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昉的外公外婆？趙阿姨的爸爸mama？賀祈皺了皺眉，趙孟欣不是把許昉帶走了嗎？沒跟他們講嗎？

    賀祈搖搖頭，“他不在家，趙阿姨帶他去別的地方了?！彪S即拉開門，沖他們道：“外公外婆先進來坐吧，我去泡茶?！?/br>
    兩位老人坐在沙發(fā)上面面相覷，“那孩子剛剛說什么？小欣帶昉昉走了？”

    趙父搖搖頭，“怎么會？小欣不是已經(jīng)去英國了嗎？她可沒說帶著昉昉一起。”

    賀祈將泡好的茶放在老人面前，恭敬道：“外公外婆喝茶吧，請問有什么事情嗎？”

    話音剛落，趙母眼眶就紅了，她用胳膊戳了一下旁邊的人，趙父才緩緩開口，“孩子啊，你剛剛說昉昉跟他mama走了？”

    “嗯?！?/br>
    “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br>
    “是他告訴你的嗎？”

    賀祈點點頭。

    沉默良久，趙父才繼續(xù)說：“他沒有跟他mama走，小欣在小榮出事的時候就出國了?！闭f完，趙父偏過頭，似是覺得羞愧，沉聲道：“是我們對不起小榮，本來這次是想來看看昉昉的，既然他已經(jīng)不在桂城了，我們就先走了。”

    老人拿出一張紙條放在桌子上，“如果你有了昉昉的消息，請給我們打個電話?！?/br>
    賀祈震驚地看向老人，雙手緊緊攥在一起。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不停思考剛剛對方說的話，沒跟趙孟欣走？許昉沒跟趙孟欣走？

    賀祈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空洞一片的感覺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他們的，也不知道現(xiàn)在應該做什么。

    “趙孟欣替我們還債，我跟她走，休學一年明年就可以繼續(xù)讀了。”

    “他說過想去臨城，不過到時候他就比你小一屆了?！?/br>
    賀祈狠狠一拳錘在桌子上，猛地起身沖出去。

    騙子。

    他再笨也該想到的，趙孟欣怎么可能替他們還債？趙寫意每次提到許昉時都模棱兩可的話他怎么就沒有起過疑心？許昉是騙子，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他跑得極快，耳畔的風呼嘯而過。

    街上的行人很少，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在家享受著一頓熱騰騰的飯菜。

    地上還有沒有完全融化的冰雪，賀祈滑倒了很多次，等站到趙家門外的時候，他的衣服和褲子都已經(jīng)濕透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這里來，卻突然不敢敲響這扇門。

    他筆挺地站著，像大雪中孤寂堅韌的松樹。

    雙手早已凍得發(fā)紅，賀祈微微彎了彎有些僵硬的手指，緩緩抬起手，重重敲了兩下。

    “小七？”趙寫意打開門，看著面前狼狽不堪的人，忙拉他進門，“你怎么了??？”

    賀祈搖搖頭，輕輕掙脫她的手，“小意姐，告訴我吧，他在哪里?！?/br>
    “小七，你……”趙寫意有些慌亂，他都知道了？誰告訴他的？

    她們上午見面的時候還好好的，是在她走了以后發(fā)生了什么嗎？她心里又驚又亂，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告訴我吧，小意姐，求你了?！辟R祈上去抓住她的手，眼底通紅，“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里?！?/br>
    “對不起，小七。”趙寫意垂眸，黯然道：“對不起，我答應過他。”

    賀祈緩緩收回自己的手，低頭看向地面，顫聲說：“我好想他?！?/br>
    “特別想?！?/br>
    趙寫意呼吸一滯，抬手抹了把臉，轉(zhuǎn)頭進屋然后又匆匆走出來，給了賀祈一張紙條，“他的電話，對不起小七?！?/br>
    “如果他愿意的話，讓他親口告訴你?！?/br>
    賀祈接過紙條，盯著上面的一串數(shù)字看，有些看不清，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道謝后便轉(zhuǎn)身離開，匆匆向家的方向跑。

    到家以后他飛奔上樓去拔手機，對著紙條一字一字輸入，卻怎么也打不對，他的手顫抖地厲害。

    ………………

    “小七。”電話接通，許昉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從這個不再熱鬧的秋天，從無數(shù)個他們在月色下孤單行走的夜晚，從他們相依相伴的這些年，遙不可及。

    賀祈突然感覺自己耳鳴了，他聽不見聲音，也沒辦法張口說話。

    他拼命捂住嘴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肩膀卻止不住地抖動。

    他想問許昉很多，在跑回來的路上，他已經(jīng)組織了一萬次語言，可現(xiàn)在什么都說不出來。

    最終他們也什么都沒說。

    賀祈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外面，瞟見了門口那棵光禿禿的樹。

    賀祈突然覺得很冷，他輕輕用右臂環(huán)住自己的膝蓋，左手用力按手機，試圖跟冰涼的屏幕貼的更緊。

    自那通無疾而終的電話后，他們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

    但是許昉在夏天的時候回了一趟桂城，見到了許朝榮。

    時隔一年多，他們父子才終于見上一面，許昉沒有告訴他自己的事情，他曾經(jīng)怎么騙賀祈，現(xiàn)在就怎么騙了許朝榮。

    他過去從來沒撒過謊，唯二的兩個謊言，竟然全給了自己最愛的人。

    許朝榮說了同樣的話，讓他不要再來，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許昉沒應聲，只是在臨走時，才緩緩說：“等你出來，我們還像過去那樣?！?/br>
    他也去看了賀祈，可是沒跟他見面，他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見賀祈在給門前的小花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