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去的次數(shù)多了，總有些收獲，他無意中碰上以前的老同學(xué)——

    他在縣中讀書時候的班長也考上了臨大，正好在溫聽晨隔壁學(xué)院。

    他從老同學(xué)口中套出來溫聽晨的不少消息，譬如追她的男生很多，但她從未答應(yīng)，又譬如她住在那棟寢室，幾零幾，平時都上些什么課。

    找過去的時候，正好碰見碰見溫聽晨和室友一起去食堂吃飯。

    她們手挽手，一路上有說有笑。她的笑容依舊內(nèi)斂，眼里卻有光亮。這里沒有欺負(fù)她的同學(xué)，她過得自在舒心，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她感到高興。

    他沒有靠近，就那么遠(yuǎn)遠(yuǎn)跟著，點(diǎn)了一碗和她一樣的牛rou面，辣得他眼淚水都要冒出來。

    晚上她去圖書館上自習(xí)，他也混進(jìn)去，拿了本書坐在她看不見的位置，陪伴她度過一個寧靜的夜晚。

    她不用知道他的存在，他也不奢望其他，只想遠(yuǎn)遠(yuǎn)看著，知道她過得好，就夠了。

    周見弋知道自己這樣的愛可憐而卑微，只是比起自尊，他更害怕她真的從自己世界消失。

    轉(zhuǎn)眼到了大四，所有人都忙于畢業(yè)和找工作，周見弋也不例外，他在警校優(yōu)異的表現(xiàn)被市公安局相中，分到刑偵支隊(duì)實(shí)習(xí)，幾乎沒有時間再帝都臨川來回飛。

    他從老同學(xué)口中得知溫聽晨在校招會上被一家不錯的企業(yè)招走，具體去了哪里，那人并不知道。

    他就這樣徹底沒了溫聽晨的消息。

    再次見到她是在參加工作的第二年。

    那天周見弋和師傅去一棟寫字樓搜集證據(jù)，遠(yuǎn)遠(yuǎn)看見下班的人群中有一個背影很像溫聽晨。

    他想都沒想就追了上去，剛開始不敢認(rèn)，靜靜跟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

    后來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頭微微一笑，面容清晰而生動。

    周見弋的眼睛驟然明亮，他找了她那么久，原來她早就一個人來了帝都，生活在離她那么近的地方。

    那之后，周見弋時常等待在她公司樓下，看她下班，陪她等地鐵。

    他覺得自己像個變態(tài)，樂此不疲地偷窺著不屬于他的生活。

    也不是沒想過和她相認(rèn)，但如果她還是決意要將自己推開，或許默默守護(hù)也算一種擁有。

    在江市撞破她的相親絕非他本意，若知道她在里面，他絕不會進(jìn)去。

    看見奇葩男對她提出種種要求，周見弋覺得自己肺都要?dú)庹?，他如此小心翼翼藏在心底最深處的一個人，那家伙憑什么覺得自己勾勾手指就能得到？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氣她、慪她，不過都是因?yàn)樗谝?，他還愛，不想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那種畫面，光是想想他都會瘋。

    回家后，周見弋在黑暗的房間冷靜下來。

    那場相親更像一個信號——

    她需要一個對象。

    而他，也該出現(xiàn)了。

    第39章 修煉愛情（1）

    電梯間一別, 溫聽晨很多天沒再見到周見弋。

    舊小區(qū)隔音不好，以前隔著一道墻，還能聽見他半夜晚歸的開門聲, 最近樓上什么卻動靜都沒有。

    他總是這樣, 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 又毫無征兆地人間蒸發(fā)，生活沒有規(guī)律可循。

    夜里聽見相似的車輪聲，溫聽晨總會下意識掀開簾子往下望, 見不是他，又會忍不住失望，猜測他是去出任務(wù)還是徹底離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明明他想要的那個答案，自己也理不出一個頭緒。

    做無業(yè)游民的這些日子里, 溫聽晨除了去醫(yī)院和采購生活物資，基本上都在家呆著。

    她暫時沒去考慮生存問題，事業(yè)規(guī)劃也拋之腦后, 卡里的積蓄足夠支撐她做一段時間混吃混喝的咸魚。

    在家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看書刷劇, 偶爾也下廚研究烘焙。

    日子就這么平靜地來到年底。

    跨年前一天，溫聽晨接到孔新綠的電話, 約她一起吃跨年飯。

    電話里頻繁傳來電流聲, 一個地址說了三遍溫聽晨也沒聽清，孔新綠逐漸沒了耐心, “你這手機(jī)怎么回事？最近打電話怎么總有雜音？”

    溫聽晨拿下手機(jī)仔細(xì)端詳, 并沒有明顯破損，“我也不知道, 國慶節(jié)在家摔過一次，回來之后總這樣?！?/br>
    反正她現(xiàn)在休息在家, 打電話的機(jī)會并不多，就先這么將就用著。

    孔新綠無奈，把地址又在微信上給她發(fā)了一遍。

    地點(diǎn)約在她們以前常去的火鍋店，過節(jié)氣氛濃烈，商場里人流爆滿。溫聽晨在家閑著也是閑著，早早就去店里占座，點(diǎn)好菜等孔新綠下班。

    幾個月不見，孔新綠又清瘦了不少，想來是照顧病人辛苦。之前為了生病的父親，她無奈之下把在帝都的工作辭了，現(xiàn)下老人情況穩(wěn)定，才回來重新求職，忙忙碌碌了一周多，總算穩(wěn)定下來。

    溫聽晨看了心疼，不停給她夾rou，順便問起孔父的情況。

    孔新綠搖了搖頭，說還是那樣，治療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

    氣氛一時間沉重，溫聽晨怕她傷心，不露痕跡轉(zhuǎn)了話題。

    “趙旭呢？今天跨年，他怎么舍得放你陪我一起過？”

    趙旭是本地人，父母地域觀念重，畢業(yè)后堅決要他回來工作。

    那時兩人感情正濃烈，孔新綠已經(jīng)拿到江市最好出版社的offer，最后卻為了他自愿放棄，背井離鄉(xiāng)只身來到帝都打拼，溫聽晨自問沒有她這樣的勇氣。

    聽到趙旭這個名字，孔新綠夾菜的手在空中一頓，隨后柔聲道：“他最近工作忙，我也好幾天沒見了，等他出差回來，我讓他請你吃飯。”

    她說話時嘴角分明帶著笑，眼底卻有別樣的情緒，時不時低頭看手機(jī)，盯著屏幕心不在焉。

    女人對這方面有天生的直覺，溫聽晨意識到他們之間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但情侶間的事，人家不主動開口她也不好多問。

    各自沉默了一會兒，孔新綠終于收起手機(jī)，問起她的近況。

    這次換溫聽晨面色古怪，戳著碗里的調(diào)味料猶豫了片刻，終是把和周見弋成為鄰居的事情跟她說了。

    孔新綠靜靜聽完，沒流露出任何意外，“在江市吃飯那天，他開車出去追你的時候我猜到他對你還有那份心，你們倆斷不了?！?/br>
    溫聽晨耷拉著眼皮，不置可否。

    孔新綠又問：“那你呢？心里還有他嗎？”

    溫聽晨不說話，只是抿唇一笑。

    答案昭然若揭，可心里始終邁不過那個坎。

    她問：“新綠，我過去的那些事你都知道，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詛咒么？”

    孔新綠很鄭重地想了下，嘆氣，“我曾經(jīng)相信人定勝天，現(xiàn)在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在命運(yùn)面前我們都是渺小的?！?/br>
    就比如她爸爸的病，尋遍名醫(yī)也毫無辦法。

    溫聽晨垂眸，苦澀道：“所以啊，我才不敢拿他的性命做賭注?！?/br>
    “但是……”孔新綠轉(zhuǎn)念一想，“這些年來追你的人也不少，他們也平安無事不是么？你再看看我，我跟你做朋友六年了，我有缺胳膊少腿么？”

    最開始做朋友的時候，孔新綠不是沒有猶豫的，附中那些關(guān)于她的謠言傳得神乎其神，任誰都會留個心眼。

    可相處久了她發(fā)現(xiàn)，溫聽晨其實(shí)是個很善良的姑娘，根本沒有謠言那么不堪，后來她也明白了解一個人不要用耳朵去聽，而是要用眼睛去看。

    溫聽晨撐著下巴，“這也正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為什么那些所謂的意外和不好的事，在離開江市之后就再沒有發(fā)生過呢？”

    孔新綠凝眉苦想，良久，終是搖頭，“想不通?！?/br>
    ……

    兩人各懷心事，這頓火鍋草草收場。

    商場里到處都是出來跨年的小情侶，一個元旦節(jié)硬生生過成了情人節(jié)。

    難得出來一聚，兩人都不想那么早回家，孔新綠提議去看電影，于是她們挑了部全場最冷門的動畫電影，去影廳打了兩個小時盹。

    再出來已是深夜，溫聽晨問要不要找個地方吃點(diǎn)宵夜。

    孔新綠說好，從包里摸出兩張演唱會門票遞過來，“忘記把這個拿給你了，天王級歌手的演唱會！要不要去聽？”

    溫聽晨眼睛一亮，“你哪來的票？”

    “當(dāng)然是辛辛苦苦搶的，難不成主辦方還會送我？”

    “怎么不留著和趙旭一起去？”

    孔新綠臉上有些許失落，“本來是打算和他一起去來著，但那天……他有別的安排，我也要加班，就便宜你咯?！?/br>
    “那我也用不著兩張?！睖芈牫窟f了一張還她。

    孔新綠不由分說塞進(jìn)她包里，“帶上朋友一起去啊?！?/br>
    “朋友”二字咬得重重的，就差直接挑明讓她拉上周見弋。

    溫聽晨沒聽懂，一本正經(jīng)地回：“除了你，我在這哪還有什么朋友？”

    孔新綠無奈搖頭，“實(shí)在不行你就找個人賣了，還能賺上一筆，不虧！”

    正說著話，孔新綠眼睛無意瞟到某處，瞳孔驟然縮緊，改口道：“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diǎn)工作沒完成，要不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先回家了?！?/br>
    兩人匆匆告別，孔新綠搭乘電梯直奔負(fù)一樓，溫聽晨漫無目的地在小吃街逛了一圈，最后兩手空空上了回家的地鐵。

    跨年夜年輕人都愛去市區(qū)湊熱鬧，住宅區(qū)反而冷清不少，溫聽晨從地鐵站出來，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商店超市也都關(guān)得差不多。

    她拿出手機(jī)看了眼時間，離凌晨還差三分鐘，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她打開微信，戳進(jìn)那個藍(lán)色星空的頭像，自相上好友后，除了之前的那筆轉(zhuǎn)賬，他們之間再無交流，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

    溫聽晨遲疑了一會兒，緩慢地在聊天打下四個字——

    新年快樂。

    正猶豫該不該發(fā)出去，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凄慘的女人喊叫。

    “救命！救我！”

    溫聽晨猛然抬頭，看見不遠(yuǎn)處的綠化帶里，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正在用力踹一個瘦弱女人的小腹。

    她奮力掙扎，剛跑不遠(yuǎn)，又被男人拽著頭發(fā)拖了回去，毆打更加猛烈。

    溫聽晨看得心驚rou跳，回過神來后第一時間退出微信，撥打報警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