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這里?！毙媳卦诳傊笓]辦公室上點了一下。

    “不是應該去設備間嗎？”柏戰(zhàn)說，“249應該會存在……”

    “我不認為249現(xiàn)在是數(shù)據(jù)狀態(tài)，”邢必說，“他在這里應該有實體。”

    “去辦公室。”柏戰(zhàn)說。

    “去設備間?！鼻駮r攔在了他們面前。

    “嗯？”柏戰(zhàn)愣了愣。

    “我們不找249的實體，我們不需要跟他溝通，”邱時看著邢必，“我們不需要知道這里的鄭霆是誰，不需要知道這里還有沒有別的你們……”

    邢必沒有說話。

    “我們來這里的唯一目的是摧毀249的藏身之地，救出那邊的許戒和紀隨，”邱時還是看著邢必，“不是所有問題都需要答案的，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真相的?！?/br>
    “cao?！卑貞?zhàn)回頭也看了看邢必，又轉回來看著邱時，“你哪兒學的這一套一套？”

    “去設備間?！毙媳卣f。

    邱時知道邢必為什么想要找到249的實體，他們面對的有可能是“自己”，邱時并沒有經(jīng)歷過邢必的那些經(jīng)歷，沒有痛苦他的那些痛苦，但此時此刻，這就是他的優(yōu)勢。

    生化體不是機器程序，他們有獨立的思維和情感，有喜怒哀樂，那也自然會有情緒化的判斷，哪怕他們曾經(jīng)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比人類要更冷靜。

    接觸過這些經(jīng)歷了一兩百年人類世界的生化體之后，邱時覺得這些判斷已經(jīng)不準確了，生化體們早已經(jīng)沒有了人類希望的固定的模式，他們是邢必，是鄭霆，是江呈，是柏戰(zhàn)，每一個都不一樣。

    他們早已經(jīng)有了軟肋和弱點。

    “他們一定會阻止我們?！毙媳卣f著舉起了手里的槍，走出了休閑區(qū)。

    “如果……”柏戰(zhàn)依在隊伍最后，負責斷后。

    “沒有如果?！鼻駮r打斷他的話。

    “你他媽從來不做備選方案的嗎？”柏戰(zhàn)說。

    “現(xiàn)在有個屁的備選方案，現(xiàn)在就是過去，砸，路上碰到誰了，就殺，”邱時說，“哪來的備選，備選方案我默認就是喪氣話?！?/br>
    “云城的人類都這樣？”柏戰(zhàn)問。

    “就他這樣。”邢必說。

    “我還挺喜歡他這樣的，”鄧葉葉說，“雖然一開始很討厭?！?/br>
    設備間占據(jù)了建筑很大一部分，因為他們是從最外圍的船塢位置進入的研究所，所以需要穿過差不多一半的區(qū)域才能到達在中心位置的設備間。

    穿過第一個圖書室的時候，邱時就能感覺到要想到達設備間并不容易，每個區(qū)域龐大而復雜的地形都很合適伏擊，而他的地圖在建筑內部處于被屏蔽的狀態(tài)，只能靠邢必和柏戰(zhàn)生化體的敏銳感觀了。

    圖書室里的書居然全部都是紙質書，沒有損壞，沒有變成碎渣渣，靠近的時候還能聞到紙張那種特有的香味，邱時有種說不上來的悵惘。

    在一排排書架之間穿過，并沒有人在這里伏擊他們。

    離開圖書室，外面是一個巨大的開放式辦公區(qū)，一個一個小小的格子里正好能坐下一個人，桌上還堆著很多的資料，放著電腦，水杯。

    這樣的場景讓邱時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完整保留了一兩百年的老祖宗們的生活片段，除了沒有當年的那些人，一切都沒有變過。

    前方有人影閃過。

    邢必和柏戰(zhàn)同時朝著那邊開了槍，桌上的東西被打得一片翻騰。

    接著他倆跳上了桌子，往那邊靠了過去。

    邱時和鄧葉葉俯身從辦公桌中間穿過，跟著靠近。

    “邢必?！蹦沁叢刂娜碎_了口，是鄭霆，“聊聊嗎？有些事，跟你以為的不一樣。”

    邱時沒等邢必開口，對著那個方向就開了槍，來回掃了兩輪才停下：“他沒空?！?/br>
    鄭霆沒了聲音。

    在邢必和柏戰(zhàn)跨過桌子往前繼續(xù)走過去的時候，那邊的一張桌子從地上被猛地掀到了空中，旋轉著撞向了他們倆。

    邢必蹬著腳下的桌子，向后躍起，一腳踹在了向他撞來的桌子上。

    手里槍同時對著桌面開了一槍。

    但在桌子落下去時，那邊鄭霆也開了槍，打中了邢必拿槍的左臂。

    而桌子后面不止鄭霆一個人，這人跟鄭霆同時開槍，打在了柏戰(zhàn)的胸口上。

    柏戰(zhàn)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鄧葉葉從桌子后面站了起來，舉槍對著那邊就是一通狂掃，但那邊兩個人已經(jīng)沒了蹤影。

    “怎么樣！”鄧葉葉蹲回桌子下面喊了一嗓子。

    “沒事兒，”邢必說，“柏戰(zhàn)？”

    “沒事兒?！卑貞?zhàn)說。

    “你沒事兒？”邱時問。

    “沒見過穿防彈衣的生化體吧?！卑貞?zhàn)說。

    第97章 代價

    “是沒見過, 穿防彈衣的人類我也沒見過幾個，你真他媽精致?！鼻駮r邊說邊彎腰跑到了邢必身邊，拉過他的左手看了看。

    “沒事兒?！毙媳卣f。

    子彈從邢必的左臂斜著穿過, 沒有傷到骨頭, 但要說沒事兒也就是硬說, 只能說這個傷對于生化體來說是在可以承受的設計范圍內。

    “他真穿了防彈衣嗎？”邱時從防水袋里拿了個止血貼，捂在了邢必的傷口上, 至少能加速一些恢復。

    “穿了，被打中的時候能聽出來?！毙媳卣f。

    “咱們得改一下策略，”鄧葉葉低聲說, “不能等他們來堵咱們。”

    “嗯?！毙媳貞艘宦?。

    “就是沖, ”鄧葉葉拉開了自己腰上圍了一圈的腰帶, 里面是排列整齊的一顆顆小雷, “只要沒死就沖，沖到地方就炸?！?/br>
    “你還帶著這些？”邱時有些吃驚，“你倒是不怕沉底兒?！?/br>
    “我總帶著的, ”鄧葉葉說，“誰知道會不會出什么意外，我就想死得干脆點兒?！?/br>
    邱時沒再說話, 從她腰帶里把小雷一個一個拿出來。

    “摘果子呢？給我兩個。”柏戰(zhàn)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來的，伸手接了兩個。

    邢必看了他一眼, 笑了起來：“吃了補補?！?/br>
    柏戰(zhàn)愣了愣：“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沖我笑呢?！?/br>
    “什么玩意兒？”邱時看了他一眼。

    “得不到認可的廢物隨便感慨一句，”柏戰(zhàn)拋了拋手里的小雷, 起身往鄭霆他們逃離的方向走了過去, 查看了一下環(huán)境, “沒人。”

    “他只是沒當你面笑。”邱時說。

    “謝了?！卑貞?zhàn)說。

    邱時已經(jīng)不太記得在休閑區(qū)看到的那張圖上的路線了, 他認為圖畫得有點兒草率, 沒有實際看到的這么細，而且要轉來轉去的彎也有點兒多，以他難民學校的文化程度來說，記不住也正常。

    邢必和柏戰(zhàn)肯定是能記住的，不僅能記住，還能在不交流的情況下找出最近的路線。

    離開這一片開放辦公區(qū)時，邱時看了一眼辦公區(qū)入口的銘牌，上面寫的是什么什么五區(qū)。

    那就是說，還有起碼四個這樣規(guī)模的開放辦公區(qū)，在眼下的狀況里，邱時感覺這些地方就跟他媽戰(zhàn)壕一樣。

    五區(qū)外面是一條直道，但不是走廊，兩邊都是沒有門的大空間，里面有些放著的是儀器，有些是長條的桌子。

    跟在邢必身后飛速奔跑的時候，光是會議室，邱時就看到了abcd一串，還有兩個廁所，廁所看上去都比李風辦公室豪華十倍。

    這研究所當初建的時候，規(guī)模估計能頂十個云城。一個基地，一個研究所，人類為了這些他不能理解的東西付出了巨大代價，大概也不會想到，兩百年以后，他們的“心血”會以這樣的狀態(tài)呈現(xiàn)在這些末世佬面前。

    他們很快穿過了直道，進入了另一個類似接待區(qū)的地方，沒有休閑區(qū)那么多娛樂設置，但有很多的小桌和沙發(fā)。

    有人影再次閃過，邱時想也沒想就直接撲倒在一張沙發(fā)后頭，同時掏出了一顆小雷，但他還沒調整好撲倒在地的姿勢，槍就響了。

    他藏身的沙發(fā)靠背被打穿了，“嘭”的一聲悶響，貼著他臉的位置出現(xiàn)了一個被炸開的洞，碎渣扇了他一臉，眼前居然還飄過了細碎的羽毛。

    研究所的沙發(fā)里填的居然是不知道什么玩意兒的羽毛，難怪之前他在休閑區(qū)坐了一下覺得特別軟。

    緊跟著槍響的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震得邱時耳膜都有點兒疼，頭頂上的天花板掉下來好幾塊。

    他迅速從沙發(fā)后面露出一只眼睛，沒看到人。

    “邱時！”邢必叫了他一聲。

    “沒事兒！”邱時回答，“人呢？”

    “跑了，”鄧葉葉說，“你們看清另一個人了嗎？”

    “是林晟，”柏戰(zhàn)說，“之前打中我的也是他?！?/br>
    邱時愣了一下，居然還有另一個林晟，249不會是真的弄出了一個新的潛衛(wèi)組吧……

    “傷沒？”邢必從沙發(fā)那邊跳了過來，蹲在他面前捏著他的臉左右看了看，目光又從他脖子往下一路掃了一遍。

    “沒有，”邱時說，“從我腦袋旁邊打過去了，誰開的這一槍？”

    “林晟。”邢必說。

    “剛鄭霆打的是你手臂，林晟打的是柏戰(zhàn)胸口，”邱時皺著眉，“現(xiàn)在瞄的是我的頭……”

    “這個林晟狠啊?！编嚾~葉說。

    “他一直狠，”柏戰(zhàn)說，“他是組里最狠的?！?/br>
    邱時看了邢必一眼，他聽到柏戰(zhàn)用“狠”這個字形容林晟時是愣了一下的，直到他回想起最初見到林晟的時候，那個比邢必要冷淡和程序化得多的潛衛(wèi)。

    這些“另一個”們，沒有在這個艱難的世界里生活的印記，還保持著他們在基地時的狀態(tài)。

    “邢必呢？”鄧葉葉問。

    “在那邊兒含情脈脈呢。”柏戰(zhàn)說。

    “……我是問邢必狠不狠?！编嚾~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