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撐著床，緩緩低頭，吻落在了邢必胸口上。

    向上是鎖骨咽喉，向下是腹肌和小腹……

    吻向上，手向下。

    你知道人有多少記憶嗎？像宇宙里的星辰一樣多。

    是的，星辰一樣多。

    但有些記得，有些會不記得了。

    要細(xì)細(xì)嘗過才記得住，嘗一口喘息，嘗一口呻吟，嘗一口發(fā)燙的肌膚，帶著一絲絲疼痛的才記得清，嘴角，咽喉，頸后……

    呼嘯的風(fēng)寂然無聲，心跳卻萬馬奔騰，一丁一點(diǎn)的觸碰都能掀起驚濤駭浪……

    邱時手背上的白色小光點(diǎn)亮起。

    這是李風(fēng)的直聯(lián)，但他沒戴耳機(jī)，也不想伸手去拿耳機(jī)，于是只是支起腦袋喊了一聲：“睡覺呢我cao你祖宗！”

    亮點(diǎn)滅掉了。

    邢必笑了起來。

    “有什么好笑的，”邱時摟緊他，把臉貼到他后背上，貼得很用力，鼻子都壓得有些喘不上來氣兒，“我說錯了嗎？”

    “沒有，”邢必回手摸了摸他的腿，“他馬上會聯(lián)系我?！?/br>
    “不理?！鼻駮r說。

    “我那個小寵，設(shè)的是自動接通……”邢必說。

    話都沒說完，放在桌上的小寵就已經(jīng)跳到了空中：“視頻通話，李風(fēng)?！?/br>
    視頻兩個字驚得邱時幾乎是從床一躍而起，抓起床頭不知道誰的衣服對著小寵就甩了過去。

    小寵被衣服裹著掉在了地上。

    “半小時之后開會，”李風(fēng)的聲音從衣服里傳出來，“陳列館會議室?！?/br>
    “cao，就不應(yīng)該弄你出來?！鼻駮r罵了一句。

    “趕緊的，穿衣服收拾?！崩铒L(fēng)說。

    “我他媽！”邱時跳起來抓起地上的衣服，打開門連衣服帶小寵一塊兒扔了出去，“看雪去吧你。”

    關(guān)上門的時候，他看到邢必在笑。

    “笑吧，”邱時跳上床，撲到他身上，“你反正是真的臉皮厚?！?/br>
    “你臉皮也沒多薄，”邢必的手指在他嘴角勾了一下，“人類的本能還真是……奇妙?！?/br>
    “奇妙么？”邱時低頭在他嘴角親了親，“比你們生化體的專業(yè)設(shè)置還奇妙嗎？”

    “不一樣的，”邢必說，“人類……很原始，也很……”

    “你他媽才原始，”邱時把臉埋到邢必肩窩里，“你們生化體都是人類造出來的居然敢說人類原始?！?/br>
    邢必笑著沒說話。

    “去開會嗎？”邱時問。

    “我說不去你會不去嗎？”邢必問。

    “會。”邱時說。

    “那不去了?！毙媳卣f。

    “好。”邱時應(yīng)了一聲。

    邢必拉過被子蓋上，邱時還是撲在他身上沒動，手塞到他背后摟著。

    靜靜地?fù)Я瞬畈欢辔宸昼姡駮r罵了一句：“cao。”

    “還是得去。”邢必笑了起來。

    “是啊，費(fèi)了他媽那么大勁，都差點(diǎn)兒死了，”邱時悶著聲音，“實(shí)在是……”

    “肯定得去啊，你真不想去嗎？”邢必說。

    “你不是說不去么。”邱時抬起頭看著他。

    “我知道你肯定會去?！毙媳卣f。

    “有時候我不知道我是為了什么?！鼻駮r說，“我好像是被李風(fēng)一路連趕帶騙走到這一步，但是有時候我想想，如果真的有別的選擇，是什么？我會不會選？”

    “你知道李風(fēng)為什么挑中你嗎？”邢必的手在他背上輕輕拍著。

    “我比較好騙?！鼻駮r說。

    “除了你免疫這一點(diǎn)，他跟你認(rèn)識時間很長了，他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邢必說，“他知道他要做的只是把你往前推，甚至不需要選項(xiàng)，無論多不情愿，你都會那么走下去?！?/br>
    邱時沒說話。

    “每個時代，每個故事，都有一個英雄，”邢必說，“你就是那個必然會是英雄的人。”

    “cao，”邱時嘆了口氣，掀開被子起身下了床，回頭看了一眼，又撲回來在邢必鼻子上親了一口，“我其實(shí)聽不懂，不過你說的有道理?！?/br>
    邢必笑了半天。

    被扔出門外的是邢必的上衣，邱時撿了回來，抖了抖，扔到了床上。

    “臟了。”邢必說。

    “什么臟了？”邱時穿上褲子，拿了煙出來，叼了一根點(diǎn)上了。

    “被你扔外頭去的衣服臟了?！毙媳卣f。

    “……哪兒就臟了，”邱時拿起衣服撐開看了看，“外面全是雪，都沒化呢上哪兒臟去?！?/br>
    “你那個柜子里是不是有干凈的?！毙媳貑?。

    “有，”邱時過去打開柜子翻了翻，就三五件，保障署倉庫里搶回來的，“不過都是舊的……”

    “沒關(guān)系?！毙媳卣f。

    邱時伸手準(zhǔn)備拿衣服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轉(zhuǎn)過頭看著邢必：“你他媽是故意的吧？”

    “嗯？”邢必看著他，勾了一下嘴角，“煙灰要掉身上了?！?/br>
    邱時垂眼看了看煙頭，用牙咬著煙，吹了口氣，把煙頭上掛著的一截?zé)熁掖瞪⒘耍骸澳憔褪且室獯┪业囊路ラ_會，是吧？”

    “你這跟讓煙灰直接掉下來有什么區(qū)別？”邢必笑著說。

    “我看不見一坨煙灰的區(qū)別，”邱時把自己的衣服拿下來扔給了他，“有時候覺得你們老古董挺幼稚的。”

    “嗯，”邢必一邊穿上他的衣服，一邊笑了笑，“不像你們末世佬除了本能什么也不懂?！?/br>
    邱時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嚯。”

    “原始，”邢必說，“不過我很喜歡。”

    邱時盯了他一會兒，在他準(zhǔn)備扣扣子的時候沖過去一把摟住了他，手從衣服里伸進(jìn)去繞到背后，狠狠地?fù)Ьo，又往臉上用力嘬了一大口才松了手。

    “你這個習(xí)慣挺好，”邱時關(guān)掉了取暖球，打開門準(zhǔn)備出去，“所有衣服穿上了才開始扣扣子?！?/br>
    “我以前沒這個習(xí)慣?！毙媳卣f。

    邱時回過頭。

    “等你呢?！毙媳卣f。

    “cao。”邱時大步走出了屋子。

    雖然也睡了一會兒，但畢竟時間太短，邱時從坐進(jìn)車?yán)锞烷_始打呵欠。

    “困??？”邢必看了他一眼。

    “嗯，”邱時靠著椅背，“我睡會兒，到了叫我?！?/br>
    “好?！毙媳卣f。

    邱時閉上眼睛，剛要睡著，邢必的手指在他臉上輕輕彈了一下：“到了?！?/br>
    “你祖宗，”邱時睜開眼睛，“你逗我玩呢？我剛開始睡?！?/br>
    “你呼嚕都打了十分鐘了?！毙媳卣f。

    “真的？”邱時看了一眼車窗外，的確是已經(jīng)到了內(nèi)城，甚至已經(jīng)開進(jìn)了陳列館的停車場。

    “要不你再睡五分鐘，”邢必說，“我們到早了五分鐘?！?/br>
    邱時沒說話，直接閉上了眼睛。

    劉部長看著眼前的會議名單，有些遲疑地看了李風(fēng)一眼：“陳蕩也參加？”

    “嗯?！崩铒L(fēng)點(diǎn)點(diǎn)頭。

    “合適嗎？”劉部長往門口看了一眼，這會兒開會的人還沒有到，他壓低聲音，“老宋他們知道嗎？”

    “來了就會知道了，”李風(fēng)說，“陳蕩是個生化體，跟羅鎮(zhèn)長和高山那些人類不一樣，要想合作，就直接交底?！?/br>
    “我們對他有沒有什么約束？”劉部長問，“他雖然不是潛衛(wèi)，但也是個生化體?！?/br>
    “經(jīng)過他的允許，老吳給他打了個控制器，”李風(fēng)說，“必要的時候我可以控制他?！?/br>
    劉部長沉默了一會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行吧，你一向比我們想得周全。”

    這次的會不是個私下小會，李風(fēng)他們被關(guān)在實(shí)驗(yàn)室里的這幾天，各種解救手段，涉及到的人不少，分別保密再分別溝通已經(jīng)沒有意義，倒是容易造成猜疑，干脆把人都叫了過來。

    公司這邊應(yīng)急事務(wù)部的劉部長，科技發(fā)展部宋部長，再加上吳館長和于上校，兩個首席，張齊峰，邢必小組的林晟他們幾個……

    “邱時和邢必呢？”劉部長問，“人都到齊了，就等他倆了?！?/br>
    “我上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他們的車了，”吳館長說，“在停車場?！?/br>
    李風(fēng)清了清嗓子沒說話，他的確不知道這倆人都到停車場了還能干什么。

    正想著再聯(lián)系一下邱時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邢必和邱時走了進(jìn)來，邱時一臉沒睡醒的樣子，臉上還有被車座壓出來的印子。

    ……居然在停車場睡覺。

    “人齊了，那就開始吧，”李風(fēng)拿了根煙出來，接就感覺到了吳館長憤怒的目光，他往上方的換氣口看了一眼，“換氣開到最大，不好意思?！?/br>
    這個會沒有工作人員在場，又是在陳列館的地盤上，吳館長只好自己站起來，過去把換氣系統(tǒng)調(diào)到最大。

    “在座的大家相互都認(rèn)識了，節(jié)約時間，就只介紹不熟的，”李風(fēng)看了一眼陳蕩，“這位是陳蕩，東林鎮(zhèn)生化體的頭兒，這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