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的工作人員把第一幅作品展示到舞臺上，看到熟悉的作品，若秋定了定神，緊繃的身子松懈下來。

    “他跟班克斯都是英國涂鴉藝術(shù)家?！比羟镄÷晫τ邡椊榻B道，“只是班克斯的作品多為諷刺類的，而他的涂鴉則是童真向的，看了會讓人心情很好，特別受人歡迎。”

    “是嗎？”于鷹好像在認真聽，又顯得很隨意，若秋狐疑地觀察了他一陣子，每一幅作品出來，于鷹總是會找話題跟自己交流，可他明明是熟知這些藝術(shù)家的履歷的，卻故意裝作不太懂的樣子，若秋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于鷹這是怕自己緊張，在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給自己找點事干。

    就這樣持續(xù)了一段時間，于栗在一旁終于看不下去了，她瞥了若秋一眼，用不輕不重他剛好能聽到聲音抱怨：“別人都是來這里競拍的，就只有你是來看展的?！?/br>
    于栗一句說完，又掃了于鷹一眼，“還有你，等下就要到布山澤也的單元了，能不能集中點注意力？”

    “我注意力怎么不集中了？”于鷹似乎覺得有些好笑。

    “是，你集中，你集中到哪去了？”

    這下于鷹不說話了，只是默默地看向若秋，若秋的視線跟他碰了個正著，他慌忙挪開。

    布山澤也的第一幅巖彩已經(jīng)被工作人員推到了臺前，隨著新一輪的叫價，于鷹終于將注意力放在了競拍上。

    前幾幅作品輕輕松松，只是簡單地小角逐就順利拍下了。于栗似乎并沒有因此變得松懈，她緊盯著坐在電話競拍處的一位工作人員，壓低聲音提醒道：“別高興得太早，大家都是沖著后面兩幅經(jīng)典作品去的?？吹侥莾毫藳]，綠石集團這回雖然人沒來，但是請人遠程電話競價了，他們前面沒什么動靜，接下來肯定會猛沖?！?/br>
    于栗的猜測是對的。

    布山澤也最后的兩幅重點作剛推出來，綠石那邊的電話競價員立刻就有了些動靜。

    不管現(xiàn)場誰舉牌加價，綠石都沒有猶豫，也是馬上舉牌加價。

    于栗按著秘書捏著號碼牌的手，接連說了好幾句“再等等”，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會等現(xiàn)場競價的人減少到2-3位的情況下再加入角逐，而綠石卻跟倫敦的一位富商杠上了，價格水漲船高，一下子就達到了今晚夜拍的頂峰。

    “240萬美元，240萬美元一次，還有誰要加價嗎？”

    拍賣官大聲喊出了綠石加價后刷新的數(shù)字，全場出現(xiàn)了一陣sao動聲，很多人都在搖頭，表示這個價格非常離譜。

    倫敦的富商似乎是猶豫了，半天沒有動靜，拍賣官稍作停留，懸空著定音錘并沒有著急。

    這是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拍賣官，這樣的停歇能夠給競價者留充足的思考時間，畫作的價格也能拍得更高。

    “我們還沒叫價，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這個價位了。”于栗的語氣開始變得焦急，“現(xiàn)在叫價太被動了?！?/br>
    于鷹的神情淡然，他望著臺上的畫作，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你覺得收藏的初衷是什么？”

    “什么？”于栗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能不能不要在現(xiàn)在跟我探討這個問題？”

    若秋在一旁如坐針氈，這個問題他無比熟悉，前不久前他剛質(zhì)問過于鷹，就在布山澤也的家里，于鷹看似在問于栗，實則在問自己。

    “這幅畫的價格如果能創(chuàng)今晚新高，它的討論度就會大大增加，每一筆往上加的價格就是它的輿論價，這并沒有什么不好的?！庇邡椘届o地望著臺上的畫作。

    于鷹的觀點沒有變，若秋心情復雜，他抬頭看向布山的那幅畫。

    他記得第一次見這幅畫的時候是在布山的家里，那個時候布山家后院的池子里還養(yǎng)滿了錦鯉，邊上是幾顆修剪得奇形怪狀的松樹，布山把畫板擺在池子邊，畫的內(nèi)容和眼前的景象毫不相干。

    他的畫里是一顆向著地面生長的櫻花樹，枝頭匍匐著，上只有零星的花瓣，背景是龜裂的曠野。

    布山握著畫筆犯難地坐在畫板前。

    “這顆櫻花樹還能不能活下去啊……”他喃喃自語道。

    在此刻，在會場柔和的燈光下，這幅畫沉靜地站在臺上，它仿佛屏蔽了現(xiàn)場的焦灼，零星的淺粉色櫻花瓣散發(fā)著淡淡的熒光。

    “只是一幅當代藝術(shù)作品，這個價格實在……”

    于鷹沒等于栗說完，他從秘書手里拿過號碼牌。

    拍賣官的目光立刻投了過來。

    “260萬。”于鷹報出一個數(shù)字，放下號碼牌，拍賣官愣了愣，意識到他直接加了兩次價，趕緊再次把價位重復給現(xiàn)場所有人。

    現(xiàn)場一片嘩然。

    第二十五章 香檳

    綠石電話競拍的工作人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似乎在認真傾聽電話那頭的吩咐，過了好一會兒，他朝著會場的觀眾席掃了一眼，甚至都沒仔細看于鷹，就抬起手再次選擇加價。

    于鷹又是一次性抬了兩次價位，幾乎沒有給喘息的機會。

    一來二回，在加了不知幾次價之后，倫敦的富商率先沒了聲響，全場就只剩下了兩方的角逐。

    若秋看了眼坐在一旁的于栗，于栗一手扶額，手指關(guān)節(jié)掐得發(fā)白，如果不是場邊有無數(shù)的鏡頭，若秋覺得她可能隨時都會氣到離場。

    于鷹反常的行為吸引了現(xiàn)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在這個現(xiàn)場熟悉拍賣的人不少，都知道作品越到高價每一次的加價應該是越慢越好，這樣連續(xù)抬兩次價只會讓自己最后拍下作品的時候價格更高，這不是個合理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