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BOSS的職業(yè)素養(yǎng) 第47節(jié)
阿耶微微點頭,目光始終落在阿火身上,他向段折鋒道:“放開阿火,你要什么都可以商量。” 段折鋒笑容加深,說:“如果我要不周天柱呢?” 阿耶臉色驟變。 第45章 夢千古(4) 面對段折鋒的無理要求,阿耶驟然色變,然而眼見阿火落在他的身上,不得不忍氣吞聲,試著商量道:“不周山如此荒涼,沒有任何天材地寶,只有黑暗和冰雪而已。不周天柱對你們來說更是毫無意義——” “不,我要的是整個北野魔域。”段折鋒淡淡地說道,“不周天柱崩塌之后,天地靈氣外泄,短時間內(nèi)便可促成魔域內(nèi)靈氣復(fù)蘇,修煉事半功倍,也就為我?guī)頍o窮好處。你說,是不是毫無意義?” 阿耶眉頭緊鎖,暗自觀察眼前這位天魔。 然而,只見段折鋒周身魔氣濃郁,毫無破綻,他說話雖然從容不迫,但是在平靜的表面之下暗潮洶涌,令每一個被他看到的人都感到心神震懾。 甚至那柄魔劍隱隱裹挾天地威勢——那是一把上古神器。 阿耶明白,在摸透敵人的底細(xì)之前,絕對不可力敵。 他的目光看向了天魔身邊的江辭月,忽而出聲道:“這位朋友,我看你周身正氣凜然,理應(yīng)是仙道之人,為什么要與一個天魔為伍?” 江辭月唇角一抿,沒有說話。 ——來之前,段折鋒就吩咐過他了:“江辭月,你這個人太不會撒謊,倒不如不說話?!?/br> 此時,江辭月不答,段折鋒卻傲慢地笑了。 他抬起手,露出自己手上與江辭月相連的繩索,示威一般地說道:“你說這個靈犀宗的掌門么?呵,他不幸落進我的地盤,如今已是我階下之囚,任由我予取予求,敢說一個‘不’字?” “……”江辭月眉頭一動,蹙起了熟悉的峰紋。但他以大局為重,決定忍耐。 誰知段折鋒越來越過分,將手狎昵地放在江辭月脖頸上,笑道:“這不周山上冷得很,有個人能為我暖床,倒也愜意。” 江辭月雙唇緊抿,露出了很忍耐的神色。 卻是段折鋒在他耳邊輕聲笑道:“小師兄,我給你暖床也是一樣?!?/br> 江辭月凍得晶瑩的耳垂,很快染上了緋紅色。 不過,江辭月苦苦隱忍的表情,好像反倒是印證了段折鋒的說法——他已經(jīng)徹底被段折鋒所控制了。 阿耶眼見無法挑撥離間,又顧及阿火還在他手上,只得忍辱負(fù)重地說:“我可以帶你去不周天柱,但你必須先放阿火離開!” 段折鋒挑眉:“這個人質(zhì)這么有用,你覺得我會先放人?不如我承諾一定會放他,你先帶我們?nèi)ゲ恢苌巾敚绾???/br> 阿耶強忍著怒火,知道不能相信一個大魔頭的承諾。他于是說:“放過阿火,我可以代替他,做你的人質(zhì)?!?/br> “哦?” 阿耶道:“你也看到了,我是莫家的家主,我說話比阿火有用得多——” 段折鋒明知故問:“那你怎么會因為他而被威脅?” 阿耶忍了又忍,低聲說:“因為我……他是我的好友?!?/br> 段折鋒惡劣地?fù)u了搖手指:“這句謊話毫無說服力?!?/br> “因為我……我心悅于他,在乎他?!卑⒁f,“這樣可以了嗎?” 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無論如何也藏不住的。 就連江辭月第一眼看到時也能明白,阿耶在乎阿火,無論他說什么、做什么,無論多少年過去了,此心依舊如此。 所以,他才會關(guān)心則亂,沒有注意到在這一剎那,“昏迷”的阿火眼皮微微顫動,下一刻又恢復(fù)了平靜。 段折鋒同意了阿耶的請求,讓他代替阿火作為人質(zhì)。 阿耶孤身一人走了過來,由江辭月使用法術(shù)將他雙手制住,變成他們新的人質(zhì)。 阿耶的目光始終看向昏迷的阿火,眼見魔劍無赦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傷口,才稍稍松了一口氣:“你們把阿火放下,莫家人會帶他離開?!?/br> “好啊?!倍握垆h略微抬起手指。 紙人力士直接將昏迷的阿火丟在了雪地里。 然而,就在莫家人想要上前的這一瞬間,魔劍無赦忽然揮出一劍,劍光橫掃之處,直接在雪地中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阻攔了莫家人的動作。 紙人力士再次抓起了阿火。 “你!”阿耶憤怒地質(zhì)問,“你是什么意思?” “我放過了一個俘虜,不過馬上又抓到了一個。”段折鋒露出反派嘴臉,“怎么,你現(xiàn)在也在我的股掌之中,還想反抗不成?” 阿耶怒急攻心,雪白的臉上甚至憋出了紅暈:“卑鄙!無恥!你、你這個十惡不赦的天魔!” “……”一旁的江辭月默默地低下了頭——小師弟真的像個大魔頭。 “現(xiàn)在就帶我們?nèi)ゲ恢芴熘??!倍握垆h冷酷地說,“否則,我立刻讓你的心上人身首異處?!?/br> 阿耶露出忍耐的表情,看向峭壁之上,說:“……一直往上走,朝圣之路唯有一條,你們不會走錯的。” 紙人力士押著兩個俘虜,段折鋒和江辭月則走在后面。 突然,天空中的飄雪一停,一陣強悍的颶風(fēng)向他們席卷而來! 從黑暗的影子里,猛然襲來無數(shù)道影子—— 原來阿耶裝作順從的樣子,其實背地里已經(jīng)暗示莫家人進行埋伏。 他們根本不想交換俘虜,只是想要分散段折鋒這里的看守力量,然后設(shè)法將阿火救出去! 甚至,阿耶也完全不管自己脖子上的無欺劍,揮手以一道沖天而起的冰柱,將看守阿火的紙人力士隔開。 在這重重算計之下,紙人力士剎那間被冰刀分割得支離破碎,而阿火也終于落在了莫家人手中! 漫天雪塵飄散,峭壁下的混亂暫時停歇的時候,雙方再次分成了兩個陣營。 而阿耶也達(dá)成了自己的目的——他和阿火真的交換了位置,他成為了江辭月手上的俘虜,還以脖頸上深深的劍傷為代價,將阿火救到了莫家人的手里。 啪。啪。 段折鋒輕輕鼓掌:“好算計。好一個阿耶,看來你根本不是莫家的家主,才會這樣毫不猶豫地舍身而出,換阿火回去。” 阿耶神色淡然,盡管自己落在了天魔手上,但好像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甚至譏嘲地說:“沒錯,我什么也不是。你們不必妄想用我來威脅誰,莫家人不會在乎我,更不可能讓你這種魔頭見到不周天柱!” “可惜?!倍握垆h低低地笑了起來,“我的目的也不是你……” 阿耶眉頭微皺:“你說什么?” 他身旁,江辭月輕聲嘆息,無欺劍已經(jīng)從他身上放下,反而旋身揮出一劍! 這一劍帶出無窮光華,宛如黑暗之中閃現(xiàn)一輪皓月,流銀般的劍光沒入峭壁之中,剎那間引發(fā)不周山上的動蕩! 生劍·無赦出鞘,從不為殺人。 白雪皚皚,如海浪一般洶涌而下,峭壁之下的莫家人盡皆失色! 在這天地威勢面前,每個人都宛如螻蟻一般渺小,即便是有法力傍身,但始終不可能阻攔這場雪崩,僅僅只是自保罷了。 在一片混亂中,阿耶竭力叫道:“阿火!保護好阿火!” 他看見在夜色與雪色之間,那一抹火紅的光亮顯得那么靈動、又那么遙遠(yuǎn),阿火在迅速地前行著。 ——原來阿火根本沒有昏迷。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他們的計劃,阿火從一開始就是和這個大魔頭一伙的,他們一起算計了阿耶……他們利用了阿耶的在乎,阿耶的口是心非。 阿火在混亂中離開了莫家人的保護,宛如一顆逆行的流星,向著雪山之上行進。 “阿火——” 阿耶站在下面,他的聲音在雪浪間顯得如此渺小,宛如海浪前倉惶抬頭的蜉蝣。 然而,阿火還是聽見了。他低下頭看去,雀躍的聲音在峭壁間回蕩:“阿耶!你等我!我愛你,一千年,一萬年!我會帶回太陽給你!” “不要……” 阿耶絕望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我不要太陽,阿火,我想要你回來……” 雪白大浪席卷而下,將一切都淹沒在黑暗里。 一切塵埃落定之后,段折鋒拍散自己肩上落下的冰雪。 他牢牢地抓著江辭月,就算在剛才的雪崩里,也沒有把小師兄弄丟。 “用繩索綁在一起,真是個好用的笨辦法……”段折鋒伸出手,以拇指的關(guān)節(jié)抹去江辭月眉眼間的霜,“冷不冷?” 江辭月?lián)u了搖頭:“不冷?!麓芜€是不要用這么兇險的辦法。萬一我沒有抓住你怎么辦?” 段折鋒笑了起來:“這可不是在靈犀山上,小師兄還這么愛說教,要打我戒尺么?” “不聽話的小師弟,早就該打了?!苯o月用不贊同的眼神看他,“要是我能狠下心——” “要是小師兄能狠下心,也不會回回都說戒尺,但卻從來沒下過手?!倍握垆h悠哉地說。 江辭月無言以對。 他們兩人在雪地中疾走,追上了峭壁上發(fā)著呆的阿耶。 阿耶已經(jīng)放棄了阻攔阿火,他目露悲色,低低地道:“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他找到了太陽。” “他遲早都能找到太陽。”段折鋒說,“你一直都知道,他終究能成功的。阿耶,你只是心存僥幸,一直在逃避。” 阿耶怔怔站立,望向了那黑沉無光的蒼穹,仿佛陷入了自己亙古的回憶之中。 江辭月道:“找到燭龍,將他喚醒,這片天地就將迎來久違的光明。你們該高興才是?!?/br> 阿耶良久不答,卻說:“也許,我真的是錯的。數(shù)千年的黑暗,不及一日的光明……我該去找阿火了,他想見我?!?/br> 他重新動身,慢慢走向那唯一一條登上不周山巔的道路。 已經(jīng)近了。 太陽近在眼前,那是光明,是結(jié)束千年黑暗的曙光。 他們在不周山頂重新看見了阿火的背影。 不周山巔似有一線夢幻的天光,照亮了一處溫暖而小巧的地方,也照亮了阿火明朗的面容——從充滿期待,到茫然失措。 他們也都看見了那個“沉睡著的太陽”——祂面色紅潤,坐在一張舊石椅上,一手支著額頭,就好像只是在某個夏日午后不經(jīng)意間睡著了的少年。 只是,這個“少年”和阿火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