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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BOSS的職業(yè)素養(yǎng) 第35節(jié)

    江辭月但覺身體仿佛被靈氣陣陣沖刷,幻境之中的渡劫期修為層層消退,唯有道心在鴻蒙之音中嗡然而顫,化為種種明悟。

    當(dāng)他重新睜開雙眼時,但見自己站立于禁地白色水面之上,眼前黑色石龕已經(jīng)轟然裂開,其中奉有一柄古樸神劍,劍長三尺六寸,劍柄上刻有玄妙天書,不辯其意。

    “無欺……”

    江辭月輕聲呼喚,將神劍納入掌中。

    剎那間,血脈交融,他認(rèn)識這柄劍仿佛已經(jīng)有三千年之久,彼此之間毫無罅隙,從此之后當(dāng)互為本命、共踏仙途。

    江辭月眉心識海中,祭煉十?dāng)?shù)年的劍胎終于能夠成型,成為一道白色印記。

    神劍發(fā)出喜悅的鳴聲,同時驚起了另一柄劍相似的共鳴。

    禁地之中,段折鋒就站在與江辭月相對應(yīng)的位置,拔出了屬于他的那柄劍。

    “無赦?!彼麌@了口氣。

    無赦劍化為一道黑色印記,鉆入他手臂之上,仿佛能感受到他三千年來在那里留下的痛楚傷痕。

    江辭月惶然看去,竟然感到段折鋒身上似乎真有張狂魔氣,幾乎要將一切陷入血色殺戮之中。但再定睛時,一切都已沉寂,只有段折鋒深邃的目光看向自己。

    “師兄,該走了。我知道你攢了很多年的話想和我說,不過……”段折鋒提醒道,“禁地即將塌陷了?!?/br>
    禁制已經(jīng)失效,雙生神器同時出世。

    禁地內(nèi)動蕩不已,石龕、石階、一幅幅壁畫都在劇烈晃動中碎裂,陰陽符魚失去了法力。

    而作為陣眼,那具美艷無雙的鳳凰尸骨,在水面上翩然起舞,蓮步婀娜,長袖瀠洄。似笑非笑的臉頰上一點淚痣,傾國傾城。

    “既然有生,自當(dāng)有死……一千六百余年,我終于等到了一個解脫?!兵P凰邊笑邊舞,似一朵綻放的火蓮,在極致的凄美盛放之后,漸漸歸于凋零——青絲散落盡,皓腕成白骨,只余一具紅粉骷髏,在華美的長袍下塌落在地。

    火焰騰空而起,將他徹底焚燒。

    江辭月離開禁地時,本想為鳳凰收斂尸骨。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那片溫?zé)岬幕覡a中,他撿到了一枚鳳凰蛋。

    第32章 逆生死(5)

    神器出世,禁地塌陷。

    陰陽倒錯絕境就此成為絕唱。

    段折鋒和江辭月師兄弟兩人也成為了傳奇,他們不但活著回來,還帶回兩柄相生的神劍和一枚鳳凰蛋。

    師兄弟們原本對他們的經(jīng)歷是非常好奇的。

    但不知怎么的,江辭月回來之后,身上好像多了幾分威嚴(yán),本來就很有做大師兄的模樣,現(xiàn)在就更像仙門長輩了。

    江辭月說:“還需先稟報掌門。如果師尊說可以告知,我再回來告知你們也不遲?!?/br>
    眾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都唯唯諾諾地點頭。

    周顰和李珠兒兩個小師妹在最后面說悄悄話:“我靠,劍宗竟然是這個時候就拿到了本命神劍嗎?”

    “我也不知道啊,原著根本沒提過這么久遠的事情吧,連面壁人都沒說過這件事。沒想到是段總剛剛拜師,好像連筑基期都沒有,竟然就能拿到神器……”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boss模板吧!”

    “完了,感覺又錯過了一個重要的劇情節(jié)點,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啊?快點飛鴿傳書,回去問問面壁人該怎么辦……”

    另一方面,江辭月先回玉闕宮,向玄微真君交代了他們?nèi)〉蒙衿鞯膩睚埲ッ}。

    玄微真君聽后微微點頭,又說:“你說,你們是斬斷了輪回井,甚至遭遇了地府陰兵追殺。還有段折鋒墮入魔道,倒行逆施?”

    江辭月說:“只是幻境之事,不能當(dāng)真。師弟當(dāng)時也是在群妖環(huán)伺之下,被逼無奈,才會出此下策。”

    玄微真君沉默許久,說:“連同他在桃源繪卷內(nèi)的表現(xiàn)一起看,此子恐怕天生有魔種,才會殺戮成性。”

    “……那不是他的錯?!苯o月抬起頭,斬釘截鐵地說,“師尊,我看見了一切,也能理解這一切。與其說是他的錯,不如說是天道不公!”

    “好大膽?!毙⒄婢?,“江辭月,我什么時候教過你直斥天道法則?”

    江辭月抿唇不語。

    玄微真君又道:“你與段折鋒相處短短數(shù)月,竟然也從他身上學(xué)到了桀驁不馴的逆反根性。雖然破除陰陽倒錯絕境有功,但我不能放任你這樣下去——自去領(lǐng)戒尺三十,然后與段折鋒一起面壁思過一個月!我也不罰你們抄寫經(jīng)書,這段時間,就當(dāng)作是熟悉你們的本命神器吧。”

    江辭月沉默地低頭看著玉闕宮光亮的地板,許久后說:“是,師尊。”

    ……

    江辭月挨了三十戒尺,掌心微紅地去找段折鋒。

    剛從一場漫長的幻境中走出,他感覺自己真的憋了三千年的話,想要向段折鋒說,但卻不知道從哪里說起。

    倒是段折鋒依舊從容,抓著江辭月的手腕,笑道:“怎么這次是你被罰呢?江辭月,覺得疼就記得叫出來。”

    他用冰水澆濕的手帕給江辭月擦了擦掌心,怕疼的小師兄蜷縮了一下手指,垂頭喪氣的看著他。

    段折鋒:“怎么,委屈了?”

    江辭月小聲說:“我受罰了,但我還是覺得自己沒錯。師尊教導(dǎo)了我十多年,這是第一次我不服氣,我覺得是師尊錯了。”

    段折鋒笑了起來:“你當(dāng)面頂撞他了?”

    “嗯?!苯o月老老實實地說,“師尊說你做得不對,然后我說是天道不對,然后師尊就生氣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難道因為天道不公,就要將一切命運都默默接受么?”

    “也是,如果能學(xué)得會圓滑世故,你就不是江辭月了?!倍握垆h道,“玄微真君……師尊的道是順應(yīng)天命,是尋求天道法則之下的一線生機,故而會這么教導(dǎo)你。人皆有欲望和恐懼,玄微真君也不例外,等以后你就會明白了?!?/br>
    江辭月:“聽不懂?!?/br>
    “那就不懂吧。”段折鋒莞爾一笑,隨后吩咐紙人力士去做點甜食,權(quán)當(dāng)是安慰小師兄受了傷的心靈。

    江辭月依舊較真,始終放不下他心中的是非黑白:“師弟,你覺得自己為什么會在幻境中入魔呢?”

    “大概是因為弄丟了小師兄。”段折鋒隨口道,“人生豈不是少了大半的樂趣。”

    江辭月想起幻境之中,段折鋒墮入魔道之后的樣子……

    即便事后回想起來,仍然讓他心中一痛。

    他目不轉(zhuǎn)睛,一直盯著小師弟的背影看。

    恍惚之間,他仿佛回到了自己那段不被人看見的時光,無論如何都接近不了近在咫尺的段折鋒。

    江辭月心中悸動非常,他不知道為什么,但是突然間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張開雙手從后環(huán)抱住段折鋒,將臉頰貼在他的后背上。

    ——這一次,沒有魂火阻攔他了。

    他可以自由地抱著心上人,感受他的體溫和心跳,聽見他的聲音就在耳畔響起。

    只是這樣而已,就令他心中安定。

    段折鋒突然被抱住,動作不由一頓。

    “師兄,你這是突然撒嬌么?”段折鋒笑著問。

    他沒有動,只覺得身后江辭月黏人得可愛,好像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飛走了一般。

    江辭月悶悶地說:“你是不是也有過這種經(jīng)歷,化為游魂在我身邊,眼睜睜看著我忘記了一切,但是卻不能出聲提醒我?也不能靠近我,觸碰我?”

    “有啊。”段折鋒促狹地說,“我看見了很多年、很多事……好像還看見你搓腳?!?/br>
    “我、我沒有!”

    “還看見你穿裙子?!?/br>
    “胡言亂語!栽贓陷害!”江辭月惱了,“我根本沒有,你都看了些什么?。俊?/br>
    段折鋒于是嘆了口氣,道:“我看你整整三千年都沒有笑過一次。”

    江辭月沉默下來。

    段折鋒回過身,抬起江辭月的下巴,看他暗淡下來的雙目,低聲道:“江辭月,我不在的時候,你怎么就這么笨?都不知道怎么樣好好活著?!?/br>
    過了許久,江辭月小聲說:“我不知道,師弟,我明明在夢中已經(jīng)得到了一切,甚至修煉到化神期,達成了師尊的期望,可是我不快樂……我總是想你,卻想不起你?!?/br>
    “噓……”

    段折鋒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傾身上前,回以輕柔一吻。

    江辭月的呼吸時斷時續(xù),他心如擂鼓。

    仿佛有千年之久的期待與迷惘,皆在這一吻中熔融殆盡,只剩下說不清的悸動與酸澀。

    他聽見段折鋒輕聲問:“現(xiàn)在還想嗎?”

    “嗯?!苯o月答道。

    他以雙臂攀著段折鋒的肩背,水汽迷蒙的視界中滿是他的身形,接著忽然抬起頭輕觸他的嘴唇,蜻蜓點水一般地幾次過后,又在幾度哽咽中與他唇舌交纏。

    江辭月是甜的,是軟的。

    在段折鋒的記憶里,好像從來沒有被他這樣主動地吻過。

    ——明明是個雪山一樣的人物,為什么能這么可憐又可愛呢?

    段折鋒本來攬著他的腰,溫柔地予以回應(yīng),可漸漸卻忍不住上前一步,將江辭月雙膝頂開,直接令他腰身一軟,幾乎倒在身后的榻上。

    江辭月坐倒在錦被上,雙臂不知所措地?fù)纹鹕习肷?,雙眼迷蒙地仰望著他,繁復(fù)錦衣略微敞開領(lǐng)口,依稀可見玲瓏鎖骨與淡青色的血管,而裸露在他眼前的喉結(jié)羞澀地鼓動了一下。

    段折鋒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它。

    江辭月身軀一震,在惶惑中倒了下去,手指在無措中扯到了掛著床簾的玉帶鉤。

    床帳層層落下,將他們的身影藏在其中,唯有江辭月素白的手指依稀還緊抓著簾幕,五指用力得幾乎泛白。

    而段折鋒低聲地說:“師兄,我本來想說來日方長,可是現(xiàn)在卻覺得,來日實在太長。多等一天,就失去了一天的團圓。如果喜歡什么人,就該去親近;想要什么東西,就該去伸手——否則就算修煉出通天徹地之能,也不過是三千年的寂寞苦寒罷了。”

    “我本該這樣的……”江辭月哽咽著說,“我本來能是個很好的首座,我會聽從師尊的話好好修煉,仙途孤獨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都怪你……”

    “嗯,都怪我?!倍握垆h壞笑了一下,“怪我什么?”

    江辭月耳尖通紅,漸漸燒到脖頸、燒到臉頰。他抬起手背掩蓋住自己的雙眼,怎么也不肯繼續(xù)說下去。

    段折鋒嘆了口氣,壞心眼地看著這氣息吹拂江辭月鬢邊青絲,使他無法自已地一顫。

    “師兄什么都不肯說,那我也什么都不明白?!倍握垆h用困擾的語氣說著,抬起身子遠離他,“想是我一廂情愿,還是算了吧。”

    “不是……”

    江辭月發(fā)出細若蚊蠅的聲音,汗?jié)竦氖种篙p輕勾住了段折鋒的腰帶。他霞生滿面,眼睛躲躲閃閃,盯著那掉下來的玉帶鉤,連頭也不敢抬:“我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