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做老師 第353節(jié)
這樣想著,陸榷就跨過門檻,走進了宮殿。 他在殿中站定,扶著拐杖,稍稍傾身行禮:“見過陛下?!?/br> 皇帝微微頷首,對身邊的太監(jiān)道:“陸大公子腿腳不便,賜座。” “是。”太監(jiān)搬來一把椅子,就放在祝青臣身邊。 陸榷道了聲謝,挪到祝青臣身邊坐下,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但兩個人都正襟危坐,仿佛誰都不認識誰。 這時,皇帝問:“陸大公子方才說,此事與文遠侯府有關(guān),何出此言?” 陸榷把拐杖放在一邊,抱了抱拳,正色道:“回陛下,方才昌平伯爵說,這婦人調(diào)換孩子之后,便逃去了京城某戶人家里做奶娘。直到前陣子,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才良心發(fā)現(xiàn),找到伯爵府,將事情和盤托出。在此之前,自己與這婦人素未蒙面——” “實是謊言?!?/br> “這婦人根本不是在某戶人家里做了奶娘,而是被昌平伯爵托付給了文遠侯,請他幫忙照拂。這十四年來,她就在侯爵府里做針線婆子,住在侯爵府北邊的一個小院子里?!?/br> “侯爵府花園之中,有一道小木門,通往這婦人的院子,昌平伯爵時不時拜訪侯爵府,打著與文遠侯談詩論詞的名號,實則是去了這婦人的院子,與之廝混……” 他竟然連這婦人做什么都知道?他連院子的通道在哪里都知道? 易老爺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他怎么知道得這樣清楚? 他連忙打斷陸榷的話:“陸榷,你不要含血噴人!你別忘了,你可是侯府的大公子,你怎么能把臟水引到侯府身上?” 他這話里暗含威脅。 你快住口吧,要是皇帝派人去查抄侯府,整個侯府倒了,你作為侯府大公子,你能賺到什么好處? 可他沒想到,陸榷根本不在乎。 陸榷正氣凜然:“正因我是侯府大公子,我才能對這些腌臜事情有所察覺;正因我是侯府大公子,我才不能容許侯爺與伯爺一錯再錯,我才不能放任伯爵把我們侯府拖下水?!?/br> 祝青臣沒忍住想笑,李那個大義滅親! 陸榷又看向皇帝:“臣原本想著,緩上一緩,伺機差人將伯爺在侯爵府藏人的事情,告訴伯爵夫人。” “可臣不曾想到,不過幾日,臣的弟弟陸繼明,便打著送臣去南邊別院修養(yǎng)的旗號,去了一趟林家村,見了林驚蟄?!?/br> “臣見他行事古怪,心覺不妙,于是趁他回京,拜會了祝夫子。祝夫子坦蕩,將伯爵府中換子之事和盤托出?!?/br> “臣有所懷疑,又派人去查,這才將兩件事情串聯(lián)在了一起?!?/br> 易老爺還想打斷,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太監(jiān)捂住了嘴。 “十四年前,伯爺南下辦事,與這婦人有了一段茍且。沒多久,伯爺回京,這婦人察覺自己懷上了孩子,于是從林家村逃了出來,前往京城,要個交代?!?/br> 太監(jiān)們堵住了易老爺?shù)淖欤瑓s沒堵住那婦人的嘴。 她大聲喊道:“什么茍且?你不懂,我是千里尋夫!我與伯爺是兩情相悅!不是茍且……不是……” 太監(jiān)們的反應(yīng)倒是快,馬上又把她的嘴給捂住了。 陸榷自以為他已經(jīng)說得很委婉了,只說“要個交代”而已,誰知道這婦人的反應(yīng)這么大。 陸榷沒有理會她,繼續(xù)道:“再后來,便是兩個孩子同時降生,伯爺趁機調(diào)換了兩個孩子,并且指使這婦人將林驚蟄送回林家村,自己再次回到京城?!?/br> “伯爺不便將她帶回府里,怕引起夫人懷疑,便將她托付給了世交好友。侯爺安排她在侯府里做了針線婆子,平日也不用做活,只是數(shù)著日子與伯爺私會?!?/br> “侯爵府為虎作倀,給昌平伯爵打掩護。這也是陸繼明為了此事四處奔走,但侯爺不為所動,任由他去的緣故?!?/br> “因為此事,原本就有侯爵府的手筆,侯爵府也想幫忙,盡快把這件丑事壓下去。” 最后,陸榷正色道:“臣所言句句屬實,臣前陣子在別院休養(yǎng),此次回京,侯爵府并不知曉,陛下大可以馬上派人前去侯爵府搜查,將侯爵府眾人拘來問上一問,看這十四年來,這婆子是否住在侯爵府,伯爺是否時常與她相見。” 皇帝不置可否,朝身邊的太監(jiān)點了點頭,太監(jiān)馬上帶著人下去了。 皇帝轉(zhuǎn)回頭,看向跪在地上的一群人。 昌平伯爵臉色灰敗,他壓根沒想到,陸榷掌握的消息這么詳細,連辯駁的余地都沒有。 他該怎么辯駁?該怎么說? 皇帝象征性地問了一句:“你們可有什么要辯駁的?” 易老爺連忙道:“陛下,臣冤枉??!臣冤枉!臣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婦人,這婦人含血噴人!還有陸榷、陸大公子,是陸大公子為了陷害我伯爵府……” “對!這個婆子是侯爵府的人,一定是侯爵府安排來陷害我的!臣冤枉??!臣從來沒有做過換孩子的事情,更沒有金屋藏嬌,臣與夫人感情甚好……”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只是一昧地胡言亂語,仿佛只要自己說的話足夠多、足夠大聲,那他就是冤枉的。 可那婦人聽他這樣說,馬上就不愿意了。 她掙開太監(jiān)的控制,要撲上前,拽住易老爺?shù)囊聰[:“伯爺……伯爺……您不能如此絕情??!妾與您相知相伴十四年,妾對您一片真心,您怎么能這樣說?您怎么能把妾撇開?” “就算這些事情是真的,那又怎么樣?我與伯爺是真心相愛,天地之大,難道就沒有我們一家三口的容身之處嗎?” 易老爺簡直要被她給氣死了,猛地撲上前,就捂住了她的嘴。 “你給我閉嘴!不許胡言亂語、往我身上潑臟水!” 他竭盡全力把事情撇干凈,這蠢婦倒好,一個勁地承認,想要坐實他們的關(guān)系。 叫他怎么能不著急? “住口?。 ?/br> 一時間,兩個人竟然就這樣在皇帝面前扭打起來。 那婦人掙脫了易老爺?shù)目刂?,大聲道:“伯爺、伯爺?shù)谋成嫌袀€紅色胎記!” 這下,易老爺還想去捂她的嘴,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所有人都聽見了。 易老爺還試圖掙扎:“臣的背上并沒有……” 下一秒,太監(jiān)便上前,“嘩啦”一下,拽著他的衣領(lǐng),將他的衣服拽下來。 一塊小小的紅色胎記,暴露無遺。 皇帝皺了皺眉:“昌平伯爵,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臣與侯爵府交往密切,這婦人又是侯爵府的婆子,她能知道臣背上的胎記,也不足為奇!” 他倒是會狡辯,就連這樣私密的事情也能撇得干干凈凈。 易老爺調(diào)整好表情:“臣還是那句話,臣從來都不認識這個婦人,沒有和她私會,更沒有做出調(diào)換孩子的事情來!求陛下明鑒!” “好,好?!被实埸c了點頭,“既然昌平伯爵不肯承認,那就只能等侯爵府的人過來了?!?/br> “臣問心無愧!” 這話擲地有聲,只是伴隨著那婦人一聲聲“伯爺”的凄慘哭求,顯得有些古怪。 易老爺跪在正中間,泰然自若,仿佛真是被冤枉的。 不知過了多久,太監(jiān)前來稟報,說派去侯爵府搜查的人回來了。 侯爵府花園里,確有一個暗門,通往后院。 他們還把侯爵府眾人,包括侯爺、夫人、公子,以及府里的管家婆子,都帶回來了。 祝青臣看了一眼柳岸,柳岸馬上站起身來:“陛下,未免兩方串供,老臣提議,將讓昌平伯爵等人暫避。” “夫子所言極是?!被实畚⑽㈩h首,朝太監(jiān)們擺了擺手,“把這些人先帶下去,捂著他們的嘴,讓他們在后面聽著。” “是?!?/br> 以防萬一,太監(jiān)們問過皇帝,直接拿來牛蹄筋繩,把最鬧騰的兩個人,昌平伯爵和那個奶娘結(jié)結(jié)實實地綁了起來。 易夫人從頭到尾跌坐在地上,整個人好像失去了生機,跟個木頭似的,一動不動,便也不綁她了,只是把她帶到屏風后面去。 陸榷拄著拐杖,站起身來,也到屏風后面去避一避。 殿中重新收拾干凈,渾然不像是剛鬧騰過的樣子。 隨后,幾個太監(jiān)將文遠侯及夫人,還有陸繼明請了上來。 一行人行禮:“參見陛下?!?/br> 皇帝直接問:“文遠侯,府上后院的那個暗門,是做何用的?” “這……”文遠侯似乎有些為難,“此乃臣的家事……” 柳岸故意問:“侯爺莫不是金屋藏嬌了?夫人在此,害怕夫人知曉?” “不……”文遠侯頓了一下,竟然應(yīng)了下來,“是?!?/br> 也是,文遠侯分得清輕重。 若說是他自己藏的人,頂多是他私德有虧。 可若說是他幫昌平伯爵藏的人,又哩哩啦啦牽扯出一大堆事情,沒完沒了。 不如干脆說是自己的。 文遠侯俯身行禮,愈發(fā)恭敬:“是臣的紅顏知己,臣與她……一見鐘情,但是不好將她帶過府里,所以……將她養(yǎng)在后院。陛下莫不是……連臣的家事都要管?” 柳岸冷笑一聲:“侯爺,你的紅顏知己,好像和昌平伯爵的紅顏知己,是同一個啊?!?/br> 文遠侯連忙道:“不知柳夫子是從何處聽來的傳言?臣的……” 柳岸提高音量,朗聲道:“你養(yǎng)在府里那位,方才就在此處,與昌平伯爵情深義重,恨不能當場殉情!” “而昌平伯爵,咬死了不承認自己與她認識,反倒說她是侯爵府派來陷害他的,是你文遠侯派來陷害他清白的!” 什么? 文遠侯驚詫地抬起了頭。 侯府與伯爵府是世交,他與昌平伯爵也是至交好友。 感情他為了昌平伯爵,一個人把事情扛下來的時候,昌平伯爵竟然在皇帝面前污蔑他?把罪責都怪在他頭上? 不! 屏風后面,被捆住的昌平伯爵奮力掙扎。 文遠侯認下來就好了,只要他認下來,自己就干凈了! 好了,到這里就可以結(jié)束了! 事情如他所愿,陸榷用拐杖輕輕撥開太監(jiān)的手,又把易老爺嘴里的抹布挑開,讓他得以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