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必選擇了人類, 然后他又被人類逼著殺掉了他帶來的那些生化體，包括他的隊長，對嗎?！鼻駮r說。

    “可以這么說?！崩铒L說。

    “那現(xiàn)在公司是怎么敢啟用他的？”邱時轉(zhuǎn)頭看著他, “如果當初你看到了這份檔案，還會啟用他嗎？”

    李風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我從不回頭假設(shè)。”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鼻駮r說。

    “這些還要看看嗎？”李風說, “可以留在這里給你看完，十分鐘之后我再過來。”

    “不用了, ”邱時說，“我看字兒頭疼, 外城難民學校的教學質(zhì)量提高一下吧?！?/br>
    “嗯？”李風愣了愣。

    “如果有一天你能取代龍先生的話?！鼻駮r說。

    “提高教學質(zhì)量是吧, 我現(xiàn)在也可以?！崩铒L起身, 收了小寵, “明天一早出發(fā), 今天晚上會給你準備好東西，明天跟你一塊兒出發(fā)的是二隊的老隊員，還有林晟和劉武，能幫忙的就讓他們幫忙，不需要的話他們就是搭個便車，去洗馬鎮(zhèn)協(xié)防。”

    “嗯?！鼻駮r點頭。

    洗馬已經(jīng)有正規(guī)的軍隊駐防，把二隊和林晟他們派過去協(xié)防，大概只是為了不讓他們留在云城。

    這些人都是洗馬鎮(zhèn)那一場混戰(zhàn)的親歷者，要不是被稱為英雄隊伍，估計早已經(jīng)滅口了。

    “還有什么想問的嗎？”李風說，“我現(xiàn)在頭快炸了，得去睡一個小時?！?/br>
    “多睡會兒吧，”邱時說，“萬一你死了，我沒靠山了?！?/br>
    “靠山？”李風看著他。

    “反正也沒得選，不是么，”邱時說，“起碼認識你時間長些?！?/br>
    李風笑了笑，重新打開了監(jiān)控，轉(zhuǎn)身走出了實驗艙。

    邱時睡不著，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jīng)沒有什么問題了，但腦子里對于受這么重的傷還是有一個慣性思維，會覺得自己沒好利索。

    他一直躺在病床上，吳館長時不時會進來一趟，檢查他的狀態(tài)。

    半夜的時候趙旅被悄悄帶了進來，跟他見了一面。

    雖然李風沒告訴趙旅他現(xiàn)在的情況，但任何人看到現(xiàn)在的他，都會有同樣的猜想。

    “他們對你做了什么？”趙旅壓著聲音，眼神里全是震驚。

    “用了點兒龍先生級別才能用上的儀器和藥?！鼻駮r也壓著聲音。

    “之前放你屋里的那套東西，就已經(jīng)挺牛了，恢復得就夠快的了，”趙旅小心地在他身上有傷口的位置摸著，“這能好得這么快？”

    “生化材料，”邱時努力控制著情緒，輕松回答，“就是給生化體修修補補的?！?/br>
    “有什么事兒你別瞞我?！壁w旅說。

    “瞞你干嘛，”邱時說，“就等個機會看你為我哭呢。”

    “滾！”趙旅罵了一句，想起來今天過來的原因，“你明天又走？”

    “嗯，”邱時應了一聲，“得去把邢必找回來?！?/br>
    “能找得回來嗎？”趙旅皺了皺眉。

    “必須找回來?！鼻駮r說。

    “我也不勸你了，反正這事兒估計也不是你能決定的，”趙旅想想又補一句，“你能決定也會是這么決定。”

    邱時笑了笑。

    “別再受傷了，”趙旅說，“真的，別再受傷了?！?/br>
    “嗯。”邱時點頭，伸手在趙旅頭上扒拉了兩下，“放心?！?/br>
    出發(fā)的時候天都還沒有亮，空氣里的寒冷能竄進肺里，邱時拉起圍巾遮住了半張臉。

    隊員們都已經(jīng)在車旁邊等著了，看到邱時的時候，趙一過來跟他擁抱了一下，沒有人問為什么他恢復得這么快，都有些沉默。

    “大家來合個影吧?！鄙砗笥腥苏f了一句。

    邱時回過頭，看到了一個懸在空中的小寵，專業(yè)攝像用的那種大號的。

    “干嘛？”邱時問一邊抱著胳膊站著的李風。

    李風沒說話，他旁邊的劉部長笑著回答：“本來應該在內(nèi)城轉(zhuǎn)幾圈，讓大家都看看英雄的隊伍，但是考慮到邱隊長的安全，這次行程是保密的，所以就錄一句話，等以后宣傳使用。”

    邱時愣住了。

    宣他媽什么傳？

    還他媽一句話？

    “我們來說，”趙一在他后面說，“你站中間就行?！?/br>
    邱時不想耽誤時間，沒再多說什么，站到了車旁邊。

    二隊的隊員們圍著他站好，大家舉著武器。

    “不用笑，威嚴一些效果更好?！眲⒉块L說。

    邱時板著臉，看著那邊的攝像小寵。

    “開始?！?/br>
    二隊的隊員一塊兒舉槍喊了一句：“為了云城！”

    “好！可以了。”劉部長說。

    “出發(fā)，”李風偏開頭打了個呵欠，轉(zhuǎn)回頭的時候他搓了搓臉，“這次任務沒有任何戰(zhàn)斗和探查要求，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全到達洗馬鎮(zhèn)，沒有英雄，只有一定要活著的隊員?！?/br>
    車開出隧道的時候，遠遠的掩體的方向，依舊是細微的兩次閃光。

    這次龍昊沒有等邱時開口，對著那邊也閃了兩下燈。

    雪又開始下。

    車卷起一片細細的雪粒，往南開出了云城的防御范圍。

    車上的人員依舊是上次的位置，新加入的林晟和劉武在最前面，邱時身邊沒有人，本來屬于邢必的位置空著，只放著邱時的圍巾。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把圍巾放那兒，跟占座兒似的。

    “上次塌方的那個山谷已經(jīng)清理好了，”趙一交待龍昊，“還是按原來的路線走?！?/br>
    “好?！饼堦稽c頭。

    邱時轉(zhuǎn)過頭從射擊口往外看著。

    加強之后，身體并沒有明顯的感覺，在實驗艙里測試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都提高了很多，甚至聽力都強了不少，但再一次置身荒原當中時，卻并沒有增加多少安全感。

    很多時候，他的安全感都來自邢必，哪怕是失控了的邢必。

    他摸了摸頸后，沒摸到什么東西，植入時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

    一切都好像沒有發(fā)生過。

    去洗馬鎮(zhèn)的路已經(jīng)被云城駐防的軍隊清理過一遍，這一路理論上不會有任何危險，但邱時還是打開了地圖。

    鄭霆如果沒被邢必解決掉，那么目標可能依舊會是他，雖然鄭霆未必能確定那個被捅了十七刀的人是不是還活著。

    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而且邱時也想看看，現(xiàn)在地圖上的自己，那個小亮點，會被識別為什么。

    但識別標志并沒有什么不同，他依舊顯示為二隊隊長邱時，地圖并不判斷他的屬性。

    加強之后最明顯的改變大概就是體力和精力，為了最短時間到達洗馬鎮(zhèn)，車一路不停，車上的隊員都是輪換著休息，只有他和幾個生化體一直是醒著的。

    車經(jīng)過了山谷之后，邱時打開了跟邢必單獨的通話頻道。

    耳機里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他不知道邢必有沒有扔掉任務耳機，沒扔掉又會不會一直戴著。

    但他總有一種感覺，邢必在離他沒多遠的地方。

    也許就卡著地圖的邊緣。

    這種錯覺讓他覺得安心。

    路過“獨石”景點的時候，邱時往那邊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自己能看清石頭上邢必摸過的那一塊。

    看來視力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他盯著那塊石頭，腦袋也跟著轉(zhuǎn)著，一直到看不見那塊石頭為止，才轉(zhuǎn)回頭來，輕輕嘆了口氣。

    之后又經(jīng)過了他們停車躲避風雪的那個大坑，不過那個位置不在車的直線行進路線上，只能遠遠地掃上一眼。

    說不上來的復雜情緒。

    “有沒有感覺到什么？”坐在前面的劉武轉(zhuǎn)頭問林晟。

    “沒有?！绷株苫卮?。

    “你有沒有什么感覺？”劉武又回過頭問桑凡。

    桑凡看著他，沒有回答。

    劉武皺著眉看向邱時，邱時轉(zhuǎn)開了頭。

    “如果有發(fā)現(xiàn)，你要第一時間向我匯報，不要隱瞞，”劉武又看著林晟，“邢必現(xiàn)在是非常危險的失控狀態(tài)……”

    “他失沒失控我說了算?！鼻駮r說。

    劉武站了起來，看著他：“邱隊長，我們現(xiàn)在是合作關(guān)系，我希望……”

    “錯了，”邱時靠著在椅背上，“你們現(xiàn)在是二隊的蹭車人員，必要的情況下我可以要求你們協(xié)助，無事發(fā)生你就到洗馬協(xié)防?！?/br>
    “你非要這么說也不是不行，”劉武點點頭，“那我只希望你對我保持尊重，不要把你的情緒轉(zhuǎn)移到我身上?！?/br>
    “你閉好嘴，”邱時說，“我就沒有情緒?！?/br>
    “你！”劉武頓時情緒就豐富起來了。

    畢竟是徐上校親自挑出來的人，還沒受過這種氣，尤其對方還是個連云城外城都很少進入的收尸人。

    他瞪著眼就往車后沖了過來。

    剛走到一半，坐在邱時前面的桑凡和小左小右同時站了起來，攔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