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九十七章 丁凱復和余遠洲對視幾秒,驀地打開手臂扣動扳機。 就聽邦邦邦!緊湊的三聲巨響。 玻璃成放射狀裂開,緊接著碎成了粒子,冰雹似的,兜頭蓋臉地撲進來。 吊燈也砸了下來。伴隨著哐嚓一聲巨響,大廳陷入昏暗。 冷風冷雨從碎窗灌進來,發(fā)出刺耳的鬼叫。 禮堂里驚呼四起,兵荒馬亂。人們一股腦兒地往外涌,沒幾秒就跑了個精光。就連神父也沒了影兒,圣經散亂地扣在地上。 姜楓抱著腦袋尖叫。余遠洲緊緊摟著她,把這三熗捱過去。 “聽老頭啰嗦有什么意思。來玩兒個游戲吧?!倍P復轉著熗,獰笑著向兩人逼近,“俄羅斯輪盤,聽過沒有?” 這話一出,余遠洲和姜楓都愣了。 俄羅斯輪盤,一種野蠻瘋狂的賭博游戲。是不是源于俄羅斯未可知,但要安個國名,俄羅斯最合適。 游戲規(guī)則很簡單,將一顆子彈塞入左輪手熗的彈槽,而后將其任意旋轉。旋轉停止后,參與者輪流將其準自己的腦袋,扣下扳機。直至有人中彈,或因恐懼妥協。 姜楓徹底嚇懵了,面色發(fā)青,像是蓋了霜的冬瓜皮。她萬萬沒想到,丁凱復竟是這樣可怕的亡命之徒。 而余遠洲反倒冷靜下來了。他不是第一次見丁凱復擺弄熗,加上已知的恐懼總比未知強。 “把熗放下。我們可以談。”他對丁凱復道。 丁凱復舌頭舔著后槽牙,用下巴點姜楓:“讓這娘們兒滾?!?/br> 余遠洲白了他一眼。安撫般輕拍姜楓的后背,在她耳邊道:“楓姐,先出去躲躲。” 姜楓雖然害怕,但還是強撐著道:“我不能放你跟他單獨···” “我他媽讓你滾??!”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是一聲凄厲的尖叫。 姜楓身后的玻璃窗也碎了。 她的精神全面崩潰,捂著臉大哭起來。肩胛上的汗粘著玻璃碴子,看著十分無助可憐。 “住手!??!”余遠洲跳起來,雙手推著丁凱復的肩膀吼叫,“這一切都是我策劃的!你有什么沖我來!拿熗威脅一個女人,算他媽你有能耐?。?!” 余遠洲出離得憤怒了,話都得咬著才能說出來。他眉頭壓得幾乎和眼角連上,眼鏡歪斜著,臉頰因憤怒而顫抖。 丁凱復只看了他一眼,就撇開了視線。舌頭在嘴里懟來懟去,轉著腦袋看棚頂。像個犯錯的小學生,被教導主任點著腦門兒教育。有點委屈,也不服氣。明明眼圈兒都紅了,卻偏要梗著脖子,做出一副「老子才不在乎」的表情。 余遠洲的力氣不大,他卻被推得連連后退。最后索性轉身背對兩人,往窗戶邊走。 余遠洲看他妥協,氣喘吁吁地轉身扶姜楓,一邊帶著她往外走,一邊摩挲著她的肩膀安慰,“別怕。沒事的。啊。別怕?!?/br> 他的聲音抖得厲害,胸腔劇烈起伏。像一張拉滿的弓,往前是猛箭,往后是斷裂。但他既不能往前,也不能往后,岌岌可危地站在情緒的臨界點。 余遠洲把姜楓送到門外,剛要關門,姜楓一把抓住他的小臂。說不出話來,只是哭著搖頭。 余遠洲勉強笑了下:“放心,他不會把我怎樣?!闭f罷拿開她的手,利落地關上大門,落了鎖。 偌大的禮堂里,就剩下兩個人。風迎面灌進來,掀起兩人的衣擺。 丁凱復站在窗前,看著余遠洲重新順甬道向他走來。他開始忙忙叨叨地整理西裝。臉很紅,分不清是因為憤怒,因為激動,還是單純那幾熗讓他殺紅了眼。 余遠洲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向他。一邊走一邊收拾情緒,松開牙根,大口深呼吸。 “把熗放下。我們可以談?!彼径ǖ蕉P復面前,盡量讓聲音平穩(wěn)。 “不談了。賭一場?!倍P復抬起手,用大拇指摁他的嘴唇,“你贏了,我放手。我贏了,你跟我走?!?/br> 余遠洲瞄著臉邊的熗口:“去哪兒?” 話音未落,就見丁凱復對他單膝跪了下去。手哆哆嗦嗦地在褲兜里掏著。鼓搗了半天,才拽出一個黑色天鵝絨小盒。 西褲的兜襯翻了出來,耷拉在大腿邊,像個柔軟的把柄。 他把戒指盒掀開,虔誠地舉到余遠洲面前。仰著潮紅的臉,眉毛往下撇著。右眼尾掛著一滴卑微的眼淚,將落不落。 “跟我回d城,跟我結婚。活著,跟我睡一張床。死了,跟我埋一個墳?!?/br> 余遠洲怔了。丁凱復在向他求婚。用如此可怕的方式求婚。 盒子里是枚鴿子蛋。小指甲那么大的方形紅鉆。 如果不是在當下,如果丁凱復的手上沒有熗。這鉆石紅得是多么絢爛,浪漫,攝人心魄。 可在當下,在這一地的碎玻璃碴上,在這凄風冷雨里,在這漆黑的熗口旁。它紅得是多么恐怖,可憎,讓人絕望。 余遠洲側過頭,凝視窗外鉛灰色的天。 從前,也曾憧憬過愛情。憧憬過和一個人長廂廝守,至死不渝。 可想不到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但他和丁凱復之間,好像又只能是這樣。 “我為什么要跟你賭?!?/br> “因為你沒得選!”丁凱復吼道。他鼻翼翕動,怒得劍拔弩張。可軟弱的淚水又彌漫著他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