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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狗血文里做老師 第3節(jié)

    “誒,劉兄,你也來了!昨日邀你一起來,你不是說你不來嗎?”

    “路過而已,過來看看?!?/br>
    “兩位同窗,能不能別再口是心非了?別再往前擠了!”

    祝青臣套上外裳,攏了攏長發(fā),轉(zhuǎn)而在門后站定,轉(zhuǎn)頭對小廝道:“見裴宣?!?/br>
    小廝反應(yīng)過來:“……是!”

    小廝打開偏門,才剛出去,就被學(xué)子們團團包圍。

    小廝朗聲道:“裴宣!裴宣可在?我家夫子要見裴宣!”

    人群中,一個穿著靛藍補丁衣裳的學(xué)子猛地抬起頭,眼中迸出驚喜的光。

    他舉起手,高高地揚起自己的文章:“我是裴宣!”

    其他學(xué)生也跟著喊:“夫子,我乃張宣!我乃王宣!夫子見我!”

    裴宣:?

    他表情震驚,然后迅速擠開人群,像一只小土狗,搖著尾巴,在豐茂的稻田里擠出一條路。

    “我才是裴宣!夫子,裴宣在此!”

    系統(tǒng)和祝青臣在門后看著他。

    系統(tǒng)疑惑:“奇怪,他看起來也不‘陰郁’啊,怎么書里管他叫‘陰郁受’?”

    祝青臣抱著手,右腳在地上用力地碾了碾,恨恨道:“遇到敬王,不變‘陰郁’才怪?!?!

    第2章 殿試被毀(2)

    裴宣高高地舉起文章,費勁地從人群中擠出來,來到小廝面前,向他見禮。

    “學(xué)生裴宣?!?/br>
    小廝側(cè)開身子:“裴公子請隨我來?!?/br>
    其他學(xué)子留在外面,看著裴宣跟著小廝,從偏門進入學(xué)官府,心中無比艷羨。

    裴宣攥著自己的文章,心下有些忐忑。

    嚴格來說,他并不算是祝夫子的學(xué)生。

    祝夫子任教的學(xué)宮,是皇子王孫、富貴子弟讀書的所在,他進不去。

    他自小在城外書塾念書,自從去年過了秋試,書塾的老先生便不讓他再來了。

    老先生說,自己一輩子都沒過秋試,如今他過了秋試,也沒什么可教他的了,再教下去,只怕反倒耽誤了他的前程。

    裴宣只好收拾書冊,回了家,自己苦讀。

    可就像是深夜趕路,他總是不得要領(lǐng),寫出來的文章也總是不盡如人意。

    他早就打聽好了消息,知道祝學(xué)官今日休沐,于是他特意從寫過的文章中挑了一篇,重新謄抄,一早就遞上了拜帖。

    倘若祝學(xué)官能指點他兩三句,他一定銘記于心。

    裴宣握緊了手里的文章,暗暗下定決心。

    小廝皺著眉,看著他,碰了碰他:“裴公子,你在發(fā)什么呆?”

    裴宣下意識抬起頭:“嗯?”

    小廝提醒他:“這位就是我們祝夫子?!?/br>
    裴宣就這樣抬著頭,同站在石階上的祝青臣對上目光。

    祝青臣匆匆出門,只披了一件外裳,披散著長發(fā),面似冠玉,眸若點漆。

    不似其他學(xué)官滿頭花白,他竟這樣年輕。

    系統(tǒng)邀功道:“我怕你不習(xí)慣,特意開通權(quán)限,直接復(fù)制你原來的身體數(shù)據(jù),怎么樣?不錯吧?”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在心里回答它:“二十歲的老師,十九歲的學(xué)生,真有你的。”

    “我喜歡和年輕的宿主一起做任務(wù)?!毕到y(tǒng)有點不好意思,“要不然再給你加三歲?這已經(jīng)是我能忍受的極限了。不過你放心,因為是新手副本,所有數(shù)值都給你拉滿了。”

    這時,裴宣回過神,趕忙俯身行禮:“夫子?!?/br>
    祝青臣微微頷首,邁下臺階:“隨我來。”

    “是?!迸嵝е?shù)馗谒砗蟆?/br>
    祝青臣腳步一頓,回頭吩咐小廝:“派幾個人,把外面學(xué)子的文章收上來,我得閑了就看,叫他們不必一直守在門外?!?/br>
    “是?!毙P領(lǐng)命,招呼幾個侍從出去了。

    祝青臣看向裴宣:“來?!?/br>
    “是?!?/br>
    裴宣跟在他身后,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向夫子坦白。

    “夫子……”

    “嗯?”

    “我并不是學(xué)宮學(xué)子,若是夫子介懷,我這就……”

    “我知道?!弊G喑寄_步一頓,“學(xué)宮未必上等,學(xué)子不分高低?!?/br>
    “是。”

    祝青臣瞧了他一眼,順著來時的路回了房間。

    裴宣依舊乖順地跟在他身后。

    夫子知道他不是學(xué)宮學(xué)子,竟然還愿意指點他,他要豎起耳朵,機靈些,把夫子說的每句話都記下來。

    祝青臣攏了攏頭發(fā),才想起自己還沒洗漱,也沒更衣。

    他隨手試了試銅盆里的水,是干凈的,就是有點冷了。

    他也懶得再喊人再進來換水了,準備將就著用。

    祝青臣走到裴宣面前,拽著他的衣袖,把他往后拽。

    裴宣疑惑:“夫子?”

    祝青臣把他拽到外間,跨過門檻:“我要洗漱,你站在這里,把你的文章念給我聽?!?/br>
    裴宣有些遲疑:“……是?!?/br>
    祝青臣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回去,挽起衣袖。

    裴宣站在門外,低頭看向自己的文章,張了張口:“夫子,我念了?!?/br>
    “嗯?!弊G喑紤?yīng)了一聲,彎下腰,雙手掬起清水。

    “夫天地之心……”

    “大聲一點,我聽不見。”

    “是。”裴宣頓了頓,“夫……”

    “再大聲,和我一樣,外面的人聽不見,你的文章不會被嚇跑的?!?/br>
    “是?!?/br>
    系統(tǒng)拿著分貝儀測試:“科學(xué)儀器顯示,他的聲音和你的比起來還是很小?!?/br>
    祝青臣套上衣裳,攏一攏長發(fā):“我不是非要讓他和我一

    樣大聲,我是想讓他昂首挺胸,對自己和自己的文章有點魄力?!?/br>
    “他從前謹小慎微,是迫于無奈之舉,我能理解。但是現(xiàn)在老師我來了,自然要張揚起來?!?/br>
    與此同時,門外的裴宣也慢慢進入境界,聲音大起來了。

    從小到大,不論是在書塾,還是在家中酒坊,他都謹慎小心。

    書塾不免有富家子弟,酒坊多是酒客,都瞧他不起。

    他喜歡念書,卻只能避著人自己學(xué),習(xí)慣了在心中默念,連讀都不敢讀出聲,生怕被人笑話,說他不配。

    他連圣賢的文章都沒有大聲誦讀過,更何況自己的文章。

    可是現(xiàn)在,他耳邊充斥著自己的聲音,仿佛回到當初作這篇文章時的心境。

    心潮澎湃,大不相同。

    “……此四海之所以歸一也!”

    裴宣念完最后一句,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

    祝青臣穿戴整齊,正好打開門,從里面出來。

    裴宣對上他的目光,又變回方才拘謹?shù)哪?,垂下眼睛,退到一邊去行禮:“夫子?!?/br>
    “不錯?!弊G喑紡乃掷锬米呶恼拢叩酵忾g,掀袍在席上坐下,將他的文章放在案上,“坐?!?/br>
    “是?!迸嵝趥?cè)席跪坐,兩只手規(guī)矩地放在膝蓋上。

    祝青臣問:“你可介意我在上邊勾畫?”

    “不敢。”裴宣挽起衣袖,幫他研墨。

    “嗯?!弊G喑继峁P沾墨,在他的文章上勾畫一筆,“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泛泛而談;這里,還有這里,收放無度。”

    裴宣仔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他天資不錯,又十分勤奮,一點即通,祝青臣同他講文章,不用花什么功夫。

    過了一會兒,小廝將門外收來的文章抬了上來,足足裝了三籮筐。

    祝青臣睜圓眼睛:“這么多?”

    小廝答道:“城中學(xué)子聽聞夫子要看文章,都趕忙把文章送了過來?!?/br>
    祝青臣握筆的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