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星河從方曼那兒得知沈初意工作地點在四一建筑事務(wù)所隔壁，提前下班來了這里。

    進辦公室半天，也看梁肆在落地窗前站了半天。

    一直到樓下那道嬌小身影很快在路邊消失，男人才倏地轉(zhuǎn)身：“下午見過了?！?/br>
    蕭星河調(diào)侃：“怎么，你倆見面次數(shù)還有限制??？”

    梁肆瞥他一眼，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她現(xiàn)在住哪兒？”

    蕭星河舉起雙手表示投降：“這我不知道，但聽方曼的意思，應(yīng)該是回平山街吧，她家在那，還能住哪兒。”

    梁肆沒出聲。

    蕭星河打破沉默：“方曼下午跟我說，這周末聚聚，也沒讓我不告訴你，你去嗎？”

    良久，他吐出一個字：“去?！?/br>
    蕭星河點頭：“行，我安排?！?/br>
    辦公室再度安靜下來，梁肆打開微信，置頂上的頭像依舊是熟悉的，消息卻永遠停在了五年前。

    他退出后，徑直撥通沈經(jīng)年的電話：“舅舅，您有宋時景的電話么？”

    沈經(jīng)年笑問：“你找宋家那小子做什么？”

    梁肆說：“把隔壁買了?！?/br>
    -

    雖然天色還早，但平山街已經(jīng)燈火通明。

    沈初意比路人還像游客，拖著行李箱，終于到了街尾。

    陳敏的身體大不如前，也蒼老許多，見到她，終于松了口氣：“回來了?！?/br>
    沈初意嗯了聲，先把行李箱放回房間。

    這棟小樓和以前沒什么區(qū)別，唯一的不同，大概是街區(qū)為了統(tǒng)一，把她家大門外刷白了。

    周圍鄰居幾乎都成了民宿，各種店鋪，甚至于，她家隔壁竟然是一家酒吧。

    陳敏早為她鋪好床，絮絮叨叨：“回來休息一段時間，工作不急，媽雖然病退了，但是以前同事們還在呢，我都和你阿姨叔叔們說好了，你進去了她會照顧你的……”

    等她說完，沈初意才開口：“您不用找關(guān)系，和以前的同事們打招呼了，我不會進醫(yī)院的?！?/br>
    陳敏一愣，“你不進醫(yī)院你去哪兒？難道你要去私人醫(yī)院？你學的臨床，你不進醫(yī)院簡直浪費?！?/br>
    沈初意把頭發(fā)扎起來，轉(zhuǎn)身面對她，沉默片刻后開口：“不會浪費，因為我轉(zhuǎn)專業(yè)了?！?/br>
    陳敏瞪大眼，不敢相信：“你說什么？”

    “大一的時候，我就轉(zhuǎn)了動物醫(yī)學，已經(jīng)找到工作了，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br>
    “不是，轉(zhuǎn)專業(yè)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自己做決定？”

    沈初意抬眼看她：“當初改志愿那么大的事，您也沒通知我，您自己做的決定?！?/br>
    陳敏跌坐在床上，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過大的刺激令她臉色瞬間蒼白下來，捂著心口：“你簡直要氣死我……”

    以前她經(jīng)常加班熬夜，身體早承受不住，前兩年被查出冠心病，就辭職在家休養(yǎng)了。

    這也是沈初意為什么回來得原因，阿婆已經(jīng)去世，她作為唯一的女兒，除了她，沒人能照顧得了她。

    沈初意連忙上前，從她口袋里取出藥，等陳敏穩(wěn)定下來后，依舊追問轉(zhuǎn)專業(yè)的事。

    隔壁的酒吧歌聲清晰地傳到她家這里，沈初意直接轉(zhuǎn)了話題：“媽，您身體現(xiàn)在不適合住在這里，周圍太吵了，換個地方吧?！?/br>
    -

    次日一早，沈初意就被吵鬧聲吵醒，她揉了揉太陽xue，再次覺得這地方再住下去簡直是折磨。

    陳敏起來時，沈初意正好喝完最后一口粥，起身收拾碗，“剩下的粥在鍋里溫著?！?/br>
    “意意，你昨晚說的——”

    “媽，我先去上班了?！?/br>
    陳敏連問轉(zhuǎn)了什么專業(yè)都沒來得及。

    沈初意到瑞安寵物醫(yī)院的時候，辛真真正在前臺吃灌湯包，見到她來，含糊不清道：“沈醫(yī)生，您來這么早啊?！?/br>
    沈初意回了個笑容，“嗯，今天有預約的嗎？”

    辛真真連忙道：“有呢，昨晚半夜突然有人加我微信，說要來給狗狗做全身體檢，我問問他什么時候到?！?/br>
    她的微信是直接放在醫(yī)院信息上的，各大平臺都能聯(lián)系上。

    “沒事，你吃完再問也來得及?！?/br>
    “——欸，他說他來了?！?/br>
    幾乎是同時，醫(yī)院的門開了。

    體型碩大的德牧率先沖進門內(nèi)，隨著它的牽引繩向上，男人步入廳內(nèi)，明亮的光線將他映得灼眼。

    他穿著黑色襯衣，扣子扣得隨意，懶散模樣一如既往，眉眼卻鋒利成熟，直直望過來。

    沈初意怔在原地。

    辛真真震驚得一口灌湯包吸到燙了嘴，嘶個不停，預約的那位客人竟是隔壁的大佬！

    德牧已經(jīng)忍不住地想往沈初意那邊去，可惜被拉住，只能在原地吐舌頭。

    梁肆拍了拍它腦袋，開口：“給狗做體檢?！?/br>
    “沈醫(yī)森我來做！”辛真真舌頭被燙得說話都口齒不清，她是醫(yī)生助理，給狗做體檢對她而言很簡單。

    梁肆目光微轉(zhuǎn)，嗓音磁沉：“辛醫(yī)生還是去上藥比較好，這位醫(yī)生更合適。”

    這么有禮貌，辛真真十分感動，沒有主見地點頭。

    醫(yī)院里現(xiàn)在總共就兩個人，除了她，只剩下沈初意。

    見他眼神又落回自己身上，沈初意完全無法忽視，半晌冷靜開口：“先登記一下檔案?！?/br>
    她取出來一張表，低頭握筆，“主人名字?！?/br>
    “這也要問，你不是知道嗎？”

    梁肆倚在桌邊，看她低垂的眉眼。

    辛真真總感覺哪兒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眼神來回看。

    沈初意飛快寫上兩個字，防止他說別的話讓人誤會，又問：“寵物名字。”

    梁肆勾唇：“沈小五?！?/br>
    “好巧啊，我們醫(yī)生也姓沈呢?！毙琳嬲婢忂^來，終于說話不燙嘴：“沈小五，好可愛的名字，不過怎么不和您姓啊？”

    “嗯?！绷核撩家惶?，“跟它媽姓?！?/br>
    小五仿佛聽見，前爪搭上桌面，汪了一聲。

    沈初意手里的筆尖唰地劃出一道波浪線。

    她就知道梁肆有問必答是不安好心。

    辛真真：？！它媽？

    她還在震驚于狗狗居然有女主人、他有女朋友的事，自己的心才剛動就死了，假新聞?wù)`她。

    梁肆唇角輕挑，肆無忌憚般：“沈醫(yī)生，檔案上要不要寫它mama叫什么？”

    第14章

    “要！”

    “不用?！?/br>
    辛真真的聲音蓋過了沈初意的回答, 一剎那的安靜之后，小五率先出了聲。

    這張病歷檔案因為劃痕不作數(shù)，沈初意重新抽了張, 把前面已知的信息填上。

    以防梁肆一點也不顧忌地說出她的名字, 她直接在主人一欄寫他的名字, 占據(jù)全部空格。

    辛真真開口：“嗯聽沈醫(yī)生，不用。”

    “梁先生，您有女朋友??？”她嘿了一聲, 主要是想知道梁肆的女朋友是誰，現(xiàn)在沒得逞就算了。

    梁肆的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摸著德牧的頭, “沒?！?/br>
    那怎么有媽, 難道是前任的名字？辛真真知道不能打探太多消息，沒有繼續(xù)追問。

    沈初意沒填其余幾欄的信息, 直接收了起來：“好了，可以去做檢查項目了。”

    辛真真本想跟著，奈何糯米主人過來看糯米手術(shù)后的恢復情況，她只能離開。

    小五很乖, 她聽診的時候一動也不動, 很有人性。

    沈初意隨口問：“之前有做過體檢嗎？”

    梁肆沒隱瞞：“定期體檢?！?/br>
    沈初意嗯了聲：“待會做血常規(guī), 你按著它, 別讓它掙扎?！?/br>
    她記得它小時候可怕針了, 每次抽血都是一場折磨, 醫(yī)生都得累得要死要活。

    梁肆沒應(yīng)也沒不同意。

    小五這名字和年齡也是巧合, 如今正好是五歲，算起來也是一條不年輕的狗了。

    沈初意取針回來, 見男人不緊不慢地磨著德牧的大耳朵，長指陷入黃黑色的毛發(fā)里, 冷白修長。

    她收回目光，走近準備抽血。

    本來以為小五會和小時候一樣，沒想到特別乖，沈初意一下就成功了，忍不住彎唇：“小五真棒。”

    自從學這專業(yè)之后，她習慣了稱贊動物，像幼兒園小朋友的幼師一樣，聲音又柔又甜。

    梁肆聽得心癢癢：“這樣就算棒了？”

    沈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