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的心跳和呼吸一樣的加快。

    “沈初意。”梁肆說：“為我慶祝一下吧。”

    第10章

    沈初意第一次從手機里聽梁肆的聲音，和平時面對面說話的音色不太一樣，要更為低沉，也有點空。

    “好啊?！彼拿佳蹚澠饋恚骸肮材悖核?。”

    梁肆嗯了聲，微微笑了起來：“只有口頭上的嗎？”

    半晌，沈初意輕聲開口：“不是。”

    梁肆問：“那什么時候？”

    沈初意試探：“今天？”

    她聽到他沉著聲：“我先回去祭拜mama?！?/br>
    沈初意理解他的心情，聰慧如她，卻也從這個回答里得到了他會回寧城的消息。

    “那你回來再說呀?！彼穆曇艉苄?。

    “好啊。”梁肆笑。

    和她方才的回答一模一樣，懶洋洋的聲調(diào)，令她的心情都飛揚了起來。

    “意意，誰的電話??？”方曼問。

    “這還用問，除了阿肆還有誰。”蕭星河替沈初意回答，又繼續(xù)問那頭的梁肆：“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沈初意也在聽，等電話結(jié)束后，蕭星河吹了聲口哨：“假期過了就回來，他現(xiàn)在和他姐在一起。”

    方曼說：“我之前見熱搜上的公主，都沒想過是梁肆的jiejie呢，錯過了好精彩的秘辛?！?/br>
    梁肆的jiejie長什么樣，新聞上都有，大美人一個，甚至于，他姐夫都來了寧城。一家子盛世美顏。

    沈初意本以為自己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見到梁肆和他姐，沒想到下午的時候就在班群里見到了。

    有住宿的學生拍到校長與他們同行，校長與梁今若與周疏行相談甚歡。

    當時梁今若要回寧城，離開前，她問：“你要跟我們一起回去嗎？還是在這里上學？”

    梁肆答：“先回去，假期還剩兩天?！?/br>
    梁今若若有所思：“兩天后呢？”

    梁肆沒說話。

    梁今若想起來接電話的女孩，沒戳破他的心思。

    回京市前，梁肆一直在醫(yī)院。

    他和方蘭如在車上因為下車發(fā)生爭執(zhí)，顧忌到生恩而救了她一命，卻沒想到這一救，正好讓她被警方問出真相。

    僅僅為了嫁入梁家，就偷梁換柱，害得梁今若梁肆他們一家妻離子散，沈向歡在國外去世。

    出院時，梁肆只覺得未來可期。

    他慶幸，還好這幾年，沒叫過她一聲媽。

    卻又難過，親生的mama連得知真相的機會都沒有，到死都不知道他是她的親生孩子。

    從醫(yī)院離開的路上，有只小野貓來碰瓷他們的車，梁今若撿了回家，理由是它的眼神像當年梁肆被拋棄的眼神。

    梁肆無話可說。

    他們的父親來寧城，在外公家跪地不起，他當沒看見，心知肚明不會堅持太久。

    果然，沒跪多久，這人就受不了離開了。

    -

    新聞上關(guān)于梁家這件事的猜測眾說紛紜，謠言四起，等一切塵埃落定后，假期即將結(jié)束。

    梁肆最后擼了次貓，悄無聲息回了寧城。

    他到平山街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端午氣氛還未消退，街頭擺攤的人都多了一些，他從街口經(jīng)過的時候，買了個“粽子”氣球，是一節(jié)節(jié)的細氣球繞出來的。

    沈家院子里飄著艾草香。

    梁肆昨天跳車受了傷，一條手臂吊在脖頸上，所以推門進去的時候，氣球線沒拿穩(wěn)。

    氣球離了牽制，慢慢悠悠地飛起來，搖搖晃晃經(jīng)過二樓的高度，往三樓去。他也沒在意，跑就跑了。

    直到三樓閣樓的小窗里探出少女的上半身。

    沈初意一把抓住線，還在納悶：“誰家氣球跑啦？”

    聽見熟悉的聲音，梁肆抬頭。

    沈初意也往樓下看。

    四目相對。

    隔了幾天沒見，好像很久不見。

    沈初意看到他包扎的手臂，“你受傷了？”

    梁肆還沒回答，拽著氣球的少女就從窗里消失，隨后是咚咚咚的下樓腳步聲。

    沈初意抱著氣球進了院子里。

    梁肆聞到濃郁的艾香，分不清是她身上浸染的還是院子里擺放的艾草散出來的。

    “梁肆。”她微喘著氣，“我以為你明天才回來?！?/br>
    梁肆目光注視她：“明天要上課?！?/br>
    上不上課對你來說還不是隨你心意，沈初意心說，她轉(zhuǎn)了話題：“你想怎么慶祝？”

    梁肆好整以暇：“你怎么反問我？”

    沈初意喏喏：“要不我給你訂個蛋糕？”

    梁肆問：“陳女士允許在家吃這個嗎？”

    “好事慶祝為什么不可以?！鄙虺跻庹f是這么說，心里也不確定，“她今晚不知道會不會加班?！?/br>
    她眼神又落在他胳膊上，“嚴重嗎？”

    梁肆輕輕抬了抬，“不嚴重?！?/br>
    沈初意注意到他之前打球擦傷的傷口直接暴露在外，估計是這幾天沒有上藥。

    她回屋子里拿了急救箱。

    陳敏是醫(yī)生，家里的急救箱一直必備，里面的東西都告訴過沈初意怎么用。

    梁肆本不應該和她接觸太近的，但他還是伸出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對待傷患，他覺得沈初意的聲音和動作都格外的溫柔。

    男生的手掌大很多，沈初意叮囑：“這兩天還要繼續(xù)消毒的，每天換新?！?/br>
    沈老太太正好從廚房里出來，“你們在說什么？”

    沈初意心一慌，梁肆已經(jīng)開了口：“阿婆，聊受傷的事。”

    沈老太太的注意力直接被轉(zhuǎn)移。

    因為還在假期，沈初意干脆用手機訂了一個蛋糕，沒讓商家寫字，備注加急。

    兩個小時后，蛋糕送來。

    而沈初意拎進院子里的那一秒，她看到離去的騎手和mama陳敏迎面交匯的畫面。

    梁肆忍不住勾唇，怎么每次都被抓包，他低眸：“上樓吃？”

    沈初意還在想去他房間會不會被mama發(fā)現(xiàn)，就聽他說：“三樓好像沒人會去?！?/br>
    小閣樓低矮緊湊，前窗外是樓下的院子，后窗外是二樓屋瓦，能看到下面的護城河。

    煙火氣的喧囂之中，閣樓里男生與少女盤腿相抵。

    空氣里飄著不易察覺的曖昧。

    沈初意略有些不自在，但偷偷瞥一眼梁肆光明正大的表情，又覺得是自己胡思亂想。

    她點上一根蠟燭。

    “梁肆。”

    “慶你新生，祝你自由自在?！?/br>
    燭火閃爍，梁肆目光凝視，心跳不穩(wěn)。

    -

    那塊蛋糕被沈初意和梁肆分吃了，本來不大，想留給方曼和蕭星河他們都沒機會。

    梁肆先下的樓，和陳敏在院子里說話，又抬頭示意她下樓，給她打了掩護。

    陳敏對此一無所知。

    晚飯時，沈初意和梁肆都只吃了小半碗，陳敏念叨：“你們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愛減肥什么的，一點也不健康……”

    沈初意抬眼，梁肆挑了下眉。

    飯桌上如此光明正大的眉眼官司，她心里又忐忑，卻又覺得刺激，還有一點點甜。

    梁肆會不會離開寧城這件事，沈初意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她覺得是必然的。

    他家在京市，他怎么會留在寧城呢。

    梁肆也沒有說。

    他們之間像有了一層透明的窗戶紙，只等著戳破。

    端午假期過后即將高考，高考的臨近，讓沈初意去想這件事的時間也越來越少。