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今天……” 時隔三年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查行程,若秋有些大腦卡殼。 “高中時的美術老師,他的新畫廊馬上要開了,在策劃首展,讓我?guī)兔ο雮€主題?!彼€是很快回答了,一邊故作輕松地擰著外套上的牛角扣,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稀松平常的一次回家。 于鷹一時沒有了聲音,若秋抬頭,看到于鷹正注視著自己,他看起來變了,又好像沒變,似乎瘦了點,鋒利的下頜骨讓他的臉龐輪廓分明。 “還有呢?”于鷹又問了一句。 “還……一起吃了個飯?!比羟锊桓乙恢倍⒅哪樋?,于鷹用兩根手指拎著一只礦泉水瓶把玩,里面的半瓶水晃動著,他盯著那半瓶水,覺得自己的心顛簸得跟水瓶里的水差不多。 “下次出門記得提前說?!庇邡棇⒌V泉水瓶往茶幾上一擱。 “好?!比羟镖s緊附和。 他知道于鷹是什么意思,這是他們婚前簽的協議的其中一條,考慮到隨意出門的安全性,以及可能會被娛記拍到寫些無聊的花邊新聞,他不管去哪都需要報備。 今天他出門沒跟周辰報備,當然,這并不影響周辰熟練地在樓底下抓到他,并盡職盡責地將他送到目的地。 不過這些事周辰肯定已經匯報了,也不知道于鷹想從他嘴里聽到什么答案。 “那個……我是不是把客廳弄得太亂了?”若秋沒話找話,把丟在地上的幾張彩紙拾了起來,順勢扯開話題,“我平時閑著無聊,就剪個紙玩,我現在就收拾?!?/br> “不用?!庇邡椫换亓藘蓚€字,身子倒了下去,躺在沙發(fā)上開始閉目養(yǎng)神。 若秋在原地站了會兒,沙發(fā)上的于鷹沒了動靜,他輕輕放下手中的彩紙,起身走到玄關把脫下的外套掛好。 玄關一片昏暗,他在外套前站了會兒,小心摸出口袋里的東西,邁著小步往臥室走去,才沒走幾步,于鷹低沉的聲音就從背后傳來。 “你手上拿了什么?” 肩膀震顫了一下,若秋僵硬地轉過身,于鷹已經從沙發(fā)邊站了起來,一步步向他走來,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腳后跟挨著了走廊的墻壁。 于鷹停下腳步,保持了半米的距離。 “什么?”若秋裝作不解。 于鷹面無表情,向他攤出一只手。 若秋望著他沒有溫度的眼眸,緩緩伸出那只一直藏在背后的手。 一片銀杏葉飄落到了于鷹的掌心,輕得像一片羽毛。 于鷹的眉毛輕微一抬。 “樓下落了好多銀杏葉,我就撿了一片?!比羟餂_他露出一個有點傻氣的笑容。 于鷹一動沒動,只是低頭默默地看著手心的葉子,許久,他才攥著葉片回到沙發(fā)前,把葉子拋到茶幾上,躺回到沙發(fā)。 客廳里靜了下來,若秋仰頭稍稍松了口氣,重新將視線挪到躺在沙發(fā)上的人。 于鷹像是睡著了,頭發(fā)被靠枕摩挲,顯得有些微亂,烏黑的發(fā)絲垂了下來,貼到了額前,他看著有些疲憊,眼底下全是青的。 看著他的睡顏,若秋猛然想起,于鷹確實變了,他原來有一頭亞麻金棕色的頭發(fā),特別好看。 他還記得三年前自己剛從長久的昏迷中醒來的那會兒,因為對色彩敏感,窗邊站著的男人瞬間吸引了他的目光,這個男人有一頭亞麻金棕色的頭發(fā),是整個鉛白色病房里最顯眼的色彩,他還沒看清男人的臉,男人看到他醒來,緩緩拉開了窗簾,整個病房頓時灑滿了陽光。 “我是于鷹?!?/br> 若秋瞇眼,窗邊人的發(fā)絲在陽光下被染成了帶著暖的焦糖色。 這個自稱于鷹的男人面龐年輕,米色連帽衛(wèi)衣,寬松淺藍牛仔褲,一身休閑隨意的街頭打扮像是學生,卻配了一只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白金櫻桃紅表盤腕表。 于鷹…… 這個名字并不陌生。 若秋揉了揉發(fā)痛的太陽xue,他曾經在熱搜上見過這個名字,貌似是某個豪門的富三代。 “一個月前你因為被追債人綁架導致墜樓,頭部受了重傷,可能你并不記得了,你的舅舅林品榕欠債了1200萬,現在已經全部還清?!?/br> 沒有寒暄,面前的人直切主題,聲音冷淡,和他看起來似乎很陽光隨性的外表極為割裂。 “欠債?”若秋迷茫地看著他。 于鷹把一張a4紙放到被子上。 若秋拿起紙端詳,那是一份銀行開的轉賬證明,收款人確實寫著他的舅舅林品榕的名字。 腦海中閃過幾個零星的片段,他隱約還記得上一段清醒時候的記憶,那個時候他剛從威尼斯藝術雙年展參展完回到日本,還在學校的巖彩工作室里創(chuàng)作,手機莫名其妙就接到無數個sao擾電話,后來他還收到了舅媽痛哭到撕心裂肺的微信語音,說讓他趕緊回國,他心急火燎地趕到成田機場,至于回國后發(fā)生了什么,他現在全都不記得了。 “你舅舅一家……”于鷹停頓片刻,繼續(xù)說道,“還有你的jiejie若夏,我已經全部安置妥當,保證他們不會再遭到追債人的威脅,你不需要擔心他們今后的生活?!?/br> “為……”為什么要幫我做這些事? 若秋將身子艱難地撐起了一些,他沒能問出口,他什么都記不清了,包括那些被追債的細節(jié)。 “至于你今后的生活?!苯淮晁惺虑楹?,于鷹在床邊坐了下來,語氣略微變得柔和,“若秋,我們結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