時他鼓足勇氣,跟他的父親說他想跟裴有卿一樣上學去,他想好好上學考取功名以后讓父親也以他為驕傲,可迎接他的卻是裴行時扔過來的酒盅以及一聲飽含厭惡的“滾”。 那日裴郁額頭被砸得血流不止,可連給他包扎的人都沒有。 他剛出生那會還有個乳娘照顧他,乳娘原本在他母親身邊服侍,那是這世上第一個對他好的人。乳娘在的時候,他還有衣服穿有熱飯吃,可自從他五歲那年乳娘死后,就再沒有人管過他了。他就自己一個人摸索著給自己包扎了,再后來,他再也沒去求過裴行時,無論活得多艱難,他都一個人咬牙挺了過來。 他知道自己不被喜歡,也不想去他們面前礙眼。 沒學上。 他就自己摸索著學。 積攢下來的錢買書買文房四寶,紙筆不夠,他就在地上涂涂寫寫……這么多年,他就是這樣活下來的。 秋闈在即。 三年前他因病錯失了機會,這次絕對不能再失去機會了。 裴郁遠遠走來,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卻像是抹不開他身上的那片烏云,他用一根白色布條梳起高馬尾,額前的頭發(fā)因為有些過長而遮擋住一只眼睛,他低著頭垂著眼睫,看不見他濃睫之下眼睛里覆蓋的情緒,但還是能感覺出他身上的陰郁。裴郁薄薄的兩片嘴唇一直緊抿著,身形清瘦,穿著一件洗得都已經(jīng)有些泛黃的白衣,背著竹簍,路過信國公府門前的時候也沒停下腳步。 他住在西院。 有次家里來客人,他這樣出來,陳氏覺得丟人,后來就不準他再從大門進出,裴郁向來懶得去爭這些事,對他而言,大門后門都一樣,反正后門離西院更近,他還能少走幾步路。 承襲了三代的信國公府十分雄偉。 門前兩尊栩栩如生的石獅比成年男子還要高大,后面則是兩人高大的紅漆大門,兩把銅環(huán)是重工所筑,那塊高高懸掛的門匾更是開國皇帝親手書寫賜下來的。 和徐家一樣,裴家也是開國功臣。 而比起子嗣凋零的徐家,裴家則要人丁興旺許多,除了跟徐父一樣駐守邊疆的裴家大爺裴行時,裴家二爺裴行昭為吏部侍郎,而三爺裴行文也在通政使司擔任文職。 兄弟三人各司其職,以至于如今的裴家已不是徐家能比的了。 可對于這樣的富麗榮華,裴郁連看都沒多看一眼,他依舊沉默地一個人往前走著,直到一句話落入他的耳中—— “沒想到徐家竟然真的肯退親,二夫人這次丟盡臉面,怕是不會善了?!?/br> “你沒看梓蘭姑娘都挨打了,我剛才聽說二夫人回到房間又是一頓發(fā)作,好多東西都被砸了!” 裴郁聞言,原本堅定且不帶一點遲疑的腳步忽然一頓。 她退親了? 第9章 裴郁 裴郁知道陳氏要跟徐家退親的事,那天陳氏派人去徐家的時候,他恰好路過聽到了,對陳氏的翻臉不認人,裴郁并不覺得意外,他這位二嬸看著端莊大度好說話,是名門貴婦的典范,可實則小肚雞腸、睚眥必報、利字當頭。 三年前他因病錯失秋闈,想來也是他這位二嬸使的手段。 他不曾說,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府里根本沒有人會聽他說話,何況即便他們信了又如何,難道他們還會為了他去懲戒陳氏嗎? 不會的。 他們不可能因為他這么一個不祥之人而去懲戒未來信國公的母親。 人心如此,人性如此,裴郁從不感到意外。 可那日在知道裴家要跟徐家退親的時候,不知道出于什么緣故,他竟然也悄悄跟了過去。 他當然進不了徐家,只能躲在外面遠遠看著,他看到裴家人先是被人客客氣氣迎了進去,不到一刻鐘就被人用笤帚打了出來。 徐家父子親自出馬,一人手持長槍,一人手拿鞭子,裴家派過去的那些人全都嚇得直接從里面一路跌跑出來。 那天他在外面待了很久。 從正午到日暮,再到星河代替斜陽,直到月上柳梢才轉(zhuǎn)身離開。 他聽說徐家鬧得厲害,也聽說她暈倒了,他知道她這么多年的不易,徐家沒女主人,她的父兄又向來莽撞,她一個人既要cao持家業(yè),還要不時給自己的父兄收拾爛攤子,這種時候,被她視做親母的陳氏居然還派人上門退婚,她怎么可能扛得??? 可即便知道,他也無能為力。 他連自己都救不了,何談救她?那天他一個人走在繁華的朱雀大街上,四周熱鬧繽紛,燈火如晝,而他看著天上迢迢星河,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么的無能。 倘若他有能力也不至于眼睜睜看著她受辱。 這兩日他下意識就會關(guān)注這件事,不知道她醒了沒,也不知道徐家打算怎么做。今日特地去文軒齋買文房四寶,除了文軒齋會對采買文房四寶的客人送徐云葭親自做的花箋之外,也是因為文軒齋是她一手打理的產(chǎn)業(yè),他想著去那可以打探看看她的情況。 他在文軒齋故意逗留了很長時間,可惜他們什么都沒談論,只不過看那位掌柜唉聲嘆氣的模樣,想來是不太好。 裴郁很清楚他那位二嬸的脾氣。 這親肯定是要退的,她絕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娶現(xiàn)在的徐云葭,更不會允許裴家有這樣一個親家,何況要退這門親的原本就不止是她,他那位二叔才是幕后吩咐的那個人。 除非裴有卿提早回來。 依照裴有卿在裴家的地位,他要是真的下定決心想娶,恐怕陳氏和裴興昭也沒法子。 可即便她日后真的進了裴家,恐怕也很難在陳氏手下討到好。 陳氏那樣的人,最容不得別人違抗自己的命令,尤其違抗她的那個人還是她一向疼愛的兒子。 裴郁以前從來不會去關(guān)心別人的事。 他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在這世上,他只有他自己,他活到這么大,甚至沒有什么目標,就跟行尸走rou一樣。 讀書并不是他的愛好,只是因為他實在太孤獨了,考取功名也不是為了報效家國,而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他的生活就像一盆見不到底的污水。 謾罵、侮辱、毆打…… 他從小到大經(jīng)歷的就是這些。 他甚至不止一次想過死了也好,反正他本來就是不被期待不被喜歡的。 可他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還活著? 大概……是因為他這樣活在陰溝角落里的人也曾見過溫暖和美好。 那一點點從黑暗里滋生出來的光像是在告訴他“這世界其實也不是那么糟糕,活下去,或許你會看到不同的風光”,他就靠著這一點光這一點溫暖支撐著走了下來,直到今日。 那天在看到陳氏是怎么對她的之后,他忽然萌生出了一股強大的念頭,他要考取功名,不僅是為了自己能夠走出這個地方,更是為了她。 他要走仕途、走到至高無上的位置,他要有一日在她需要的時候,能夠有本事護住她,他要這世上再無人敢欺辱她! 這是裴郁活這么大,第一次有極力想去做的事。 不再僅僅只是為了活著。 也不再僅僅只是為了看那一點不同的風光。 而是有了想守護的人。 他現(xiàn)在是弱小,可他總有一日會強大的。 到那時—— 無論她有沒有嫁給裴有卿,他都會想法子讓她過得好些、再好些。 可裴郁沒想到徐家竟然會主動過來退婚,他很清楚在這件事情上徐家父子是沒有說話權(quán)力的,他們要是能退,早在昨日裴家登門的時候就退了,這樁親事唯一能夠做主的只有她。 如果不是有她首肯,徐家父子即便再生氣也不敢真的跟裴家撕破臉。 “噓!”門房那邊有人看到他了,見他駐足在原地,他們一臉看到臟東西的樣子,皺著眉罵道:“真晦氣,怎么看到他了?!?/br> “本來今天就夠倒霉的,現(xiàn)在看到他,估計晚上賭牌又得輸了!”說完那人還往裴郁的方向啐了一口。 他們向來是看不起裴郁這個不詳人的。 三年前裴郁突然高中成了秀才,他們這些人還緊張了一下,以為這位二少爺就此就要起來了,可誰想到他連秋闈都沒挺過,之后他又跟個隱形人一樣,大家也就繼續(xù)不拿他當回事了。 他們的聲音并不算輕。 甚至為了泄今日二夫人帶來的怒火,故意提聲讓裴郁聽到。 可裴郁并未理會,他不僅沒有出聲,甚至沒有多看他們一眼,他重新拾步往前走,腦中的思緒卻遠比他沉寂的表情要顯得繽紛許多,他滿腦子都是在想她主動退婚的事。 不知為何,裴郁竟然有些高興。 他很少有這樣的情緒,甚至可以說從未有過,即便那時有人來說他高中二十七名,他也是冷靜平淡的。 并沒有因此高興。 可此時—— 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在高興。 她這樣好的人本來就不該被陳氏折辱,裴有卿是不錯,可以他對裴有卿的了解,他絕對違背不了陳氏,縱使他如愿娶她進來,日后陳氏要對她做什么,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