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深呼吸幾下,李少杰平穩(wěn)住內心紛亂復雜的情緒。 當真正看清戰(zhàn)爭慘狀的時候,那種沖擊力是無與倫比的。 哪怕這邊的戰(zhàn)場已經經過了處理,很難見到尸體或是危險的槍支彈藥,但依稀還是可以見得到墻壁上噴濺的血漬,能從地上流淌的黑色泥水中聞到夾帶著火藥味的腥臭。 你看不到慘劇。 但眼前全是慘劇。 大馬士革的近郊,可不止這一處難民營。 毀滅的街道和破敗的廢墟中,難民營遍地,滿目瘡痍。 清理著周邊的廢墟,搭建基礎設施,紅十字會的醫(yī)生們也做好了緊急營救的準備。 物資被接連的運送到救助點。 李少杰這邊,幾位音樂家暫時沒什么事情,便也幫忙搬運一些物資。 工作一段時間后,大汗淋漓的一群人回到帳篷中休息。 孫一辰看上去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或者不止孫一辰,任何一個人的震動都不小。 生活在和平的國度中,享受音樂帶來的美妙。 平時甚至從未想過,另一種世界會是什么樣的。 可今天,近在眼前。 受到了這種強烈的對比與刺激,孫一辰賣力的就連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吧。” 李少杰作為教科文組織的慈善大使,在這一個小團隊中,也算是話事人了。 “再過兩天,會有樂器送到難民營這邊,大家到時候還得受累,這邊基礎設施建設的很快,等到把難民們接來,就是該我們上場的時候了。” “我相信大家觸動很大,恨不得多做很多事,不過我還是要說,就像吳軍領導說的,做好我們各自自己的事情。” 幾位音樂家抬頭。 驀然發(fā)現,李少杰的眼中,好像有光。 是一種于罪惡戰(zhàn)火中涅槃而出的善良與美好。 “我們是藝術家,我們做不了很多事,但我們可以讓罪惡的深淵中開出美麗的鮮花,我們可以于黑暗中帶來希望的光明?!?/br> “我們左右不了戰(zhàn)爭,救治不了傷者,挽回不了事態(tài)……我們也未必能讓活下去的人繼續(xù)活著。” 李少杰頓了頓。 眾人的心中仿佛壓著一塊大石頭。 人力有時窮,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奈的事情。 我們都想做很多事,但我們做不了很多事。 “但是,起碼,我們能讓那些還活著的人,笑著活著,而不是帶著無盡的悲痛,傷痕,怨恨活下去?!?/br> “是啊,起碼,這些孩子們,需要我們。” 孫一辰忍不住脫口而出。 在讀研究生的時候,孫一辰也曾對音樂的邊緣學科有所好奇與研究。 為何古代,禮樂是最為重要的一環(huán)? 為何古代新王朝建立,首先朝廷會頒布禮樂制度? 因為,音樂是一種抽象的情感表達,并且非常具有引導與暗示的作用。 生活的和諧與井然有序,民族的安定團結和諧,音樂的教化,都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好的音樂,善的音樂,美的音樂,是可以啟發(fā)良知,抒發(fā)美好情感的。 尤其是中國。 以最為堂正的五聲音階闡述自然,教化人民,大樂與天地合。 早教中,音樂的熏陶,對性格的建立,也非常的重要。 戰(zhàn)爭對幸存者最大的摧殘,正是在心理上。 礙于文化程度,文化差異,乃至于理念問題,請心理醫(yī)生來坐診,一來成本高,二來效率低,并且非常的麻煩。 委內瑞拉音樂救助計劃的成功,與音樂帶來的直觀“善”與“美”的體驗是密不可分的。 這種抽象藝術,跨越了時間,空間,語言,文字。 表達的,都是人類本身共通的情感。 古今中外,很多的哲學家,音樂家,思想家,都在研究音樂的內修作用。 對道德與情cao的影響。 所以,李少杰便早早的組織這群一起前來援助的音樂家們,交流著后續(xù)的一些援助方式。 “我們不是來上樂理課的,也不是來做場義演就走的,給孩子們帶來希望是我們的工作,這是個浩大的工程,整個xl亞的難民兒童……” 李少杰艱難的說出了一個數字。 “六百萬?。 ?/br> “是的,整個xl亞,僅僅需要援助的兒童就有近乎六百萬,他們家庭困難,物資缺乏,背井離鄉(xiāng),而這其中,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照顧,生活困境難以想象的……” 李少杰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六百萬流離失所的兒童,是什么概念? 山東青島的所有人口也不過八百萬,湖南長沙的人口也就七百萬。 六百萬個悲劇中,失去所有親人庇佑的又有多少? 誰都不敢去想。 “我們要做的,是靠音樂來安撫他們。” 頓了頓,李少杰繼續(xù)說道。 “然后,等到聯合國那邊樂器送到以后,讓他們以樂器當玩具,我們在一旁引導,鼓勵,讓他們自己去試著演奏一些簡單的樂曲?!?/br> 總得找點事兒做。 能夠放松下來,安撫創(chuàng)傷,培養(yǎng)孩子們本身擁有的善良…… 這樣做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 交代完畢后,李少杰找到了當地負責救助計劃的官員納卜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