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xí)醫(yī)生小楊：你猜？

    實習(xí)醫(yī)生小楊：你應(yīng)該對我有信心吧。

    實習(xí)醫(yī)生小楊：先別吃晚飯，等我一下，買了好吃的帶給你，已經(jīng)在地鐵上了。

    實習(xí)醫(yī)生小楊一出地鐵口便看到凌游，還是那個倜儻不群的樣子，站在醒目的位置，身上斜掛了個綬帶，紅底金字，上書：祝小楊醫(yī)生考研成功。

    這造型吸引了幾乎所有路人的注意，他強忍著笑沖上前去，三五下就把那個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扒拉下來，卷吧卷吧塞進背包。

    “師兄你干嘛呀！地鐵口這么多人好丟臉，快走快走?！闭f著，彎腰低頭拉著凌游就往前走，只恨當時天氣太好，不然一定撐把大傘，將兩個人的臉都擋住。

    凌游得逞般爽朗大笑。

    楊亞桐看了他一眼，見他笑得肆無忌憚，又明亮又開懷，忍不住也跟著他笑。

    發(fā)完這陣瘋，凌游問：“到底考多少？”轉(zhuǎn)念一想，又沒什么必要問，“算了，看你這樣，反正就是很好。還是別跟我這種失敗兩次的人說了吧。”

    楊亞桐也就沒說，牽著手走到湖邊，他又問了一次：“師兄你想讓我去神外么？”

    凌游的笑意淺了些，不說話，沒像上次一樣說一些漂亮的場面話。

    “不是早就報過專業(yè)了么？你現(xiàn)在問我這個問題，有意義么？”

    “我們老師說，本校的專業(yè)是可以調(diào)整的，如果想換專業(yè)的話，跟導(dǎo)師溝通好就可以。更何況——”他笑得狡黠，“以我男朋友的實力，即使導(dǎo)師不同意，也絕對可以幫我安排任何一個專業(yè)，是吧？”

    凌游低頭凝視他的臉，黃昏的光線斜斜地灑在他身上，沒入他的皮膚，不由得想起很多個和他一起醒來的清晨，那些日子當時只道是平凡，卻在現(xiàn)在這個時刻顯得特別值得珍惜。

    凌游扯了扯嘴角，笑得有點苦，還帶了點微酸：“就這樣吧，別麻煩了?！?/br>
    第三十章 周圍的人都死了2

    周爺爺經(jīng)過兩次的mect治療后，抑郁的情況有顯著改善，不再一個人坐著，偶爾也會跟人說兩句話，但話題還是專注于如何能夠順利死掉，比如他問凌游：

    “小凌醫(yī)生，你說這個治療，名叫電休克，它能不能讓我徹底休克啊，休克一會兒是不是就可以死了？”

    “周爺爺，這是治病的，不是個殺人機器?！?/br>
    “唉，可惜了。死亡天天都來找我聊天，就是不帶我走?！?/br>
    “您可千萬別在做治療的時候出什么事兒，出了醫(yī)療事故，我們這種小醫(yī)生就徹底斷送前程了，您也不希望這樣吧？”

    “那好吧，你是個好醫(yī)生，我暫時先不死，等你不上班的時候再死?！?/br>
    “周爺爺，我忙活半天就為了您能不想死啊。”

    “我知道，辛苦你了。要不這樣，這科室里有沒有誰對你不好，欺負過你的，我就死在他手里。”

    “您太可愛了，不過別再念叨著怎么死了，再想我就批評你了啊?！睘榱瞬蛔尅八馈边@個字持續(xù)密集地出現(xiàn)在對話里，凌游突然問，“周爺爺，您那個秘制紅燒rou到底怎么做的，咱倆這么投緣，教教我唄？”

    “想做給自己吃呢還是做給女朋友吃？”

    “有區(qū)別么？”

    “有，做給自己吃的，炒完糖色燉rou的時候需要多加兩三塊冰糖，去去那個糖色的苦味兒，如果做給女朋友吃就不用加，已經(jīng)夠甜的了，怕你們齁著?！?/br>
    這個老人，從剛來時的郁郁寡歡沉默不語，到現(xiàn)在會主動跟他開玩笑，凌游想，這大概就是他作為管床醫(yī)生最為春風(fēng)得意的時刻了。

    周爺爺見他喜上眉梢的樣子，說：“看你這樣兒，顯然不是要做給自己吃，別多放糖了，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怕胖。不過我老伴兒喜歡甜口——”一句話停在這里，他干枯樹枝似的手臂輕輕抬起，僵了僵，又垂下來，“我……不怎么用手機，待會兒寫給你?！?/br>
    周六一早，凌游跑步回來，楊亞桐還沒醒，胖大海窩在他臂彎里，陪著一起睡，天冷的時候，她貪戀人類床上的暖意，怎么都不肯回自己的床。

    幾聲連續(xù)的微信提示音吵醒了他，楊亞桐摸到手機，迷蒙著睜開眼，不是他的，是凌游的。

    他湊過去看，正巧又響了一聲。

    白薇viola：[圖片]

    白薇viola：[圖片]

    白薇viola：下周哪天有空？我去找你。

    微信沒有繼續(xù)發(fā)來，楊亞桐愣愣地盯著屏幕，看它逐漸暗下來，不想再看卻擔(dān)心它又亮起來，竟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凌游洗完澡出來，說了句“醒啦”，便抓了一塊速干巾擦頭發(fā)。楊亞桐不喜歡那塊布的材質(zhì)，又涼又硬，像一塊在冰箱里待過一陣子的皮革制品，比如現(xiàn)在，那抹淺藍色隨著凌游胡亂擦頭發(fā)的動作，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響，有些惱人。凌游絲毫沒察覺到他正在觀察自己，低頭看一眼手機，立刻放下毛巾開始專心打字。

    一個波瀾不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所以師兄，你是一直都給自己準備著另一條路么？”

    凌游頭也沒抬，一直在回微信，好似和那位可愛的白老師之間，有千言萬語要說。他疑惑道：“啊？什么路，去哪？”

    “你的人生里是不是有個隨時可以結(jié)婚生子的異性戀選項？”

    他這才放下手機，直視楊亞桐的眼睛：“當然沒有！你哪兒得出這個莫名其妙的結(jié)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