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莊羽斕感覺自己似乎又墜入了過去那個冗長無垠的夢魘中,她極力想改變的事情一件件都無能為力,每每醒來的時候猶覺得喉頭發(fā)澀。 聞錦川的臉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眼前,莊羽斕還覺得有些不真實,太久沒說話嗓子里像堵著一團棉花,氣息一動咳了兩聲。 聞錦川趕忙扶她坐起身,拿了旁邊晾好的溫水用湯匙舀過來。 溫水沖開喉嚨里的滯澀,莊羽斕看著聞錦川忙前忙后,神思依舊有些恍惚沒有歸位。 醫(yī)生過來檢查了一番確信沒有大礙,聞錦川讓人回去告訴莊母消息,免得她勞神費心。 這些天一直都是聞錦川在醫(yī)院守著莊羽斕,一應事情他拿捏得極有分寸。 等莊羽斕撤了輸液管,聞錦川打了熱水回來沖兌好幫她擦洗。 溫熱的毛巾觸在臉上這些舒服,莊羽斕干脆閉著眼享受這片刻的安寧,卻在聞錦川挽她袖子的時候由不得一躲。 氣氛一時有異,莊羽斕有些不敢去看聞錦川的神情,動著嘴唇半天編不出來理由,只聽到他似乎一聲輕嘆。 “一直都是這么笨,以前生氣的時候也是拿腦袋磕我,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這毛病現(xiàn)在都不改?!?/br> 莊羽斕聽著他的念叨,怔怔出神,藏回被子里的手被他溫柔又有力地抓出來,用毛巾從她手心手背、五指細致地擦過去,然后延伸向小臂。 她的皮膚因這幾日的憔悴又白了幾分,愈發(fā)顯得上面的疤痕猙獰。 莊羽斕覺得刺眼,下意識想抽回手,但聞錦川牢牢抓著她,她被他炙熱的掌心掌握著,逃不出去。 聞錦川仔細地擦拭,在那些猙獰的疤痕上小心地摩挲,似乎怕弄疼了她,繼而低頭將唇輕貼。 莊羽斕動了動手指,覺得被他抓著的胳膊像有千斤重,一時再抬不起來。 “羽斕,都過去了……我還是跟以前一樣愛著你,我們就這樣在一起好不好?如果……你還愛我的話。” 最后的話聞錦川的聲音變得很輕,夾雜著自己也不確信的一種失措,但對莊羽斕來說卻是如此擲地有聲。她腦子里轟轟然,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所以才能妄想成真。 “我最怨你的傻……一起長大那么多年,你明知道你對我是怎樣的重逾性命,卻還是那么絕情地離開我,真該罰?!甭勫\川說罷用力抱緊她,力道有些重,卻像是怕她跑了一樣,不敢有一絲松懈。 莊羽斕感覺散碎的神智還沒有全部回籠,胳膊上被箍緊的微痛令她反應過來不是做夢,聽著聞錦川絮絮叨叨的情愫,心里壓抑數(shù)年的情緒如同決堤,嘩啦一下全涌了出來,放聲大哭。 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經(jīng)此一事二人之間也算有了坦白。 莊羽斕在醫(yī)院住了十來天,實在呆不住,央求了聞錦川許久才被準許出院。 天氣比之前又冷了許多,聞錦川拿來一堆大衣圍巾帽子,把莊羽斕裹得只剩兩個眼睛才出門。 莊羽斕坐上車還直喘氣:“我又不是坐月子見不了風,你也太費事了?!?/br> “醫(yī)生說你身體很虛,要是著涼風寒一時半會兒可養(yǎng)不起來,忍一忍就回去了。”聞錦川拿下她抓帽子的手,覺察她手還是涼的,即便揣進了自己懷里。 相比較起來,聞錦川穿得倒單薄,他里衣底下的肌膚熱烘烘的,頃刻就將莊羽斕的手熨帖得暖起來,莊羽斕攤開手掌摸了摸,還能感覺到底下鼓鼓的肌rou。 “你自己顧風度,把我裹得像顆球?!鼻f羽斕嘟嘴不滿,無意識地勾手指,正好剮蹭到某個點。 隨著聞錦川身體一繃,莊羽斕很快意識到,連忙把手抽出來。 “覺得我沒感覺還是沒看到?占完便宜就想跑。”聞錦川抓著她的手舉至眼前,瞇眼的樣子顯然已經(jīng)琢磨起心思。 莊羽斕想把這尷尬的一瞬繞過去,靠在他身側(cè)問:“我聽說你讓萬先生去河上挖礦了?” 聞錦川嗤笑一聲:“萬東流那老小子這么跟你說的吧?” 莊羽斕不贊成地推了下他,怎么說萬東流也是引領他重振無羈會的前輩,該有的尊重還得有,再者說來當年的事也是她參與的,一切都為他著想,如今總不能青紅皂白都不分。 莊羽斕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聞錦川只是半天不松口,懶洋洋道:“讓我不跟別人算賬,你總得給點好處?” 莊羽斕很上道地爬起身在他臉上親了好幾口,他卻皺眉不滿:“那老小子可是讓我耿耿于懷了好幾年,你親幾下就完了?” “那你想怎么樣嘛?” 聞錦川看著她軟白的臉,勾勾手指頭,她猶豫了一下貼過去。 氣息漸近,莊羽斕不由自主閉上眼睛,卻沒有迎來預料中的熱吻,男人的氣息轉(zhuǎn)而呼在她耳邊,幾個極輕的字眼被他說得又熱又癢。 “答不答應?”聞錦川靠回車座上,攬著她腰的手順勢下滑,輕拍在她臀上,一股子又痞又惡劣的樣子。 莊羽斕原本有些蒼白的臉愣是被他的私語刺激出來兩團紅暈,都不好意思據(jù)理力爭,只好咬著唇道:“那你明天就把人叫回來。” 看她老實巴交還在惦記別人的事兒,聞錦川覺得騙她都得昧著良心,笑著移了下視線,“他自己跑去河上挖金礦,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啊。” “那你騙我!”莊羽斕反應過來,惱得炸毛,“你說的也不算數(shù)!” “那我不管,你只說叫他回來,叫不叫得來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莊羽斕沒想到自己時隔多年還是輕易上他的當,惱得一路上都沒搭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