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之前在畫材店的時候,我看到你很了解繪畫材料,還以為你對畫畫很感興趣?!毕肫甬敃r自己的窘狀,若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你很了解……呃,藝術(shù)?!?/br> 他用了一個概括的詞。 “你現(xiàn)在就知道了?”于鷹冷不丁地反問了一句。 “我猜的?!比羟锿难劬?。 “你什么都能猜?!庇邡椇芸旖恿艘痪?。 若秋閉了閉眼,恨不得自己能嵌進沙發(fā)縫里,他知道于鷹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在住院那個時候他腦子不清醒動手脫于鷹毛衣,那個時候他找了同樣的借口。 于鷹沒有繼續(xù)提醫(yī)院的事,他放下手中的書,脖子挨到沙發(fā)邊緣,仰著頭看向天花板的燈。 “周檸夕……我是說我媽,她如果能活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個藝術(shù)狂熱分子?!彼臍庀⑸杂行┎环€(wěn),但還是把話說完了。 若秋沒想到于鷹會跟他說家里人的事情,一時間坐直了身子。 “小時候在英國那會兒,她總拉著我去跑各種畫展,要不就是音樂劇舞臺劇輪流看,明明那個時候我什么都不懂。”于鷹說著說著,聲音就輕了下去,“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被她影響了?!?/br> 若秋不知道該說什么,周檸夕在于鷹12歲的時候就意外去世,他不知道對于現(xiàn)在的于鷹來說,提起自己的母親心情會如何。 “我……看過阿姨演的電影,《遠方的青河》,她演了一位下鄉(xiāng)知青?!比羟飺Q了個輕松的語氣。 “原來是那部?!庇邡椇孟裢蝗幌肫鹗裁矗旖菗P起了笑容,“她經(jīng)常跟我說一些以前在片場的事,比如農(nóng)場河里的鯽魚很好吃之類的?!?/br> 若秋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于鷹好像很迷惑他為什么突然笑了起來,若秋笑完一陣又說:“阿姨是個可愛的人。” 于鷹有一瞬的愣神,但只是一瞬,他又迅速恢復(fù)了之前冷峻的樣子。 “我先去睡覺了?!彼麖纳嘲l(fā)上站了起來。 “嗯?”若秋有些懵地抬起頭,他其實還想多跟于鷹聊聊天,話匣子剛打開就關(guān)上,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于鷹沒打算停留,上到樓梯中央,他又停下了腳步。 若秋的視線一直跟隨著他。 于鷹轉(zhuǎn)過身,在樓梯中央望了他一會兒。 若秋不知道該作何回應(yīng),于鷹洞悉的眼神看得他手發(fā)抖,他趕緊倉促地說了句“晚安”,從沙發(fā)上起身。 他想快點溜回自己房間,于鷹卻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堵住了他的去路。 “手給我?!庇邡椧幌鲁哆^他的手,若秋被嚇了一跳,后退了一步,于鷹的手松了松,又再次握緊,抬眼橫了他一眼。 若秋不動彈了,于鷹沒說什么,只是認真地握著他的手,好像在確認些什么。 看著面前的人緊張的樣子,若秋忽然想起之前在去醫(yī)院的路上,于鷹也這么握過自己的手,他可能是在確認自己有沒有震顫的副作用。 “這次的藥好像不會吃了難受了?!比羟锓潘上聛?,小聲地說了一句。 于鷹“嗯” 了一聲,他低下頭,認真地看著若秋的手指。 若秋看到他在看無名指上的戒指。 第十二章 鈦白 “我覺得戒指挺好看的,之前一直放著沒戴,有點可惜?!比羟镖s緊解釋,他本以為于鷹應(yīng)該會很滿意他默契的配合,而于鷹只是靜默地看了一會兒,就松開了手。 “你如果不想戴,就不需要戴?!庇邡椖樕鲜亲屓藷o法琢磨的疏離,他的語氣冷淡,“我不在意別人是怎么看我跟你的關(guān)系,你不需要配合我?!?/br> 心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若秋沒有再解釋,只是點了點頭。 他在于鷹面前無處遁形,他的小心思全被看穿,連借口都不需要找。 于鷹轉(zhuǎn)身走向樓梯,沒再回過頭。 偌大的一層變得寂靜,若秋呆立在原地,低頭看手指上的戒指。 他很想問于鷹,為什么他說不在意,自己卻戴著那只戒指,他們到底算是什么關(guān)系?但他知道自己就算問了,這個問題也不會有答案。 于鷹如果會回答,當初就會回答。 不知怎的,若秋忽然想起在新西蘭婚禮的時候,那個時候于鷹也是這樣讓人捉摸不透,就像蒙了一層紗布,看不清摸不透,從他嘴里要一句答案,向來都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終究還是沒摘下戒指。 第二天若秋起床,于鷹跟沒事人一樣坐在餐廳,面前放著雙人份的早飯。 若秋發(fā)現(xiàn)自從上次去買顏料那天他們一起吃過早飯后,于鷹仿佛就在無形中延續(xù)了這個“一起吃早飯”的規(guī)定,為此他不得不比之前晚兩小時出門。 不僅如此,雖說之前于鷹強調(diào)過自己并不是每晚都會回來吃晚飯,卻在每天晚上8點準時到家跟他一起吃晚飯,晚飯后還一直待在那個被折騰得跟廢墟一樣的客廳看書。 從周一到周末的七天時間,日日如此。 起初若秋只是單純覺得于鷹可能還在因為戒指的事情生氣,這幾天他們在家里都只是各干各的,甚至都沒說過一句話。后來他才漸漸意識到于鷹可能有點強迫癥,他會持續(xù)一種生活軌跡,就像他永遠只喝一個牌子的瓶裝礦泉水,吃一個超市的面包一樣,直到有人將這個軌跡改變,他就會進入一個新的軌跡中保持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