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秋站到馬路邊等紅燈，恍惚間看到對面停了一輛熟悉的車，他還沒看仔細，就看到于鷹從車里下來，就站在馬路對面，默默地望著他。

    若秋愣在了原地。

    恰逢紅燈結束，綠燈跳起，于鷹徑直向他走來，他后退了一步，于鷹已經(jīng)走到了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周辰說，你在看電影?！泵媲暗娜苏Z氣平靜。

    “我……”若秋說不出話，于鷹的語氣越平靜，諷刺的意味就越明顯，搪塞的小把戲在他面前甚至都不需要被揭穿，就已經(jīng)敗露。

    “是什么電影需要看四小時？”于鷹又問了一句。

    “我……想在高中附近走走，或許能想起些什么，你是怎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這句話若秋沒問出口，現(xiàn)在是他理虧，他只能自己給自己臺階下。

    于鷹沉默不言，他環(huán)顧四周，看到了不遠處的水塔。

    心吊到了嗓子眼，若秋縮著手，在心里反復祈禱，于鷹應該不知道黎遠的畫室，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剛才還見了黎遠，他簡直無法想象后果會怎樣。

    街口人來人往，他們僵持的姿勢引得不少等紅綠燈的路人側目，于鷹收回視線，沒有再繼續(xù)追問，而是扯著若秋的手腕把他拉到馬路對面，拉開了車門。

    若秋順從地坐進副駕駛座，于鷹甩上了車門，很快繞到駕駛座，啟動了車子。

    車內(nèi)靜得可怕，若秋大氣都不敢出，過了幾個路口，于鷹撥通了周辰的電話。

    “人我已經(jīng)接到了……嗯，你把餐廳的地址發(fā)給我，沒時間了，我直接過去。”

    他簡短地說了幾句，若秋聽出他似乎有飯局，只是不知道約了跟誰見面，既然于鷹帶著他，就只得硬著頭皮一起去。

    于鷹把車直接開到了餐廳，服務員帶著他們一路到了預訂的包廂。

    包廂里坐著一位年輕女人，看到于鷹和若秋進來，她很快站起身，率先向若秋伸出手。

    “你好，我是于栗?！?/br>
    若秋還在想她為什么要先跟自己握手，大腦里徘徊了一圈這個名字，才猛然想起面前這人是于鷹的堂妹。

    和于鷹一樣，于栗也是常年掛在熱搜上的人物，她留了一頭齊耳短發(fā)，有著和于鷹一樣深色的眼眸，一襲黑色的職業(yè)西裝干凈利落，比網(wǎng)上的照片看起來要更年輕，也更冷漠。

    沒有寒暄，沒有拉家常，整個握手的流程很商務，落座后，若秋看到面前的餐桌被于栗堆滿了文件，他差點以為自己是坐在辦公室，而不是餐廳的包廂。

    “我剛出差回來，沒來得及去公司找你?！庇诶踉谟邡椕媲白?，她的神情沒什么變化，還是一副清冷的樣子，“我讓周辰隨便定了個有包廂的餐廳，方便我們談話?！?/br>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希望不要在我工作之外的時間談?！庇邡椀恼Z氣也一樣冷淡，仿佛在自己面前坐著的不是meimei，而是職場上的生意伙伴。

    “等不了明天了?！庇诶跻荒槆烂C，“這幾天的新聞我不知道你看了沒，綠石集團的美術館進度加快，年底就能開館?！?/br>
    “我知道。”于鷹接上她的話。

    “他們現(xiàn)在正在不惜一切代價搶奪我們的資源，用高價去收取那些原本傾向于我們這邊的藝術家的畫作?！庇诶醢岩粡埣垟偟接邡椕媲?，“具體名單我都列出來了，現(xiàn)在我只能保證半數(shù)的藝術家會向我們提供作品?！?/br>
    “是你原本選的藝術家過多，你想讓對面一點都吃不到，這不現(xiàn)實?！庇邡棐吡搜奂埳系拿郑檬种赴鸭埮驳揭贿?。

    “事到如今你就少刺激我了，誰不想盡可能多爭取些優(yōu)秀作品?！庇诶跻皇职磯禾杧ue，把鬢角的頭發(fā)揉得雜亂，“如果那些知名藝術家都被對面吞了，這對我們影響非常大?！?/br>
    “先點菜?！庇邡椖闷鹆瞬俗V。

    于栗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于鷹把菜譜遞到若秋手里，說了句：“你點?！?/br>
    于栗瞇起眼看向于鷹，“我現(xiàn)在在說很重要的事情?！?/br>
    “若秋午飯沒吃?！庇邡棸阉脑挾铝嘶厝?。

    若秋雙手捧著菜譜，驚詫地看向于鷹，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早上從醫(yī)院出來后就再也沒吃過東西，于鷹沒來接他出院，他居然知道。

    第十一章 青河

    “行，那就先吃飯?！庇诶躅┻^來一眼，不再多言，繼續(xù)在電腦上噼里啪啦地敲字，等菜上來的過程，她連水都沒喝一口。

    在這種氣氛下，若秋不好自己一個人只顧著吃菜，他看了眼邊上的于鷹，于鷹一言不發(fā)，服務員每新上一碗菜，他都會把菜旋轉到面前。

    若秋心里一陣發(fā)憷，今天于栗在場，于鷹又開始了精湛的演戲，他心神領會，往于鷹碗里夾了幾筷子新端上的山藥炒時蔬。

    于鷹握著筷子的手瞬間就停住了。

    若秋以為他不喜歡吃這道菜，緊張了一陣，于鷹又動了起來，把碗里的菜都吃了。

    “話說綠石最近挖私人藏家，來充盈美術館的藏品，這我能理解，但為什么讓黎遠來策劃首展，我想不通。”坐在對面的于栗不知看到了什么資料，忽然這么來了一句，“黎遠只是一個美術老師，連有名的畫家都算不上，他很有資源嗎？”

    聽到黎遠的名字，若秋突然有些吃不下菜，便擱置了筷子。

    他從余光看到于鷹掃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