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是在屠殺呀! 他傷害的是千百萬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還有那么多沒有武器的平民呀! 沈漁可以在電影拍攝完,就直接帶著電影跑回美國甚至大明,然后剪輯發(fā)行,再也不回到歐洲,更沒有必要,在電影拍攝完了放映之后,手捧著一束花,來到了集中營的門口。 但是,他還是回來了。 康斯坦丁看不到他們,蕭儷珠也看不到更多的東西,這種種的情景,讓沈漁知道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存在。 就像是康斯坦丁說的,有些存在,如同海洋、天空一樣,你無法抵御。 你的強大,我無法匹敵,但是你的恥辱,我永遠的雕刻到了歷史中。 手捧著潔白的鮮花,沈漁來到了集中營的門口。 鐵柵欄上面鑲嵌了六個文字,無數(shù)的人進入其中再也沒有出來過。 彎下腰,沈漁把潔白的花束,放到了大門的一角,然后深深地鞠躬。 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下一刻,他全身的肌rou,突然緊繃了起來。 他眼睛的余光,看到一雙雪亮的馬靴。 …… 蕭儷珠一路上,一直在觀察著沈漁。 看著沈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蕭儷珠有點啼笑皆非。 也許是心魔,也許是真的,他碰到了靈異事件,所以被嚇成了這個樣子,但是這樣,他當初怎么敢得罪朱友榮呢? 朱友榮可是吳圓圓的兒子,而吳圓圓,那是…… 這個男人呀,說膽大是非常的膽大,但是膽小起來……呵呵,中午十二點,陽光明媚,帶著一大群護衛(wèi),甚至不放心自己,連康斯坦丁都叫來了——真以為康斯坦丁他們是一直注視著沈漁嗎? 不,試映會才結(jié)束,他們會被一大群人包圍恭維,他們能過來,一定是沈漁安排的,比如某個服務人員提醒他們,沈漁導演可能要去集中營獻花,問他去不去等等。 唉……不過憑良心說,沈漁這樣還行,有點人味。 “咦?” 她突然愣了一下,因為一位身著當年神羅軍服的軍官,施施然的來到了沈漁身旁,平靜的看著沈漁。 他就那樣筆挺的站立在那里,看著沈漁的獻花,看著他的側(cè)臉,手中的馬鞭輕微的敲擊著腿側(cè),身上散發(fā)出的邪惡的氣質(zhì)。 不,不是邪惡,而是一種類似于上位者、rou食者的氣質(zhì)。 就像是老虎看著馬群,獅子看著羚羊。 根據(jù)法律,在公眾場合穿當年神羅帝國軍服和他這種服飾的人,都屬于犯罪行為。更不要說在集中營這里,除了電影拍攝等提前預約好的之外,任何敢于穿戴二十年前神羅軍服和飾品的人,都會直接被警衛(wèi)抓走,或者當場被人暴打。 蕭儷珠的汗毛第一時間倒豎起來。 他是怎么出現(xiàn)的,她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時候,正好有一隊游客,從集中營中出來。 那是幾名老人和一群年輕人,老人的臉上充滿了淚水,還有兩個坐在了輪椅上,呼吸有點困難。 他們從大門口出來時候,看到了那名神羅軍官。 年輕人疑惑了一下,四處看看,以為是在拍攝電影,沒有什么感覺。 但是其中的一位老人,看到了神羅軍官那張如同雕像一樣的臉,眼睛突然睜大到了極點。 那是一種極度恐懼和驚悚才能出現(xiàn)的表情,那是仿佛見到了最深的噩夢一樣的絕望。 他一只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想要制止想說的話,恨不得把整個拳頭都塞了進去,讓自己不要發(fā)聲一樣。 就像是當年,他的父親用盡全力把他的嘴巴捂住一樣。 就像是當年,父親和叔叔哥哥進入了浴室時候一樣。 就像是當年,他推著親人的尸體行走在集中營中一樣。 他從來不敢發(fā)聲,他如同綿羊一樣等待著死亡! 沈漁抬起頭,看著那名神羅軍官。 他認識他,在一次次的電影拍攝中。 他認識他,在那些歷史的宗卷、影片中。 他微笑著站立在東歐的土地上,身旁是焚燒殆盡的農(nóng)場。 他無聊的靠在一棵大樹旁,不遠處是被吊死的游擊隊員。 他和人交談著,老弱婦孺和年輕人排隊進入到了毒氣室。 他并不出名,也沒有顯赫的戰(zhàn)功,神羅帝國的花名冊中有他的名字,一個和別的神羅軍官一樣,和那個無數(shù)的劊子手一樣……的人生。 千千萬萬他這樣的神羅軍官,組成了第三神圣羅馬帝國。 千千萬萬他這樣的人,掀起了遍及整個世界的戰(zhàn)爭! 沈漁曾經(jīng)想過,將他的影像從電影中全部刪除,但最后,該保留的,還是保留下來了。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這是歷史。 是他恥辱的歷史,他都不怕,自己怕什么,記錄下來,記錄下來! 我不怕你。 我怕了就不來了。 沈漁和他對視著,一步都不退讓。 “啊啊啊??!” 老人發(fā)出了如同夜梟一樣的悲鳴,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他的異常讓周圍的年輕人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他們以為是這個神羅軍官cosplay的表現(xiàn)讓老人產(chǎn)生了應激反應,甚至有人想要向他道歉。 畢竟……惡魔已經(jīng)被送進了地獄二十年了,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這一定是拍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