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吳館長問。

    “什么怎么樣？”李風(fēng)看了他一眼。

    “同意了嗎？”吳館長問。

    “他有得選嗎？”李風(fēng)說。

    吳館長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又說：“那得開始準(zhǔn)備了?！?/br>
    “你他媽好歹讓醫(yī)生先檢查一下他的身體狀況能不能馬上動手吧？”李風(fēng)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吳館長有些吃驚地看著他：“李署長？你沒事兒吧？”

    “老吳，”李風(fēng)也看著他，“你對人是怎樣定義的？”

    “你突然有點兒不像你了?！眳丘^長皺著眉，“你要不要抓緊時間休息一下，馬上要開會?！?/br>
    “又開他媽什么會？”李風(fēng)問。

    “龍先生和將軍，還有你我?！眳丘^長說。

    “邱時一分鐘前才剛同意，”李風(fēng)說，“他們是怎么知道的？”

    “他一定會同意，將軍正好來問，我就告訴將軍了，”吳館長說，“李署長，邱時將是我們第一例改造……”

    “我怎么覺得您這么興奮呢？”李風(fēng)說。

    “對于我來說，可以親自進行云城的第一例改造，多少還是有些興奮的，”吳館長說，“我們的改造一定會是完美的，跟外面那些隨便亂來的……”

    李風(fēng)轉(zhuǎn)身走出了實驗室。

    休息時間只有十分鐘，十分鐘之后龍先生會到會議室，將軍也會同步連線，這十分鐘與其說是休息，不如說是讓他整理一下情緒。

    李風(fēng)坐在會議室里，點了根煙。

    會議室是禁止吸煙的，但他還是抽了，而且最后還把煙頭狠狠地按滅在了桌子上。

    龍先生走進會議室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煙頭，接著皺了皺眉，把換氣開關(guān)調(diào)到了最大。

    “龍先生，”李風(fēng)說，“下午好?！?/br>
    “看起來心情不好?！饼埾壬f。

    “好得很?！崩铒L(fēng)說。

    吳館長跟著小跑著進了會議室，安排人把跟將軍的通話連上了。

    “開始吧?！睂④娬f。

    “今天就我們四個人，”龍先生說，“徐上校本來應(yīng)該參加，但因為指揮部需要人坐陣，她也不是這次事件的親歷者，就暫時不參加了……吳館長?！?/br>
    “對邱時的改造主要是通過植入控制中樞，”吳館長指著旁邊的投影開始介紹，“通過刺激大幅提高人體機能……”

    李風(fēng)沒太認真聽，這些原理他本來也不是太懂，沒什么興趣，他只知道結(jié)果是什么。

    龍先生和將軍明顯也沒有興趣，只想知道結(jié)果，所以吳館長很快結(jié)束了介紹。

    “我們就可以得到一個人類生化體?！?/br>
    李風(fēng)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猛地抬起了頭：“什么？”

    “其實，我個人更傾向于更徹底的改造，人類的身體強度畢竟還是比不了生化體的人造材料……”吳館長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

    “吳康文！”李風(fēng)拍了一下桌子。

    吳館長嚇了一跳，停下了，有些吃驚地看著他：“李署長？”

    “邱時是個人，活生生的人，”李風(fēng)說，“他同意改造是為了找回邢必！為了不讓邢必成為云城最大的威脅，不是讓你過癮的！”

    “李署長，”龍先生開了口，“冷靜。”

    “我怎么冷靜！”李風(fēng)說，“跟邱時談的人是我，直接面對他痛苦的人是我，承受他失望的人也是我！”

    “吳館長，”龍先生看著吳館長，“我們目前沒有時間進行完全改造，還是做加強改造?！?/br>
    “好的，”吳館長看了李風(fēng)一眼，“邱時現(xiàn)在再次昏迷，不過身體狀態(tài)還算穩(wěn)定，手術(shù)可以安排在今天晚上，實驗小組正在做準(zhǔn)備?！?/br>
    “能達到什么樣的效果？”將軍問。

    “快速恢復(fù)，”吳館長說，“力量，速度，敏捷，都會有很大的提升，健康狀況也會更好?！?/br>
    “思維呢？情感呢？性格呢？”李風(fēng)問。

    “都不會有影響?！眳丘^長說。

    “有些事我希望大家都一定要弄清，”李風(fēng)說，“這次加強是為了讓邱時活下來，為了把邢必找回來，僅此而已，邱時必須還是邱時?！?/br>
    “李署長是有什么顧慮嗎？”將軍問。

    “任何在邱時身上進行的多余cao作，都會把邢必往云城的對面推，”李風(fēng)說，“在保證邱時還是邱時，只是加強了身體機能的情況下，還能勉強解釋是為了讓他活下來，但凡再有任何多一點的cao作，都會觸怒邢必，這一點想必將軍您，還有龍先生，比任何人都清楚。”

    將軍沒有說話。

    “無論邢必失蹤前是什么樣的狀態(tài)，失控也好，沖破記憶限制了也罷，”李風(fēng)說，“他在這種情況下還想要保證邱時安全，就已經(jīng)說明一切了，我們不能對邱時有任何不必要的動作?！?/br>
    龍先生往屏幕那邊看了一眼，轉(zhuǎn)頭看著李風(fēng)：“這一點我們肯定是考慮到了的，吳館長只會做最基本的加強改造，給邱時保命?！?/br>
    “謝謝領(lǐng)導(dǎo)理解?！崩铒L(fēng)靠到了椅子上，又看了看吳館長，“不好意思老吳，激動了?！?/br>
    “沒事兒，你最近太累了?！眳丘^長擺擺手。

    “李署長，以后情緒還是要控制一下，”將軍說，“今天你有些失態(tài)了?！?/br>
    “可能是我站得還不夠高吧?！崩铒L(fēng)說，“如果我站得足夠高，我就看不到一個一個活生生的人了，自然也就不會再失態(tài)。”

    “李風(fēng)。”龍先生看著他。

    “對不起，”李風(fēng)捏了捏眉心，“我缺覺了?！?/br>
    “吳館長，”龍先生說，“可以去準(zhǔn)備了?！?/br>
    “好的?！眳丘^長起身，離開會議室之前還拍了拍李風(fēng)的肩膀。

    “李署長也休息一下吧?！睂④娬f。

    “謝謝將軍，”李風(fēng)看著屏幕上的將軍，“雪小一些了我回辦公室睡一覺，這會兒雪太大了?！?/br>
    龍先生愣了一下。

    “是啊，雪挺大。”將軍往窗戶方向看了一眼。

    “將軍，”李風(fēng)突然笑了起來，“今天沒有下雪。”

    兩秒鐘后，將軍那邊的通信中斷了，屏幕上只剩下了一片黑色。

    “李風(fēng)，”龍先生猛地站了起來，手撐著桌子，盯著他，“你想干什么？”

    “將軍不存在，”李風(fēng)說，“對嗎？”

    “你是在給自己找麻煩?！饼埾壬f。

    “那殺了我滅口吧。”李風(fēng)說。

    龍先生看著他，沒有說話。

    “但是你不能，起碼現(xiàn)階段不能，”李風(fēng)站了起來，“只有一個選項的選擇，很讓人不爽吧，龍先生。”

    走出會議室的時候，他停下了，回過頭看著龍先生：“我什么也不想干，我就是單純地想要發(fā)泄一下?！?/br>
    邢必蹲在坡頂，雪已經(jīng)落了他一身。

    身后的共生體正在慢慢接近，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聽不到。

    這里離洗馬鎮(zhèn)很近，這人不能開槍，只能一點點靠近。

    直到進入匕首的攻擊范圍。

    身后的共生體躍起撲過來的時候邢必回身迎向他的匕首，偏頭躲過，伸出右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按在了雪地里。

    共生體想抬手再把匕首轉(zhuǎn)向刺過來的時候，邢必左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盯著他的眼睛，視線深處，邢必能感覺到躲在共生體后面的主體意識，他左手猛地一揚，把共生體的胳膊從身體上撕裂，然后生生扯了下來。

    邢必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手指發(fā)力，捏碎了他的脖子。

    回到地下倉庫的時候，老頭兒正從墻角的隱藏門里探出頭來。

    邢必過去一把把他推回了門里。

    “怎么今天這么久?！崩项^兒說。

    邢必沒有說話。

    “三天了，”老頭兒說，“還沒找到他的藏身之處嗎？”

    邢必依舊沒有聲音。

    “不如放他們進鎮(zhèn)子，”老頭兒說，“暴露了才能找得到?！?/br>
    邢必沒理他，坐到了小屋的角落里。

    “邱時現(xiàn)在在云城，他肯定受到了最嚴(yán)密的保護，”老頭兒說，“暫時不會有什么危險，就算鄭霆能進云城，也接近不了他?！?/br>
    邢必仿佛關(guān)機了，靜靜地坐在黑暗里，不說話也不動，身上的殺氣消失了，那種壓迫感也消失了，感覺不到任何存在，似乎黑暗里連他這個人都一同消失了。

    又是一整夜沒有睡。

    李風(fēng)坐在手術(shù)室里，身上穿著實驗服，看著吳館長帶著幾個實驗人員在給邱時手術(shù)。

    那個要植入邱時頸后的小小的金屬方塊，現(xiàn)在就放在手術(shù)床旁邊的黑色盒子里，只等著最后的連接了。

    手術(shù)室里的畫面會同步到龍先生和將軍的辦公室，理論上李風(fēng)在自己辦公室里也可以同步看到，但他還是選擇了留在這里。

    “數(shù)據(jù)回傳正常。”一個實驗人員說。

    “準(zhǔn)備接連中樞，”吳館長轉(zhuǎn)身站到了黑色盒子面前，看了李風(fēng)一眼，伸手打開了盒子，取出了里面的小方塊兒，“核對編號?！?/br>
    實驗人員拿了一個感應(yīng)器在小方塊兒上晃了一下，旁邊的屏幕上出現(xiàn)了小方塊兒的信息。

    李風(fēng)看了看，型號是一百多年前了，編號是3087，說明這個型號之前有三千多個，一部分在生化體身上，一部分在云城，還有不少流失在外。

    “啟用時間為什么是0？”李風(fēng)問了一句。

    “說明是新的，不會攜帶任何其他人或者生化體的信息，”吳館長解釋，“在邱時身體上連接之后，日期就會顯示是今天了。”

    “好的。”李風(fēng)點點頭。

    接下去的進程就快了，放入中樞，連接，測試，血流，肌rou反應(yīng)，身體臟器適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