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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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輛斯龐蒂克汽車卷起街道的梧桐落葉,在偵探社門口停下。 車上下來了倆人,男人一身歐式西裝,寬邊金絲框眼鏡,清瘦俊逸。胡小蝶笑得甜美。 那是她展示自身時候的笑。 她像一道風一樣吹開了門時,華小青正坐在桌前。她沒睡,一直在等她。 她并不捻亮燈,胡小蝶抱著花立在門洞子里射進的燈光里,故作輕松地:“青青,你還沒睡么?這花送你吧,可以養(yǎng)起來?!?/br> “哦?!边^于單調(diào)安靜的語氣。華小青起身開燈,收下了花,平靜,漠然,乃至胡小蝶突然感到莫名的焦躁。 兩人相對沉默。 華小青忽然開口說:“那個人油頭粉面,走路腳跟不到地,輕佻浮躁,說話時三白眼,又不望著對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為那種虛榮,愚蠢地被騙了?!?/br> 她的語氣里,無奈之中帶著些許寬容的嘲諷,當她這樣說時,自己不禁為自己的卑鄙而臉熱,為什么她竟會動用到暗箭傷人這招數(shù)? 胡小蝶臉頓時漲得通紅。 是,她清高理智智商高,她是大小姐,哪怕落魄了也有幾十年的學識教養(yǎng)。但她再怎么也是自小市井里廝混過來的,案子不也是她們合力破的么,她又不笨! 而且她怎么可以說她虛榮!她怎么可以這樣! 華小青說完便后悔了,她也模糊地覺得,這句話是出口傷人,很有份量的,自己也有點發(fā)慌。明明她不是那樣的意思,可是她也搞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只覺得那花無比刺眼,也不愿意低頭。 她沉默不語。她知道她們的談話到此為止了。她不會再理她。 睡覺時一人面左,一人向右。白日時沒人說話。安靜、冷凝、暗昏昏的沉默彌散著,無聲又壓抑。 她們也吵過架,可是那次很快就和好了。這次無聲的冷戰(zhàn)卻曠日持久。 華小青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失去先前習以為常的安逸,這種新感覺給她帶來突如其來的心痛。 她當時并不知道她心頭的感覺是難堪的嫉妒?,F(xiàn)在她終于承認,是,她真妒忌,那人憑什么? 她心中滿是各種情緒。那種充滿嫉妒的獨占欲,那種不敢用言語吐露感情的羞澀感,那種對自己的不信任,那種無條件的忠誠,那種無言時的凄惻惆悵。 好幾日,她掙扎著做了烤地瓜三分糖加半分芝士奶酪和巧克力,把它放在桌上,裝作好像在看書,眼神又小心翼翼地觀察屋內(nèi)胡小蝶的一舉一動。 胡小蝶覺得了,仍忍不住誘惑坐下吃了一口,眼尾立即忍不住愉悅地上揚。 “老板……”輕輕的不安的叫喚從她身后猶猶豫豫期期艾艾地傳來。 胡小蝶被這聲柔柔的稱呼軟了心,她回頭看她,她的眼睛顯得那么憂郁不安,頭發(fā)頹然垂下一綹子,掃在眼睛里,眼睛一瞬也不瞬,空洞洞。 那是可同情的。 然而胡小蝶輕哼一聲,狠著心決絕地扭開臉,絲毫沒有吃人嘴短的覺悟。 華小青輕嘆了一口氣。怎樣才能知道她那寧靜的眉頭和深邃的眼睛后面到底隱藏著什么想法呢? 翌日,華燈初上,上海大酒店燈光搖曳,映照著紅酒,鮮花和衣冠楚楚的各界名流。 胡小蝶心不在焉地應(yīng)對桌子對面那個男人的奉承。他打開首飾盒,將一串耀眼的翡翠珍珠項鏈呈到她面前,嘴角上揚,溫潤優(yōu)雅:“這是在老鳳祥銀樓給你挑的?!?/br> 他為她戴上項鏈,坐回座位,細長的眉目在金絲鏡片的籠罩下漾著色澤柔和的光彩,胡小蝶擺出甜美的笑,內(nèi)心卻寡淡地敷衍著,只覺得越來越言語無味,對面的人莫名面目可憎。 她想到之前華小青送她胸針,一時又甜蜜又惆悵。又想起臨出門前她可憐兮兮站在門口目送自己的模樣,內(nèi)心滿是著心痛的憐愛,酸酸的,軟軟綿綿的,心里一陣溫柔的牽痛。 她不能再這樣想她下去,這是情感上的奢侈。 吃完飯,她如釋重負。他又邀請她一起散步。一路上她心猶如上海暗夜的迷霧暮煙中,沒注意兩人走在了僻靜的小道上了,沒注意到忽然靠近的渾濁氣息。 他想要親吻她,胡小蝶忙推開他抗拒地走開,她慶幸著,慶幸著她以為的完美結(jié)婚對象的形象終于露出破綻的時候,又被他攔下,強行抱住。 胡小蝶掙扎不得,正準備大聲呼救時,華小青突然出現(xiàn)了。 她一棍敲在他后腦勺,然后一拳打在他臉上,最后把他踹翻在地,怒目而視:“不準你欺負她!” 胡小蝶一把將項鏈摘下丟到他身上。 終于他狼狽地走了。 沉藍色的夜幕星空下,兩人滿身都是月光,夜風中,熱切地對望著。 胡小蝶內(nèi)心有一種決絕的悲涼的感覺。她知道此后或者愛她,或者恨她,此外別無選擇。 她猛地一把抱緊了她,仿佛她是脫了線的風箏會突然飛走似的。那不著邊際的輕風濕霧,虛飄飄叫人渾身氣力沒處用,只有用在擁抱上。 種種的猶豫無措迷惘,在擁抱中都化為虛妄。 她想,也許,人們終究會找到和自己注定命運相融的人。 就這樣吧,趁老去之前,趁還年輕,趕緊把能揮霍的生命都換成記憶。 既然世事如洪流,誰都看不清方向,再怎么掙扎也不過是隨波逐流,那就不如索性做自己認定的。 管它長痛短痛,長錯短錯。痛也好,錯也罷,終究譬如朝露,轉(zhuǎn)瞬即逝。但剎那朝露里的光華,才是日升月落、歲月荏苒、人世沉浮都無以抹殺的永恒 。 很久以后,胡小蝶輕輕退開了懷抱。夜色之中,兩個人又有了長時間的不說話,沉默似乎已經(jīng)化為實體,讓人覺得簡直伸手就能觸摸到。 她問她:“你為什么在這里?” “我……” 胡小蝶瞇起眼:“你偷偷跟蹤我。” “不是跟蹤!”華小青忙說,“我……我擔心你,怕你被欺負。那個人看著就不像是個好人。” 胡小蝶氣惱地打了她手臂一下:“就算被欺負,也是你的錯?!?/br> “?。俊比A小青愣然。 “我不管,反正都是你的錯。”胡小蝶抱起雙臂。 “哦……” “以后還說不說我虛榮了?!?/br> “以后不說了?!?/br> “愚蠢呢?” “是我愚蠢?!?/br> “你是不是喜歡我?” “啊?……”猛然被揭穿了早在第一次見面之時藏在靈魂里的秘密,華小青不知道該怎么說,所以她把眼神躲閃地拋向黑暗的夜色之中:“???我……我……” “你什么?快說!”胡小蝶逼問。 華小青懾于她的氣勢,手足無措,東張西望,不敢看她,然而她又心存僥幸,最后微低著頭,小聲紅著臉羞澀忐忑地鼓起勇氣,輕輕地說:“嗯……” 胡小蝶暗中松了口氣,一臉“我就知道”的驕傲得意表情,退開閑適地搖起扇子。 “那你呢……”華小青走至她面前,怯怯地問。 “我什么?”胡小蝶這會咬著唇笑,滿臉狡黠。 華小青緊張地面紅耳赤,摳著手指,又鼓起勇氣,聲若蚊蠅:“你,你喜歡我么?” 胡小蝶笑而沉吟不語。華小青不由得著急。 胡小蝶看她那樣,從心里笑了起來。她笑容里有一種甜蜜嫵媚之意,捧起她的臉,湊近,頭一低,就吻了上去。 那是一個綿長的法蘭西式吻。直到呼吸不暢,兩人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胡小蝶看著神色呆滯臉紅冒煙得說不出來話的華小青,嘴角蔓延出滿意的笑紋。 “啊……我們回去吧。”說完她走在前面,驕傲的高跟鞋將夜色踩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